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鱼

　　学期末前，一节普通的晚自习。
　　班主任临时有事开会，所以没有老师看管。

　　索性周围人凑在一起，有的玩真心话大冒险，有的打牌，有的讨论旅游计划。

　　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许一扬上周刚好把扑克牌带回家。

　　池亦珉受到许一扬的邀请，犹豫片刻还是同意。

　　此时，夏凛序置若于外人之外。
　　池亦珉看向他，轻声细语：“你想玩吗，规则很简单，就石头剪刀布，输了那个人有惩罚。”

　　夏凛序见对方已加入了，并决定参与。

　　第1局夏凛序就输了。
　　许一扬扩大了笑容，说：“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夏凛序毫不迟疑，“真心话。”

　　于是，许一扬拿出了一个纸盒，“你在里面抽。”

　　夏凛序抽到问题的是：“怎样处置情书的？”

　　夏凛序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但还是诚实的回答：“看完后烧掉。”

　　许一扬貌似想知道更多细节：“拿什么烧，火炉吗？”
　　“打火机。”

　　许一扬惊讶的问：“你怎么有打火机，你抽烟啊？”

　　在旁的池亦珉替夏凛序回应：“不是，他爸抽。”

　　林毛毛紧接着问：“那你会看情书吗？”
　　夏凛序语气冷淡，“抱歉，我没抽到这个问题。”

　　游戏继续。
　　第二局池亦珉输了。

　　他抽到的题目是：“遇到喜欢的人会主动表白吗？”

　　“会。”池亦珉干脆利落。

　　第三局是林毛毛输。
　　他也选择真心话，题目则是：“有没有对上一任同桌心动过？”

　　此言一出，林毛毛僵住了。
　　他上任同桌就是对面的夏凛序。

　　许一扬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憋笑。

　　另个当事人倒是表现得很平静，像一泉清湖。

　　夏凛序不动声色，下意识地观察池亦珉的反应，然后就看到对方捂嘴笑的举动。

　　林毛毛环顾四周，“这问题我就不答了吧，答案大家都清楚，毋庸置疑。”

　　池亦珉好不容易停止笑，看了看夏凛序，再把视线转移到林毛毛。
　　他附和：“嗯嗯，我们知道。”

　　第四局，池亦珉又输了。

　　他就是选择的是真心话。
　　抽到的指令是：“跟旁边的人表白。”

　　那就是他同桌，夏凛序。

　　许一扬挑了挑眉，开玩笑说：“我现在也可以搬凳子，坐在你旁边，然后你跟我表白。”

　　池亦珉语气坚定：“算了，我选择夏凛序。”

　　池亦珉与夏凛序对视第一秒，他就忍不住笑场了。
　　夏凛序见状，唇边勾起抹淡淡的笑意，神色柔和几分。

　　许一扬评价：“我突然想到一句经典台词。”
　　林毛毛疑惑地看向他。

　　许一扬有模有样地学着电视剧里管家的腔调：“我首次见总裁笑。”
　　“冰山总裁终于笑了。”

　　林毛毛笑得肚子疼。

　　池亦珉花了两三秒钟的时间调整好，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逼迫思绪冷静下来。

　　他感受到对面两个人目光的存在，但这两个人的目光加起来还不足夏凛序的视线炽热。

　　池亦珉整理神情，稍作“休息”，说：“我喜欢你。”

　　旁人以为只是一场游戏，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这是认真的。

　　沉静的湖水终于有了动静，平面随之扩散流萤。

　　夏凛序眨眨眼，然后点点头。
　　池亦珉瞬间移开目光，因为他清楚自己要是再再坚持一秒钟眼神交流，耳朵肯定要红了。

　　这个大冒险正式结束。
　　林毛毛呼吸立刻通畅，感慨：“总感觉告白这刻过得十分漫长。”

　　许一扬瘫痪似的坐在位置上，“我也是啊。”

　　第五局，许一扬输了。
　　他选择真心话：“说出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特别简单。

　　许一扬先是把目光投递到池亦珉，“给我种温和，安静的感觉。”

　　夏凛序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

　　池亦珉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在桌底下抚摸夏凛序的手，同时也在轻轻抚摸他的心。

　　“夏凛序恰恰就是池亦珉的反义词了。”

　　“林毛毛给我呆呆，热心的感觉。”

　　游戏结束过后，许一扬悄咪咪地对林毛毛传授技巧：“这样私密的问题你就直接问池亦珉，池亦珉肯定知道。”

　　话锋一转，许一扬补充：“但他愿不愿意回答是另外一码事。”

　　林毛毛撞了撞他的手臂，“你等于白说。”
　　“夏凛序不愿意告知的事情，池亦珉是绝对不会说漏半个字的。”

　　放学回家，他们出地铁站需要经过小树林，才能更快地走到家门口。

　　小树林的地方是个隐秘的存在，很少行人和车辆来往。

　　池亦珉一直在回味当众告白那个场景，以至于没听见夏凛序说话。

　　夏凛序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还在想？”

　　池亦珉心脏骤然一紧，腼腆地一笑，“对啊。”

　　他的告白化为密密麻麻的雨点降落在对方的心上，使心镜弥漫着沸腾的薄雾。

　　他语气孱弱，说：“你能不能对我也说。”
　　池亦珉故意省略了那四个字。

　　下个瞬间。
　　夏凛序凑近他的耳边，“我喜欢你，池亦珉。”

　　池亦珉脸已通红，立即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他语气含带笑意：“好了，好了。”

　　夏凛序“呆板”道：“你以后想听，直接跟我说。”

　　暑假第一天。
　　池亦珉受到池高高的要求，要去外省参加国际吉他节比赛。
　　他未满十八岁，是属于青少年组。

　　池高高顿了顿，“因工作原因，我们无法陪你去。”

　　去的那个城市离本市相距2581公里。
　　池亦珉从未独自出过远门。

　　杨宁说：“比赛一至两天，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在那里玩个几天再回来，旅游费我们报销。”

　　“你好好地想想，等一下就要订机票了。”

　　“我半个小时后给你答复。”
　　池亦珉转身就回了房间。

　　他没有讲中心问题抛出，而是先交代一下背景。

　　【Min：7月13号，我独自去岛城参加吉他比赛，需要1~2天。】

　　池亦珉默默的想：“要是对方十秒钟没有回复，就打个电话过去。”
　　“超过二十秒没接听电话，那就登门拜访。”

　　结果，夏凛序回复得很及时。
　　【夏序：我可以陪你去。】

　　池亦珉一下子激动地躺在床上，甚至一时着急把字都打错。

　　【Min：我真有这个想法…】
　　【Min：我们还可以顺便在那里旅游几天。】

　　池亦珉对着屏幕傻傻地笑。
　　【夏序：嗯好，是不是现在就要订机票了？】

　　【Min：是的，机票我帮你买，你不要给我转钱，也不要说谢谢。】

　　【夏序：行。】

　　池亦珉速即走出房门，脚步感觉十分轻盈。
　　“爸妈，机票我买好了，我和夏凛序一起去。”

　　池高高点点头，“你一人不敢出远门吗？”

　　池亦珉觉得池高高这句话有些奇怪，但他又揣摩不出来言外之意。

　　他一本正经解释：“当然敢，我叫上他，是想比赛结束后和夏凛序旅游，我们俩都没去过岛城。 ”

　　杨宁暗地里瞪了丈夫一眼，池高高立刻低头看报纸。
　　她打破了尴尬的氛围：“这也好，两人陪伴更安全。”

　　池亦珉单刀直入，语气保持礼貌：“爸，你是觉得我和夏凛序去不妥吗？”

　　池高高放下报纸，连忙说道：“没有，我没有这么觉得。”
　　“我刚刚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知道你有没有独自出远门的勇气。”

　　杨宁插话：“你爸没有贬低的意思。”
　　“抱歉，让你误会了。”池高高说。

　　尽管事情就这么落下帷幕，池亦珉的直觉还是告诉他不对劲。

　　他跟夏凛序分享，母亲上次谈话和这一次事件得出来结论是也许猜到他们谈恋爱。

　　但他们一致决定，揣着糊涂下去生活，只要父母不拆穿，高考前是绝对不会捅破这窗纸的。

　　夏雨的午间。

　　池亦珉依偎在夏凛序怀里，窗外的烟雨声融入聊天中。
　　他问：“你感觉有压力吗？”

　　夏凛序自动屏蔽了雨声，静静地聆听对方说话。

　　他语气既坚定又执着，其中毫无虚假的意思。
　　“没有，我认为这不算压力，若心里没有半点承受能力，实在无能。”

　　池亦珉说：“假如你父母那边提前揭穿，你别独自扛，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应对。”

　　他威胁道：“要是被我发现你不告知我，我会生气的。”

　　池亦珉从未对他生气过，实话实说，这招对夏凛序特别管用。

　　夏凛序轻笑，问：“能告诉我你生气是什么样的吗？”

　　池亦珉想了想，“我一生气就不想理人的。”

　　“你的情绪一般我都能感受到，我的第六感要是不灵验的话，你就提醒我。”

　　在池亦珉多年印象里，夏凛序是个特别温柔的人，语气和神情柔软，没有对自己动怒过。

　　夏凛序一一听着，笑容就像固定在他脸上似的，“好。”

　　“齐雾是我们多年好友，要不要叫上他一起去？”
　　夏凛序刚才的笑脸一去不返，原本的晴天突然化为暴风雨。

　　池亦珉察觉对方的不悦，脸颊贴近他的唇边，“不叫他，不叫他。”

　　这时，夏凛序的神色有所缓和，亲了亲池亦珉的脸颊才彻底把火源消灭。

　　“我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问齐雾去不去西藏，是不是也不太开心？”

　　“虽然你回复得很迅速。”

　　半响，夏凛序磁性的嗓音里挤出了“嗯”的音节。

　　他像是在提示，也像是在温和地警告： “所以，下次不允许随便提及别人。”

　　池亦珉抬起头亲了一下夏凛序冰冷的唇，表示已知道错。

　　池亦珉望着他如海深邃的眼睛，读懂了他的情绪。

　　霎时间，池亦珉认为，夏凛序确实能及魁梧的狮。

　　狮子座与他十分得相符，简直是量身定做的。

　　夏凛序清冷的气质无法掩盖，配上强大的气场，更让陌生人感到畏惧。

　　池亦珉听见对方清楚的说：“你以后能不能对别人冷淡一点。”
　　夏凛序道出这句话，携有点点愤怒之意。

　　这句话不是请求句，而是在陈述句。

　　池亦珉承受对方袭来的吻时，那个“好”字也在长吻中，变得稀碎。

　　事实上，池亦珉对外人是有疏离感的，阳光的特质单单面对熟悉的人二月，就比如夏凛序。

　　只是，池亦珉那种疏离感相对来说温柔。

　　他与站在自己身边的男朋友相比，显得比较好相处罢了。

　　可是，向来客观主义的夏凛序丧失了理性，并没有这么想。
　　他坚持地认为：“池亦珉对外是热情的。”

　　这次的吻和以前不同，少了些许温柔，多了几分急躁。

　　夏凛序始终掌握着主导权，强势地掠夺对方唇的每一寸。

　　接吻结束之际，双方的红唇在不断地摩擦下，变得炽热。

　　池亦珉待在对方的怀里，夏凛序给他铸造舒适且温暖的港湾，使他每次回家都依依不舍。

　　池亦珉不知不觉就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我想，我无法忍受异校恋。”

　　“我也是。”夏凛序摩挲他的指腹，随后又摸了摸脸颊。

　　池亦珉合上眼，享受对方触摸，发自内心的说：“夏凛序，不要离开我。”

　　夏凛序道：“我保证，我不会弃你而去。”

　　池亦珉拿起吉他，弹奏要表演的曲目。
　　琴声在房间里有规律，有章节地跳动。

　　然后，夏凛序会选择最好听的一次，再来个有理有据的评价。

　　夏凛序有时候会在旁写作业，有时候会画画，也有部分是十分专注地听，什么也不做。

　　他是弹奏者钦定的听众。

　　池亦珉表演的曲目是从自己擅长的几首歌挑选，随后交给对方来定的。

　　他认为，夏凛序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所以相信他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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