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吟

作者:三枝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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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乐海


      以爱之名,成害之行,裂痕下的执念,成了一生结
      ——唐泺
      谢涯身手不凡,又是捉妖高手,阴琊欲收其为己用。
      谢涯嫉恶如仇,宁死不从,甚至扬言要铲除奸邪。
      未免来日成患,阴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他下毒,使他成了功废无用之人。
      柚娘不忍他顶天立地,却这么窝囊的死去,终求至扶仙阁。
      那时的扶仙阁,几乎在阴琊控制之中,得知此事,他心生一计,利用谢涯牵制,让柚娘为他办事。
      为了谢涯性命,柚娘豁出一切,忍常人所不能忍,被活生生的由人炼成了妖。
      此后三年,两人藏身于扶仙阁,成了废人的谢涯,整日强颜欢笑,柚娘不离不弃,始终寻求救治之法。
      “谢涯,有我在,定能让你恢复如初”,柚娘喂他吃药时又言。
      谢涯嘁一声,一口吞了药,嘴硬道:“我堂堂谢涯,令妖闻风丧胆的存在,你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在我面前还敢夸下海口”
      柚娘忽然出手,谢涯后仰躲开,柚娘手臂一绕,将他制住,得意洋洋的:“怎么样,可还小看我”
      她何时这么厉害了?
      谢涯撇撇嘴,转过头去,眼中几分疑惑与无奈。
      一段时日后,有一黑衣人现身扶仙阁,本该招待人的柚娘,撇下所有,只接待那神秘来客。
      屋内,柚娘站着,那人坐着。
      观察此人身形,女子无疑。
      只是来人一身黑袍,连面容都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她递给柚娘一张字条,字条上字迹明显:浮舟度,归元花。
      柚娘面露笑容,激动万分,赶忙俯身叩谢:“多谢大人帮忙”
      黑衣人微微转首,沉默片刻起身:“别忘了你的任务”
      柚娘连忙答应:“大人放心,一切准备妥当,一月后的太后生辰,预祝大人得偿所愿”
      黑衣人听着开心,再未多言离去。
      柚娘交代了手头事务,即刻动身前往浮舟度。
      只是,未得归元花,返回扶仙阁,再见到谢涯时,他大限已至,奄奄一息。
      “啪......”
      两人见面,谢涯不由分说,一巴掌将柚娘掌掴在地,同时气血攻心,摔在桌上,狼狈万状,疲惫不堪。
      柚娘捂着脸,不知所措,又顾不上疼,起身扶住他,生怕他再摔倒。
      谢涯黯然神伤,再也装不下去,语气悲怆凄凉:“柚娘,我以为你懂我,我宁愿死,亦不愿伤害无辜之人,而如今......你竟为我,与阴琊同流合污,行伤天害理之事”
      柚娘避重就轻,不想与他谈论这些。
      与他相处许久,柚娘岂会不知他心性,因此尽可能瞒着,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两人因此争执,柚娘一吐而快:“那些人生死与我何干,我只想你活着,阴琊能吊着你一口气,为我争取时间,我便为他做事,我们不过是等价交换,各取所需罢了”
      为何要把他人看的那么重,为何生命垂危之际,还是不能放下心中道,为自己考虑一番呢。
      谢涯闭眸,泪水滑落,万般不是滋味。
      他该如何开口,告知柚娘真相,倘若她知道真相,定会寻向阴琊寻仇,到头来不过自寻死路。
      也罢,将错就错,顺其自然吧!
      柚娘如往常喂他喝药,谢涯心灰意冷,推开她手。
      柚娘愈发焦急担心,语气软下来:“谢涯,只要你好好的,我答应你,日后定向善,不会再助纣为虐”
      谢涯看着窗外,青叶落,飞鸟过,这世间万千,他悉数已见,生命定格于此,虽有憾,却无悔。
      他从腰间拿出一把木梳,是他亲手所刻,想寻个好时机给她,如今不送,恐再无赠予时机。
      柚娘强忍着泪,从他手中接过戴上,谢涯非常满意,真心夸赞:“好看,人和木梳,都很好看”
      柚娘悲从中来,带着哭腔:“刻好了怎么不早给我”
      谢涯又似平日那般傲娇,与她言聊。
      两人坐在窗边,谢涯靠在柚娘肩上,声音愈来愈弱,直至气息断去:“柚娘啊,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些人,多学学处世之道,以后再寻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一辈子很快就到头了,希望你余生欢喜,无灾无难,无悲无痛”
      两人泪眼模糊,打落在手时,不知是谁的泪,柚娘不敢转头看,哪怕心如刀绞,她还是自欺欺人,哽咽轻泣:“那是自然,我会很快忘了你,我的以后,一定自由自在的”
      “那便是...最......好!”
      这是谢涯的最后一句话。
      许久后,柚娘还在自言自语,天黑至破晓,月生日又起。
      短暂的人生,一潭死水,因他而泛波澜,君已去,死灰难燃,风吹不生,在没有他的世间,光明不至,恶意侵蚀!
      ......
      画面缓缓消失,两人看的入了神,许久才回过神来。
      未曾料到,柚娘过往居然如此,令人唏嘘!
      雪潋不识柚娘,见她经历,心生怜悯。
      女子难立于世,世人诸多苛求,孤身一人,更是命运不眷,究竟何时何地步,才能知女子身弱却志坚,聪慧且孤勇,而非固见,一味打压,只盼屈从。
      唐檀来此,一为寻乐,二为躲人,然而这扶仙阁,看似欢乐,却是伤心地。
      不过不枉来此,至少得到了些线索,柚娘生前为阴琊效力,行的却是些跑腿之事,倒是方便了浮情和顼戎那两个杂货。
      现在除了朝中官员,还有其他位高权重之人,似乎与阴琊殿亦有合谋,还是女子,野心当真不小。
      当初楚暇逼宫,还有人躲在他身后观势,楚暇被杀,这些人非但不死心,反而卷土重来,这大熵国主之位,果真坐而难安。
      唐檀毁了残衫,准备离开,出了门来,与金妗迎面碰上。
      金妗做贼不虚,还上赶着问:“唐姑娘真乃神人,什么东西都看得到”
      唐檀上下打量两眼,直觉而言,眼前这女子,也是个不简单的。
      唐檀微微挑眉,明显试探:“金姑娘这般在意,那黑衣女子,莫非是你”
      金妗丝毫未惧,像听到了笑话般,笑的勾人:“哎呦唐姑娘,我看那北街戏堂子,缺的正是你这样的人才,一句话就能令人回味无穷呢”
      唐檀声嘁眼翻,与她擦肩而过,雪潋与金妗点头示意,紧随其后。
      金妗跟着转身,靠在门上,声音柔而惑人:“我倒是很期待,你们能揪的出那黑衣人呢”
      ......
      待人散去,沈璧棠寻了个无人处,想安静待会儿。
      整整一日,没有一刻停歇,到现在已是精疲力尽,连说话都觉得费力。
      抬眸望去,黑夜星辰闪烁,与天阙的夜空一样美。
      “师妹”
      灼墨声音在后方响起,她闻声转头,接过灼墨递来的水。
      方才看他与璨眠忙的不可开交,这会儿终于能喘口气。
      灼墨在她身旁坐下,以为她怕被易尘子骂,才焦虑难安,了解过后,却还是因唐檀异化之事。
      每每提到唐檀,沈璧棠总格外敏感和冲动,灼墨不擅与人交际,亦看得出唐檀于她不同。
      灼墨将碗放在脚边,第一次非常认真的审视这位相识不久的师妹。
      她算不得美人,却是那种越看越美的女子,身形瘦小,胳膊纤细到仿佛用力便能折断,长发时而被风吹起,坐在石阶上,发根触及地面,性格可以说是懦弱,可为了唐檀,却连死都不惧。
      他忽而好奇,那唐檀究竟有何魅力,能将人迷成这般。
      在他看来,唐檀可谓是离经叛道,在她眼中,并无善恶对错,只要她想,善恶对错之事她皆行得,更是极致的利己主义,无论何种境地,何种遭遇,始终保持理智,为自己留有退路,从不显露实力,亦不屑行此浪费时间的事,却能时时救己于水火,她似乎没有羁绊,她的身心,都是绝对的自由,亲情友情甚至是爱,说抛弃就抛弃,真是铁石心肠的女子。
      灼墨微微侧身,打听起沈璧棠过往,哪知沈璧棠说着说着又扯到唐檀身上去:“我自小四处流浪,受尽苦楚,连街上行乞之人都不如,若没有遇到阿檀,也许我早就死在不知名的大街上,了此残生了”
      沈璧棠说着说着问起灼墨,听他说后只有羡慕。
      灼墨自小便被带回天阙,与唐泺一同修炼,唐泺更算得他半个师父,很多本领术法都是唐泺所授,在外历练还是修习心法,都带着他一起。
      灼墨为人耿直,说话做事从不拖沓,只要是对的事情,他不计得失都会去做,心无旁骛,使命必达,怪不得掌门他们,对他极是看重与上心,不比唐泺差
      沈璧棠双手撑着脸,歪头看着夜空,由心而发:“二师兄,假以时日,你定会成为像守阁长老那样超然物外的修仙尊者”
      灼墨点头,他一生志向,只为除魔卫道,维护和平。
      翌日清晨
      早晨起身,杂声相比昨日,少了很多,出门一看,昨夜聚集在此的难民,个个井然有序,端粥领食。
      稍微打听一下,听到结果,很是令人意外。
      楚氤听闻此事,一早便进宫请旨,带了几位太医出宫,同时命人施粥散财,以解当下之难。
      早饭时,唐檀又问起霓扇,霓扇耐心说来:“每隔几日,宣阳公主都会行此善事,还有宣阴公主,亦下令修建书院,收留那些没钱读书的人家孩子,何处生难,都会捐献财物,民间对这两位公主,可是赞不绝口,十分拥戴”
      难道都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收买人心,若真如此,当真可惧。
      用食过后,唐檀将书简拿出,正巧商娴赶来,看过书简内容,璨眠语重心长道:“看来需得出发,前往书中所载,荒乐海”
      只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贸然前去,定会遭阴琊殿毒手,免不了与其交手,一旦生了意外,谁都承担不起。
      这么有意思的地方,唐檀怎舍得放过,便举手发言:“我愿献绵薄之力”
      “不可”
      璨眠与灼墨异口同声道。
      璨眠和蔼一笑,手落在唐檀肩上,语气包容宠溺:“师妹尚未痊愈,万不可再动筋伤骨”
      明明晏枝年长些,可她们三人中,行事最稳重者当属璨眠,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从中调解,不伤任何一方和气。
      晏枝看似靠谱,私底下还是个心智略成的小女孩儿,有些时候,甚至有些依赖璨眠。
      唐檀才不听,十分笃定道:“我已经没事了,再者,我去不了,谁都甭去的成”
      事关重大,众人商量无果后,灼墨立马传信给了桑箩。
      一个时辰后,唐泺出现在合欢堂外,与霓扇知会了声,便带着唐檀及天阙弟子离开。
      唐檀一路上吵吵闹闹,不肯与他同行。
      如今阴琊殿虎视眈眈,欲对唐檀下手,唐泺狠下心来,无视她的反抗,将人带回了将军府。
      唐檀双手被束,因用力挣扎,手腕出现了血痕,她气急败坏,更加用力,不顾所有人目光,与唐泺叫嚣:“唐泺,我叫你给我解开”
      她一向独来独往,纵然是亲生父母,都没有资格来约束,更别说唐泺。
      十几年来不管不顾,死到临头却来表切爱之心,把她当做什么了。
      她绝非不谙世事的邻家悄女,而是一次次死里逃生,她的一切,她的生死,只有她自己能做主。
      早早等在门外的拓跋青鸿瞧形势不对,未经过唐泺同意,就替唐檀解了术法。
      “哎呀唐檀,大家都在等你,先进去吧”,拓跋青鸿一边说,一边前方引路。
      在天阙她与这小屁孩儿就不对付,现在这样,不过是维护他大师兄的颜面而已。
      唐檀目瞪口呆,气势汹汹,猛地推开拓跋青鸿,肆无忌惮的吼人:“等我干什么,等着给我论罪处罚是吧”
      府中晏枝阚竹两人听闻争执,赶紧出来,晏枝更是抢着替唐泺解释:“师妹,你误会师兄了,他之所以罚你入狱,是怕你再受到潜伏在天阙的阴琊殿邪祟挑拨,他是......关心你,才......”
      “我知道,我没有那么蠢,但我不需要这种施加伤害的保护,我不像你们,个个聪明有心思,你们可知狱中发生了什么,若非我心志坚定,我就死在那反生境中了,遇到你们,可真是福分,我原本会因异化而死,现在反倒成了奢侈”
      唐檀打断晏枝话语。
      唐泺并不知狱中详细,只听萧澍一语带过,听唐檀如此铿锵愤慨,心中怵动,眼中生愧,望向唐檀。
      唐檀不卑不亢,转眸与他直视,言语伤人:“不要这样看我,我见过你这种虚伪的眼神,都是假的”
      唐檀言尽,扫视众人一眼,负气离开。
      沈璧棠小心翼翼,向在场几人点首,跟着离开。
      躲在璨眠身后的阚竹,惊讶的合不拢嘴。
      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见大师兄这般落寞狼狈。
      她从后推了一下拓跋青鸿,小声言道:“你去安慰安慰师兄”
      拓跋被推的向前两步,又退到阚竹身前,声音比蚊子声还要弱几分:“你怎么不去”
      这节骨眼儿,谁去谁挨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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