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是个未签约

　　雨哗啦啦地下着，我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凑得极近的湖绿色眼睛。
　　是小狐狸。

　　“你怎么……”

　　“主银～～”小狐狸夸张地擦了把眼泪，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主银，你怎么才回来？这都多少天了？！”
　　小狐狸掰着手指数了数，忍不住一脸的小委屈，眼眶红红的。
　　“我还以为，还以为……”它抽抽噎噎地吸了吸鼻子，“以为你真不要咱们了。”

　　“怎么会……”我瞟了眼放在枕头边上的那一沓本子：是呀，都多少天了……我却不敢碰，不敢想。
　　怕想多了，睡不着。

　　怕想多了，会贪心，会生出妄念，又要肖想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我只是不敢想……”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心疼地rua了把小狐狸毛茸茸的小耳朵，这熟悉的带着亲昵的手感，让我鼻子一酸。

　　“……想多了，我会睡不着的。”睡不着，就容易生病。

　　我不想生病，我想活得长一点，久一些。毕竟，我还有小狐狸，还有那么多的种子，那么多的崽崽们……一个个都还得我亲自照看着长大。
　　我不能垮的。

　　“可……”小狐狸怯怯地瞄了我一眼，“我很乖的。”

　　“嗯。”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不关你的事，是我强求了。”
　　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这执拗的，爱钻牛角尖的性子。

　　“原以为还能卷一卷的，可我现在……是半点儿都卷不动了呢。”我松了手，一骨碌翻了个身，坐起来，找了个本子递了过去。
　　小狐狸看着眼前这崭新的本子，一脸懵，“给、给我的？”

　　“我新写的，你替我瞧瞧？”

　　“新写的？你不是……”它悄悄瞄了眼被散落在枕头边的那一沓本子，“可这……还有很多唉，你都还没写……”

　　“嗯，我知道，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想不起来。

　　小狐狸瞪圆了眼睛，“不、不记得了？”

　　“嗯。”我随手翻着身侧的几个泛黄的小本本，明明都是我自己亲手写的大纲、剧情，印在脑子般的熟悉，现在却得一个本子一个本子地翻找，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拼凑。
　　才记起来，没过一会就又忘了。

　　“我现在……”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记忆力没从前那么好了，记不住剧情，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别说想剧情了，就是昨天吃了什么，我都会忘记。得靠写日记，才能想起来，自己昨天、前天，以及大前天，都做了些什么。
　　有种虚脱的，无力感。

　　我无奈地合上本子，把它们堆放回枕头边上。

　　“最近我才想明白，也许……咸鱼才是这个世界的终极奥义。”

　　“……咸鱼？”小狐狸忙不迭地翻了翻本子，惊讶道，“你、开窍了？”

　　“没有。”才不是。

　　“而且，这已经不是热题材了。”

　　“不是了吗？”小狐狸挠了挠脑袋，好奇道，“那现在热题材是什么？”

　　“大概是……强制爱，嫁姐夫嫁妹夫嫁兄长娶嫂嫂之类的。”

　　“还有……和非人类谈恋爱？”

　　“非、非人类？”

　　“就……和非人类谈恋爱，强制爱，酱酱酿酿什么的。”

　　反射弧变长了的小狐狸，呆呆愣了好几秒才消化完我说的这句话，一瞬间，毛色涨红。
　　“这、这世界，都这么颠了吗？”

　　“也不是吧，就刚好这几个印象比较深而已。”
　　带着点儿颜色的，印象总会深一些。更何况……

　　“我最近也没怎么看书，可能……是我狭隘了？”

　　小狐狸默默地合上了小本本，认真道，“这个，咱们不能碰。”

　　“嗯，脖子以下我都不碰的。”

　　小狐狸长长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我身边。
　　“咱不急了，写不了就慢慢写吧。”

　　“我觉得……”小狐狸扒拉住我的衣角，朝我眨巴了下湿漉漉的大眼睛，“咸鱼也挺好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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