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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对峙
突然听到薛绍衣出声,云轻霜眉头一凝,想提醒前者谨慎些,又怕自己一说话,便会暴露对方的存在,只好强忍下来保持了沉默。
此时,薛姑娘就跟随在她身侧。她不知道具体的原理是什么,但薛姑娘确实能将自己变成一缕白雾般的存在,让人完全无法感觉到她就在一旁,除非特意使用灵力去寻找。
她们的计划,是要用薛绍衣顶替掉那位“神女”,所以她不能现身,这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可又不能离得太远,那可能会错失替换的最佳时机。于是,她再次演示了如何自如掌控身体透明度,让云轻霜同意了她拟定的行动方式。
见云长老在为自己的处境而紧张,她笑了笑,又附上一句解释:“放心好了,现在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原理就跟使用耳机……啊我是说,你要是担心的话,我就不开口了。”
云轻霜微微颔首,表明了对这个提议的赞同。薛绍衣只好不情不愿地沉默下来,将目光放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晋茹的目光在众人之中扫过一圈,随后便锁定了其中的一张脸。
这张脸,在鸥珲给她的名单上。说来也奇怪,那边对这头的很多事都了解得极清楚,包括某些人的心理弱点。靠着这个,她很轻易就能攻破他们的防线,让他们对她的神女身份深信不疑。
她向着他招了一下手:“你,来。”
年轻男子依言上前,表情虔诚地躬身行礼:“大人,您……”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遇上了何事。”晋茹忽地伸手,轻轻点在了年轻男子的眉心,以一种波澜不惊、看透一切的语气,缓缓道来了对方的经历:“两年前,你在修炼时遇上了意外之事,导致心魔缠身。自那时起,你的修炼便遇上了瓶颈,修为不进反退。听说万灵谷的神医能治愈此病症,你求上门去,却反受一番侮辱。直至今日,问题也没有得到半点缓解。我说的可对?”
年轻男子听得连连点头,眼中也带上了一缕微不可察的希望之光。
“神女大人可有方法,助我破除心魔?”
薛绍衣听得连连摇头。
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包装的艺术。这张年轻的脸她虽然不记得,但对这道声音的印象却很深。毕竟,小世界里能坏成这样的人也不多。
导致他心魔横生的“意外”并没有那么单纯,那根本就是一场谋杀。他试图走“杀妻证道”的邪路,不曾想修为低了两等的妻子在生死关头拼死反抗,反将其重创。若是他当初伤人成功,他反而不会做噩梦,正因为失败了,天天回想起濒死的那一幕,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生出心魔后,他确实想了不少法子,还为此沾上了两条人命。当听说万灵谷有位神医,救下不少同样为心魔所困之人,他也确实上门求助了。只是,神医一眼便看出,他的问题并不简单,牵扯到他人无法干涉的因果,便拒绝了他的请求。
于是,他心一横,直接掳走神医独女,导致后者身受重伤。神医当然不会放过他,他因此受了一番折磨,但落到神女的嘴里,便成了单纯的“受辱”。而且,看这位神女的表情,她还打算出手相助,帮这样一个人解决麻烦。
晋茹显然对年轻男子过去究竟做过什么并不在乎,只胸有成竹般开口道:“我既能看透你,自然有办法为你解决。”
一股特殊的力量从她掌心涌出,汇成细细的一股,从男子的眉间进入了他的身体。
薛绍衣一下就感受到了,这是世界之外的力量。当初,她为闯入她房间的宗窃蓝解决那些小麻烦时,用的也是这种手段。只不过,她已完全将其驯化,而神女的力量是向“他们”借来的,所以用着并不顺手,甚至还带着几分横冲直撞的侵略性。
刚开始时,年轻男子似乎还感到几分不适,小幅度地挣扎了几下,又被施加了一重定身咒,他这才安静下来。
逐渐适应之后,他面上的表情起了变化,看起来不再为他人的灵力入侵而难受,反而有些享受其中。等到他睁开眼时,已完全是一副神清气爽的状态。
检视过自身发生的变化后,年轻男子毫不犹豫便向着晋茹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说话的语调一句比一句高:“多谢神女大人救命之恩。我能感受到,那一直纠缠着我的邪恶力量,已完全消失了!多谢神女大人救命之恩!!”
神女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了,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只平静地点点头,随后转身便走。
莫伦适时上前,将其他人尽数拦住:“今日的会见到此为止。若有所求,三日后再来。”
云轻霜便是在这时候开口的。
她将站在两旁的人稍稍挤开一些,并不急着上前,就站在原处高声问了一句:“我是正气盟派来的使者,想与神女谈一谈,不知神女可愿借一步说话?”
神女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维持着原本的速度,稳步向前走去。
云轻霜隐约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嗤笑声。这些人似乎是替她犯起了尴尬的毛病,觉得她特地点明身份、却没被当一回事有些招笑。幸好,她本人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也完全不在意。
按照她们的判断,神女不可能不在意正气盟的态度,否则完全没必要绕着联盟所在地展开活动。就算现在全不在意,一会儿也该有点暗中的表示才是。
果然,当她回到下榻的客栈时,那位神女大人的仆从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莫伦看到云轻霜回来,立时摆出了恭敬的态度,向着后者拱了拱手,道:“云长老,神女大人有请。”
云轻霜哼笑了一声:“神女大人瞧着,也没多想见我。我想,我还是不要走这一趟,自取其辱了吧?”
对方不来,是想借机抬一抬自己的身份。毕竟,堂堂“神女”,怎么能对正气盟这样不起眼的存在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而她的刻意拒绝,也是同样的意思。
这段时间以来,莫伦顺风顺水惯了,突然被驳了面子,显然让他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一下就黑了脸。
但更显然的是,此事由不得他,他不得不改变了态度,对着云轻霜低下头道:“云长老,方才神女大人没有理会您的邀请,是因为还有旁的工作要去忙,一时没能顾上。您瞧,她一忙完手边的事,便派我来邀请您了。她对您和您身后的正气盟,还是十分尊重的。”
云轻霜:“哦。”
生硬地回答过这一个字后,她转过脸,不再看他:“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回房休息了。你瞧,我也有工作要忙。再不回去休息,我会累。虽然我抽不出时间去见神女,但我对她,也是很尊重的。”
莫伦的表情愈发难看。
在云轻霜迈出五六步即将踏上楼梯时,他还是将态度又低了一截,真诚询问:“云长老……到底要怎么做,您才愿意和神女大人见面?”
左右这话是由他私下对着云轻霜说的,跟晋茹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就算被某些人听到,也不会对大人产生影响。
云轻霜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最后给出了一个方案:“这样吧,让她亲自来见我。要是她不愿意,就当你今天没出现过,我也没向她发出邀请。这不难办吧?”
显然,对莫伦来说,这很难办。但他还是表示,会将此事转述给神女大人。
在他离开之前,云轻霜又追加了一句:“我只在这儿待两日。明天日落前见不到神女大人,我便启程回山上了。神女大人要三天后才与她的信徒见面,想必……明天还是有空闲的,对吗?”
想说的话已说完,她懒得去管那位究竟是什么表情,毫不迟疑地上了楼。
回来的路上,她就听薛绍衣介绍过那边的情况,一想到所谓的神女竟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她便没办法对着神女的帮凶露出什么好脸色。
第二天傍晚,云轻霜说到做到,眼见着日已西斜,再不犹豫,便收拾了行李,退房上山。
莫伦本以为她就是说说,抬高一下自己的位置,应该还愿意为了见面等上一等。一见这架势,他意识到情况不对。若是真让她走了,他们再想接触到正气盟的重要成员便有了难度。
不得已,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告知了晋茹,可算赶在云轻霜进正气盟的山门、再无法追踪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看着因为过于被动,有些难以维持住“世外高人”架势的晋茹,云轻霜灿烂一笑:“真难为神女大人特意抽出空来,与我这种小角色见上一面。”
晋茹眉梢微动:“云长老特意代表正气盟前来,究竟有何事要办?”
“其实……”云轻霜稍稍凑近了她,压低声音,以莫伦无法听清的音量道:“正气盟早便关注到了您的一举一动,对您那特殊的能力非常感兴趣。您知道的,我们一直想要解决嶂川这个为祸人间的大麻烦。我们本想邀请您入盟,与我们一同商议嶂川的处置方法。可是……您要不要回想看看,您帮助的究竟是怎样的人?若是被他人瞧见,正气盟与这样的人携手并行,他们又会怎么想我?所以,盟主特意派我前来,经有小道带您上山。不知您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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