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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皇帝安静了些,除了西山祭月那次,就没出过皇城。
顾晚之知道原因,但没往下深想。
他是可怜皇帝少时没人疼爱,但更恨皇帝欺他。
今日放晴,他把烂掉的药材摘出去,拿筐装着放在太医院门口等宫人拿去销毁。
他盘算着,若以后再有将军出征,他申请做个随行太医好了,不仅锻炼机会多,还不用见皇帝。
他才把筐子交给小太监,抬眼瞧见几片深紫衣角由远及近,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不是高简和廖蕊,是其他的太监。
顾晚之猜是正事,移步让开位置,那几人果然越过他站在廊下,等所有人跪下才开口。
皇帝今年要去春山避暑,点了几个太医随行,顾晚之也有幸能跟着去避暑。
这事儿定在五日后,顾晚之撩撩衣摆,觉得自己有必要警告顾柄孝几句。
他想着这事儿,放班就走,先去国子监找顾柄孝。
这小子不在国子监。
顾晚之又去他家找,顾柄孝也不在他家。
“四婶儿,那他何处去了?”顾晚之问站在上首的夫人。
四婶儿想了想道:“说是同窗生辰,去打猎了,去了何处我不记得了。”
顾晚之:“……”
他回到家天已经暗下来,老侯爷坐在檐下摇椅上,旁边摆着两盘冰葡萄,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给他扇风。
“这么晚才回来,在外面吃了?”
顾晚之有气无力道:“没吃。”
老侯爷吩咐小丫头下去,自己摇着扇子问:“去哪儿了?”
顾晚之心里有气,丢下一句“被皇帝叫去上了”,钻厨房了。
饭菜还热着,顾晚之想起来他家的厨房里有皇帝的人,抬眼打量收拾青菜的下人几眼,没瞧出来是那个。
他把鸡腿木耳青菜倒进饭桶,抱着饭桶坐在厨房门口狼吞虎咽。
他两口塞完鸡腿,把饭扒完围着自己小院跑圈。
老侯爷拄着拐找他,靠在枣树上问:“你俩真成了?”
顾晚之有点累,不说话。
老侯爷等他跑回来又问:“皇帝对你还好吧?”
顾晚之点点头,接着跑,等他再跑回来,老侯爷已经不在枣树下了。
他蹲在枣树下擦擦汗,月光明晃晃的,照得他的手惨白,他一头撞在枣树上了。
第二天皇帝见顾晚之了,皱着眉打量顾晚之的额头。
那片儿往日光洁的肌肤上,现在一大片青紫,一道划痕从额心连到左眉。
顾晚之没请安,直接就坐在了皇帝面前,拿起一块三色糕丢进嘴里,还说:“葡萄放少了,下次多放点。”
皇帝道:“……好。”
顾晚之瞧皇帝一眼,站起来整理衣服,给皇帝请了个安。
皇帝道:“坐吧。”
顾晚之坐下来继续吃点心。
他是个规矩人,束的头发也规矩,全部藏进冠子里,额头上只有几根短发在飘,那伤口无所遁形,随着他的动作全方位展示出来。
那伤太扎眼,皇帝看得眼睛疼,把自己面前的如意卷端过去,问:“如何这般不小心?昨日归家时还好好的。”
顾晚之吃如意卷,不说话。
皇帝也不说话了,但看他吃得实在是多,劝道:“晚膳快好了。”
顾晚之现在特别想有个人和他打一架,或者什么都听他的,跟着他为非作歹。
他瞧一眼皇帝,问:“陛下还吝啬臣几块点心吗?”
皇帝看出他的心绪不佳,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却觉得不管顾柄孝做了什么事,都不至于把顾晚之气成这样。
他不知道顾晚之为什么生气,又不敢问,怕顾晚之找他吵架,再落得个好几日见不到面的下场。
顾晚之的点心没吃完,晚膳来了,他扫一眼菜品,问:“没肘子吗?”
高简从皇帝身上收回视线,道:“回二公子的话,有的。”
顾晚之直接吩咐了这位皇宫里只在皇帝、太后、公主之下的人物,很不客气地道:“抬上来。”
油润美味的肘子经过顾晚之的手和嘴,变成了几根碎骨头。
他把骨头一丢,等皇帝放下筷子,问:“臣能出宫了吗?”
皇帝道:“你的伤……”
顾晚之道:“陛下可放心,臣学医的,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的。”
……
去春山避暑这一行人颇多,皇帝、太后、静安大长公主、两位公主,还有几位王爷王妃,几位公侯大臣,更多的是随行的人。
顾晚之和陆詹坐在一俩马车上,陆詹想找他说话,他闭上眼睛。
陆詹保持微笑。
春山行宫井多,井口覆盖镂刻的石盘,大些的石盘,人可以坐在上面对弈或者睡觉。
有的井里埋了冰块,将热气熏着,空气变得凉丝丝的,站在井边仔细看还能看见井里冒出来的冷气儿。
顾晚之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那时候他是顾侯府上二公子,跟顾家住一个院子,现在他是顾太医,就要跟太医院的人住一个院子。
院子不大,但距离皇帝寝宫很近。
顾晚之和陆詹分在一个屋,他箱子还没有放下,廖蕊就来了这边。
“陛下请您过去呢。”
顾晚之把东西一丢,跟着廖蕊走了。
陆詹插住腰:近来火气这么大,吃炮仗了?
这一行走了两天,皇帝要在春山待到秋日,回去的具体时间皇帝没定,顾晚之也就不知道自己能在凉快的春山待到什么时候。
他到皇帝居住的长乐园的时候,皇帝在沐浴,他左右瞧瞧,无聊地在院子里等,瞧见一架秋千就坐了上去。
廖蕊贴心道:“奴婢推您。”
顾晚之很不给面子地拒绝了,自己两脚往后踩,让秋千荡起来。
花儿迎风舒展,远处澄净的湖面边有几个少年在玩耍,女孩儿拿着花草,笑盈盈的,男孩儿倒着走,喋喋不休着。
顾晚之的秋千被按停,皇帝坐在他身边。
皇帝也瞧见了那群活泼的少年。
少年的欢乐肆意让他的嘴角有微不可察的弧度,声音很温和,道:“那时候你还是阮儿的伴读,喜欢追着程家小姐跑,八九岁的孩子就这么一头扎进湖里了。”
顾晚之道:“她嫌我啰嗦,还不和我说话嘞。”
顾晚之小时候话多,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喜欢人家程小姐当然要追着跑,掉进湖里被顾彦之捞上来,很是挨了一顿揍。
想起那时候无拘无束的欢乐时光,顾晚之开心起来,任由皇帝揉他的手,拉着他坐到井上石盘。
高简端上几盘冰镇的水果,其他宫人端水给他们净手,夏风吹过湖面,到处乱窜。
两人就这么悠哉悠哉地过了一下午。
顾晚之捏着葡萄,用力、松开再用力,圆圆的葡萄被他捏得浅紫色的汁水溢出,顺着他的手往下滴落。
皇帝瞧着他的手。
顾晚之想起什么也就问了:“陛下,若我脑子好使些,去科举考个官,陛下会怎么办?”
皇帝想了想,也道:“你三爷爷那个送折子的差事很适合你。”
“陛下不是喜欢我吗?”顾晚之觉得皇帝真没做昏君的潜质。
皇帝也觉得自己没做昏君的潜质:“你们顾家武将多,将军没死干净前,就别再沾文臣这路了。”
没意思,皇帝这人真没意思,顾晚之舔舔手指,继续吃葡萄去了。
冷不丁的,皇帝抬掌盖住他的手指,接着压了过来。
皇帝的鼻翼眷恋地蹭着顾晚之的鼻梁,双目锁紧那双想要躲避的圆眼,将沾了葡萄汁水的手指送进嘴里,一根一根,舔干净。
龙涎香随着两人的呼吸,和皇帝的动作钻入顾晚之的鼻中。
他眨眨眼,猛然倒在石盘上,把那只湿润的手揣在怀里。
皇帝没什么廉耻心,意犹未尽地顶顶腮帮子,挨着顾晚之躺下。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太阳落在山头形成狭窄的一道晚霞,紧迫地压着山峦。
顾晚之浑身都红透了,红润的两颊被皇帝看在眼里,软柿子似的,应该可口。
皇帝怕再欺负下去这柿子要烂,吩咐道:“端盆凉水来。”
凉水来了,顾晚之背对皇帝把自己的十指搓洗干净。
皇帝见此,命人拿来帕子,眼中热切犹在。
顾晚之看他一眼,忍不住道:“我额头伤还没好。”
皇帝去瞧他的额头,看见那片儿确实是红红的,就点头。
他见顾晚之犹疑地望着他,开口为自己辩解:“是你勾我。”
“我没有!”
“你有。”
顾晚之暗自发誓,以后他再也不吃葡萄了。
皇帝脑子就没有正常的时候!
这唇是血气出入之所,且皇帝在吃食上多讲究,万没有去吃别人手指的先例,顾晚之思来想去,还是规劝了皇帝一番。
“病从口入,陛下还是不要乱吃为好。”
皇帝觉得他说的有理,但他双唇一开一合,因着方才的欺负,现下正水润如桃,甜蜜多汁。
“唇不是头回吃,给尝吗?”
顾晚之气得语塞,要坐起来远离皇帝,可他冠子落了,一头青丝掉出来,铺得到处都是,缠着石盘凸起,扯得他头皮生疼。
皇帝压着他的耳朵,让他靠在自己膝头,亲手去解那头发。
顾晚之的头发发质好,发丝也多,皇帝一把握不下,便堆放在自己腰上,那处正是顾晚之脖颈安身立命的地方,被打扰了就伸手去挠。
一段柔润的脖颈藏在青丝间,任是万千道理在,任是顾晚之不愿意,皇帝又想去尝了。
但他没去,他盘算着和顾晚之长长久久,把人毒失忆这事儿已经是件蠢事儿了,以后断不能再犯。
他把顾晚之解救出来,又捡起冠子还给顾晚之,好意出个主意:“头发太多,天也热,可以剪掉些。”
顾晚之道:“这已是剪过的。”
他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抱怨道:“臣也不知这头发为何如此多。”
多得跟个帽子似的,皇帝修长的手指将发丝左右撩开,解救顾二公子于青丝之下。
“你们顾家人血气足,你可能体现在头发多?”皇帝算着时间,拉上顾晚之进屋批折子。
他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在晚膳前还得批出些折子,不然堆积在一起他懒得看,或者看得晚,误事儿。
顾晚之没管他,拿本前朝太医编的医书翻开。
两人正坐着,外头传来几声响,高简出去一瞧竟没能回来,皇帝对廖蕊抬了抬手指。
廖蕊出去,走一道门儿看一会儿情景,见了外院那处,匆忙翻身回禀皇帝。
“太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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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捏葡萄是发泄憋屈和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