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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虽然等待时间并不久，但温执的犹豫的确出乎了钟昭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人会一拍即合，迅速地达成共识，毕竟林如灼跟他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这种情况合作，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然而温执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让钟昭有点怀疑起来。
好在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就算温执不答应自己，对方大概率也不会站在林如灼那边，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泄露出去。
这不，对方现在就主动约见自己，显然是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钟昭跟着人群缓缓往游轮上走，眼神不由自主地往眺望台看去。
他看的太入神，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衣角被晃动了两下。
“哥哥，疼。”
“……”钟昭不耐烦地低下头看向身旁捂住自己嘴的小丫头，钟冉被他看得全身一抖。
见鬼，明明来之前就警告过她，怎么还来烦自己。
钟昭讨厌这黏黏糊糊又胆怯的小丫头，可偏偏他又非得找个家人参加节目，这才在孤儿院找了个模样跟自己有点相似的女孩带过来。
看在摄像头的份上，钟昭勉强回应：“哪疼。”
“我的牙好痛。”
几天前还叫莫冉的小姑娘其实一直不敢跟身旁这个“哥哥“说话，虽然他长得好看，但脾气着实不怎么好。
甚至还会打帮他开车的叔叔，就因为那位叔叔在路上为了让一只猫而踩了刹车，把正在后排睡觉他弄醒了。
那位叔叔比他高大还强壮，还被他打得不敢还手，如果他要打自己的话，一定会把她打死的，钟冉想。
可是她的牙实在太痛了，她只能鼓起勇气求助钟昭。
“你平时吃糖吃太多了吧。”钟昭随便找了个理由，“今天不要吃糖，好好刷牙，我们回去就去看医生。”
趁摄像头没对着他们，他把女孩抱起来，为了避免被节目组收音留下把柄，他只能用气声警告对方：“别拿这些破事来烦我。”
钟冉听得清清楚楚，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有点肿起来的右腮，没有辩解：“嗯。”
她上次吃糖，还是在半年前过年的时候。
看着小丫头终于老实，钟昭满意了，上船后看她说牙疼吃不了东西也不管，自己放好行李就走向了餐厅。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餐厅，等着服务员给他们上菜。
既然在游轮上，当然是要吃海鲜。
林如灼看着盘子里张牙舞爪的触手生物和硬邦邦的甲壳动物，实在动不了筷子。
他其实并不怎么挑食，但唯独没办法接受海鲜，纵使上了一大桌菜，他也只是捏着右手边的杯子，往自己嘴里猛灌水。
过了一会儿，后厨终于上了份黑椒牛排，正好放在林如灼面前，他这才如释重负地举起了筷子。
眼看着服务员就要离开，宁绣心细，多看了眼菜单，皱起了眉头：“我们好像没点这道菜，是不是送错了？”
伸出的筷子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慢慢往后缩。
服务员止住脚步，右手伸出，指向桌旁的一人，恭敬地回答：“是刚才这位先生吩咐点的，让我们放在这里。”
林如灼心里“哦”了一声，果然，这菜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坐在他旁边的江游的。
温执面色不变，点了点头。
“是我点的，小江喜欢吃，就多点了份。”
江游：？
他喜欢吃牛排吗，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江游想起上次姚杏带他去吃的那块根本没煮熟的牛排，瞬间不满地嚷嚷起来：“我不喜欢吃牛排。”
不容辩驳，温执先伸出手夹了一筷子，塞给江游。
“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江游一脸懵地看着那坨混杂着小番茄的生菜。
这人怎么把作为装饰的配菜给他了？
“不饿是吗？”温执笑得人畜无害，眼睛微微眯起，“那等会可不要嚷嚷着吃零食。”
江游打了个冷战，上次见到这个表情的时候他没听话，紧接着他之前为了不想练钢琴故意把钢琴砸坏的事情就被捅到了姚杏那里，江游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温执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饿！”江游举手求饶，大口大口地吃起了蔬菜。
在食物面前失去思考能力的他没意识到温执如果真的想要让他吃蔬菜的话，为什么不点沙拉，而是点了份牛排。
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旁边的人，林如灼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吃，空空如也的肚子总算填饱了些，这才有精力应付下午的拍摄。
下午的路程并不繁重，这游轮再豪华，也终究也只是一艘船，能够四处逛的地方并不算多。
林如灼倒是看惯了这些装潢，但在小小的林暖眼里，一切都如此新奇，无论走到哪里都喊出惊讶的呼声。
那呼声在见到船板上的夕阳的时候达到了顶端。
在深蓝色的海洋尽头，橙红色的夕阳毫不吝啬地把光辉撒到水面，闪亮得似乎像是被巨龙看守的金子。
不远处，巨大的鱼群正在安静地游弋，时不时有海豚跃起，像是指挥家的手一样，带起一阵游客的“哇”声。
不少游客都被这一幕所吸引，开始在甲板上拍起照来。
林如灼注意到林暖的表情，猜到了他的心思。
熟悉之后，小孩子似乎也并不是无法理解的神奇生物，就比如说眼前这个撕着自己衣角的小动作，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他，却没好意思说。
“给我拍张照，好不好。”
说话的人不是林暖，而是另一个人，声线虽然稚嫩，但怎么听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不远处，江游把自己手里的拍立得往温执手里塞：“我那英俊潇洒的舅舅一定不会拒绝我对吧，毕竟他那么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江大强，闭嘴。”
温执一听就知道这孩子语文没学好，嫌弃地接过拍立得，随便按了一下快门。
三秒钟后，照片刺啦一声从拍立得里蹿了出来，上面的江游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还没等江游闹起来，温执先低头看向林暖：“一起吗？你们两个。”
林暖点点头，往前走的时候却顿住了。
“等我一下。”
江游疑惑地看着林暖跑到了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一会，江游耐不住性子催促道：“快点！”
终于，林暖跑了出来，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钟冉，女孩的眼神闪烁，有点胆怯又有点期待。
“我们三个。”
温执点点头：“好。”开始拍照。
一人一张的单人照倒是顺利。轮到合照的时候，一连三四张，江游都不满意，其他两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眼看着又一张照片出炉，江游有点心疼：“就剩最后一张相纸啦，这张一定要拍好。”
“知道了。”温执一脸严肃，像是在研究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于是三个小不点再次站在甲板上，还没栏杆高。钟冉拘谨还有点驼背，江游没个正型，林暖一脸傻相。
“真好看。”黎烟霏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目光对着正在拍照的几个人。
“你说那三个孩子？”在她身旁，是她的妹妹黎雨霏，“是挺可爱的。”
“谁说他们。”黎烟霏轻轻翻了个白眼，“我是说林如灼，你不觉得吗？”
此刻，林如灼的碎发被风吹起，在空中飞扬，轻盈得如同一团水中的海藻，夕阳洒在他的身后，让他的轮廓带上橙色的光辉。他看三人看得太认真，似乎被三人传染了些单纯的傻气，平时难得一见的酒窝也若隐若现。
“是啊，真没见过他这么笑。”黎雨霏和林如灼认识很久了，却也不熟悉他的微笑，在她的印象里，林如灼总是冷着一张脸，似乎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值得微笑的。
“咔嚓。”是拍立得按下快门的声音。
“我还没摆好动作！”江游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冲过去，“你在拍什么，这是最后一张相纸了！”
“太紧张，手抖了。”
温执把蹿出来的相纸藏进手心里，不肯给江游看，江游只能看到还没浮现的画面照片上，一个人若隐若现的身影。
很明显，这人还没对准他们三个就按下快门了。
江游正准备吵起来，然而下一秒温执从怀里掏出新的相纸来：“别急。”
“你怎么……”
“你妈猜到你不够用会闹，硬塞给我的。”温执熟练地换好新相纸，江游开心了，瞬间把那最后一张相纸的事情丢在了脑后。
拍到夕阳沉入水面，江游这才消停。
至于那张没人见过的照片，就这样不知所踪，没人曾看过它的真面目。
*
寒气上涌，甲板上的人们也都往屋里走去，温执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此时的眺望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舅舅，该吃饭啦。”江游看他往相反的地方走去，忍不住大声喊。
他弯唇笑了笑，往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去用餐，而自己则是走上了瞭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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