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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师兄我们一起走嘛？差不多到时间了！”他的办公室门被敲响，温雪探进了半个脑袋，笑嘻嘻地望着他……的衣服，真罕见啊，但是师兄很帅穿什么都好看。

　　“好，你东西收好了吗？”沈奕拎起自己的包，确认屋内电脑电源该关的都关了，跟着温雪出了门。

　　“都收拾好啦！”温雪提了提手上的小包，自信满满地答道。说完，又自以为隐蔽地多瞧了沈奕两眼，往日里非黑即白的穿搭显得他格外的不近人情，今天虽然不过是浅蓝色，但立刻就衬得师兄不那么冷硬，柔和了许多，再加上有一些oversize，给他多加了两分闲适随性，怎么说呢，真不愧是限时皮肤。

　　沈奕敏锐的感受到了温雪那掩饰了但不多的直白眼神，无奈地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只要她不觉得这是别人的衣服就好了，嘀咕些别的就嘀咕吧，他已然放弃挣扎。

　　终于到了地方，唐鸿还是挺周到的，并没有选过于昂贵高档的餐厅，也不至于太路边苍蝇馆子，是一家看上去干净温馨但又不过于脱离人民群众的饭店，地方不算很大，一共就只有上下两层，地理位置也不错，马路对面就是城里最大的商业金融街。

　　沈奕想起了多年前，朋友向他吐槽，自从读了研究生，一周能在学校食堂吃一顿饭都不易，天天在外面应酬喝酒，跟着导师拉项目，太痛苦了。他当时还不明所以，因为他直接出了国，并没有体验过，没想到上班后全部补了回来。

　　饭店面积不大，为了省些地方，楼梯台阶又陡又窄，沈奕侧身避开一名手上抱了堆叠着的碗盘的服务员，推开包厢门，唐鸿和舒钰已经在里面等候了，凉拌冷碟也已经上了桌。

　　“老师！您来啦！请坐请坐，包我给您放那边吧。”

　　唐鸿虽然立刻熟练地起身招呼沈奕二人，但是紧绷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他将沈奕他们带来的东西放好，又出门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舒钰也腼腆但周到地打了招呼。

　　很快菜就上齐了，跟着最后一道菜上来的，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哥？”唐鸿眼都瞪大了，震惊地盯着进来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小子今天一直想办法把我支开，正好刚刚准备下班看见你了，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门口的男人边随意地整整袖口，边挑挑眉望向满脸茫然呆坐原地的唐鸿，顺便扫了一眼包厢里面，看见了两个陌生人，“诶呀，不好意思，冒犯了。”

　　沈奕和温雪也随之望去，沈奕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人自己居然见过，很久之前温雪失恋的那次，酒吧里遇到的热线市民唐先生，难怪他当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哥……老师……”唐鸿脸都涨红了，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先和老师们解释一下，还是该先把哥哥叫出去让他别来捣乱，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他哥平时看着没个正形，好不容易甩开了结果还能这么巧被撞上。

　　“没事没事，你先和你哥哥说吧。”温雪在有学生的时候还挺稳重靠谱的，和沈奕对视一眼，两人都挺茫然的，便开了口提醒了怔在原地的唐鸿。

　　“哥！你先和我出来，老师麻烦等一下，真不好意思。”唐鸿向温雪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立刻起身拉着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的热心市民唐先生，拉拉扯扯地来到了包厢外面。

　　唐霄反应过来了，他原先以为弟弟又是出门找那个小班长玩，想着来给他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是个这么尴尬的场景，看着对面自己弟弟的怒目而视，讪讪地笑了笑，“嗨呀嗨呀，我不知道嘛，不过话说回来，里面那个是你的老师？”

　　唐鸿无语又愤怒地看着面前努力想打哈哈掩饰过去的哥哥，但又没什么办法，爱搭不理地应道：“啊，是啊，怎么了？你认识吗？”

　　唐霄只能无奈地找补，缓和缓和局面，“认识啊，怎么不认识，诺，是你们老师吧？”顺手点开聊天软件，在标着一串没什么意义的字母的分组中，找到了沈奕的头像，一片空白，旁边昵称就是简简单单“沈奕”两个字，伸到了已然不知该说什么的弟弟面前，“要哥哥陪你进去聊几句吗？就你一个和俩老师吃饭不尴尬吗？”

　　“不要！你快走！你烦死了！”唐鸿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和沈老师搭上线的，但是他真怕自己表面人模狗样实际放荡不羁的哥哥进去搅和局，动手掰着哥哥的肩转了半圈，面朝出口，推搡着把哥哥赶走了。

　　颇受弟弟嫌弃的唐霄也不甚在意，从善如流地转身下楼，随意挥了挥手，“别喝酒啊，要是敢在我家吐得到处都是，看我怎么收拾你，走了。”

　　“快走吧你！”唐鸿目送着哥哥下了楼，才敢回到包厢里，真怕他来个回马枪。

　　幸好还有班长在，不至于让局面太过尴尬。包厢中，舒钰已经向两位老师解释了来人的身份，包括他和唐鸿的关系，见唐鸿还没有回来，已经开始介绍菜品了。

　　沈奕之前以为舒钰是个腼腆内向不善言辞的孩子，没想到还挺能说的。

　　正听到“这家店在附近很有名的，尤其是里面的……”唐鸿满脸羞赧地进来了，“老师不好意思，刚刚那是我哥哥。”

　　“没事没事，坐下吃饭吧，一会凉了。”温雪笑着招呼着还红着脸的唐鸿，一点老师的架子都没有。唐鸿偷偷瞥了一眼，沈奕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面上也没有任何不虞，他硬生生从沈老师那万年不变地表情中看出了些宽容，于是稍稍放下了心，坐稳准备吃饭。

　　温雪和唐鸿都属于情绪很外显的人，所以吃了舒钰着重介绍的菜之后，二人几乎同步瞪大了眼，脸上瞬间写满了惊喜，筷子不约而同又伸了出去。

　　沈奕冷淡很多，虽然这家店的许多菜品确实很见功夫，但是他味觉或许天生不太发达，所以远没有这两位吃的这么上头，静静吃了一会，他觉得和学生吃饭这么沉默只顾着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于是试图进行一些友好的师生交流——

　　“你们还有多久期末考？”

　　刚刚还快乐吃饭的唐鸿立刻被点住了穴似的，愣在原地，筷子上的半块红烧肉险些没夹住，甚至还呛住了，“咳咳，老师我们才开学没多久啊……”

　　“哦，”沈奕被自己尬到了，立刻重新找了个话题，“不好意思，那你们之前大创就这样结束了吗？”

　　“啊啊是的，我们还拿了优秀呢，谢谢老师的帮助了！”唐鸿已将把筷子放下正襟危坐了起来，听到这个问题还转头望了望舒钰，虽然他做了主要的实验，但是后续专利文章，上报材料，包括去答辩汇报，都是舒钰一人完成的，想到那天舒钰在讲台上对着制作精良逻辑清晰的PPT侃侃而谈，他就不由心生敬佩。

　　沈奕还想再问，“那……”却被温雪拉了拉衬衫角，对上她弯弯的眉眼，沈奕便收了声。

　　“师兄好好吃饭啦！尝尝这个，据说他们家的烤鸭是古法的，每天就限量200只，真挺好吃的！”温雪夹了一小块烤鸭给他，鸭皮枣红鸭肉油润，再蘸上店家自制的酱汁，深红色的酱料黏稠地附在鸭肉上，在暖黄的光下闪着诱人的色泽。

　　“嗯嗯，这家就鸭子特别有名，老师您多来几块！”唐鸿见好像得救了，立刻大力劝饭，之前还觉得光吃饭不和老师聊两句怪尴尬的，现在只觉得沉默是金，吃着饭呢聊什么天。

　　因为席间两个孩子，一个姑娘，虽然两个孩子脸上写满了“我成年了”，姑娘也跃跃欲试，但是沈奕还是没让他们点酒，只喝了些饮料甜汤。即便和这两个孩子不是很熟，但是也比和油腻的中年主任吃饭舒服多了。孩子们放松之后还聊了许多班里的段子，气氛也就愈发松弛了。

　　唐鸿吃嗨了之后一下没刹住，“上次教分子的王老师……呃……”

　　沈奕闻言投去了个目光，他虽然不认识这位王老师，但是好像涉及了老师八卦，他有些担心自己也是素材之一，“王老师怎么了？”

　　舒钰脑子转的比唐鸿快很多，立刻接上了话，“王老师上次布置了很难的小组作业，我们通宵肝了好几天才勉强交上去。”

　　“啊……是的是的，所以老师您布置小组作孽的时候稍稍考虑一下我们的水平吧！”唐鸿立刻就把上次王老师上课说自己U盘找不到，找了十多分钟发现确实没带，于是又回去拿了半个小时，三节大课直接水掉一节的事情抛之脑后，附和道：“而且这么难就算了，分子不是上两个学期吗？他第一年期末卷也难得要死，阿钰全系第一也就考了89分，他下一学期还好意思说什么‘诶呀你们不行呀，我带了5个班，一个90分的都没有，啧，很失望啊’，他自己放松点不就有一个90分的了吗！老师您期末的时候别这样卡我们哦，我考不到90我认的，阿钰不可能上不了90。”

　　温雪闻言直咂舌，她一路跟着沈奕的道路读上来，他们俩虽然不算顺风顺水，但确实没遇到什么坎坷，立时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王老师有些畏惧，全然忘了自己已毕业多年，和这位老师完全是平级的关系。

　　沈奕有些不知该作何表示，心中默算了一下，这两个孩子如果不缺课——就算缺了他也从不点名——平时分应该能拿到满分，那么期末考只要考到84分就能最后总分到90分，更别提如果最后卷子改出来太难看，他要用本科时老师传授的开根乘10大法来算成绩，那就只要考到70分，应该更没有问题了……

　　结果他没意识到他在心算时，对面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回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将静了好久了。

　　“嗯？”为什么都在看我？沈奕回想一下，发现自己是不是还没回答问题？“不会的，你们俩应该不会考不到的，”想了想，又补了句“有点自信，不难的。”

　　对面紧张的情绪立刻就散了，笑容又重新挂到了脸上。

　　温雪很喜欢这两个小朋友，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有一个甚至做事比她还稳重些，在实验室里用的也挺顺手，文章写的也能看，真不错，科研好苗子。于是聊得还挺投入，不过她本身有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单纯，所以和小朋友们交流毫无压力。

　　沈奕很快就觉得自己像是带了三个学生来聚餐，不对，准确来说还是两个老师两个学生，只不过舒钰是老师温雪是学生，舒钰还能时不时和唐鸿搭上两句话，他就完全局外人般安静吃饭。虽然舒钰有意识地将他往话题中引，但是他自己实在是寡言少语，即便偶尔进去了，不出两句又安静下来了。

　　包厢中还挺热闹，最后上的几道砂锅底下还在用小酒精块温着，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翻腾，旁边几人也越聊越投入话题天南海北地四处跑。

　　但是用一句土得不行的话“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沈奕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稍稍起了些逃避的心思，打开手机。莫从的聊天框里，还是那两张可爱小狗表情包，没有新的消息了。

　　他有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失望，但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扣了过来，静静旁听三个人愈发火热的聊天。

　　毕竟研究所里大家都忙于工作，和温雪最熟的两个人，一个是他，永远意念回万物，一个是牧凡，比他还闷，估计温雪一天天的憋都憋坏了，难得有个机会沉浸式聊天，他肯定不会去搅局的。

　　沈奕见吃的差不多了，想借上厕所的理由去把账结了，怎么也不能让学生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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