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等死是一种生活态度

作者:焦虑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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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


      就这样,结束掉并不愉快的午餐,小梅里森诺成了我的新上司,还给我分配了一个新同事。

      嗯,说的就是海诺,海诺·柯尔柏。

      我原本以为泽维尔死后,海诺是小梅里森诺的新副官,但海诺一个“谢天谢地,以后终于不用再和文书打交道”的开场白则让我确定,他也是临时副官。

      怎么都是临时工啊……原来的副官去哪了?死了?

      这点疑惑很快在海诺的碎嘴中消失。
      在我和他充当临时后勤官,为这匆忙赶到的特遣队虫员安排寝室、分配物资的半个小时里,海诺已经从前副官保罗之死,讲到数日前训练时小梅里森诺镇压特遣队中的挑战者,中途还顺手给我加了三十二特遣队的群组。

      海诺这家伙多半没有绝症,嘴巴也没有欠到那个地步,但就话多与“牛战士绝不摘下他的面具”而言,他是个死侍mini。
      不好意思,一点阅漫量与观影量都不多的刻板印象。

      比起好奇后勤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还是更好奇小梅里森诺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碎嘴皮子拎在身边当跟班。
      小梅里森诺耳朵很闲,小梅里森诺脾气很好,还是说这是一种我尚不能理解的、磨炼身心的新方式?

      我感到迷惑。

      海诺话多归话多,但是特别机密的东西?不好意思,除了基础信息就只有废话,比如他现在又在喊我“漂亮脸儿”了。

      “漂亮脸儿,别光我说啊,你也聊聊呗!”海诺说,“我听说少将那边前两天差点和劳赫特打起来,真的假的?”

      我瞥了眼他,这消息够灵通的,甚至是太灵通了。

      如果是在见到小梅里森诺以前,我或许会相信军雌中存在热情的自来熟个体。但现在,要我相信他们中有阳光开朗大男孩,还不如让我相信原书的人设和情节绝对正确。
      这个世界超出原书情节的地方太多,它的自我补全到了一种荒唐的地步,硬生生把一本爽就完事的无脑小h文变成了暗黑致郁风。

      “我没听说。”我说,“但你没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吗,上尉?”

      是的,上尉。
      说是“队”,但实际上特遣队的规模与营相当。虽然上校当营长很奇怪,不过海诺这家伙确实是副营长——我是说,副队长。

      或许小梅里森诺只是没想太多,让副手充当了临时副官。

      不过不论是副官还是副手,作为这支特遣队的二号虫物,就算这支队伍中的其他军雌只能知道计划的只言片语,对全局一知半解,海诺也应该是知道详情的。

      那么,这个消息灵通的临时副官是否能猜到我的真实身份?

      由答案得出推理过程很容易:“阁下与梅里森诺在蔓缇斯高调约会”的相关报道、特遣队驻扎蔓缇斯时小梅里森诺被老梅里森诺教训的异常,以及现在大小梅里森诺对我的特殊待遇……
      这些都是线索,但把它们串联起来,除了推理能力,还需要想象力。

      毕竟把雄虫拴在自己身边上战场——哪怕只是处理文书工作,对于现代虫族来说也有些异想天开,乃至惊世骇俗了。

      海诺发出奇怪的笑声:“这就要赶我走啦?你比小保罗还冷漠!可我暂时走不了,来都来特遣队了,你总得去认认脸,到时候你确定自己能把虫对上号,中校?”

      “如果你们有及时更新证件照……”我又看了眼海诺的头盔,“而他们又没有和你一样的癖好的话,我想我能对上号。”

      虫族又不是见光死的厌氧菌,不是所有军雌都会在非战斗期间全副武装。

      海诺说:“可不是所有家伙都和我一样友好,小家伙。”

      这个称呼很轻佻,而我看不到他头盔后脸上的神情,无法辨别这到底只是对我外貌的调侃,还是一种暗示。
      这就是和覆面系打交道的坏处了。

      我说:“别假惺惺的了,你舌头不累我耳朵累。再说了,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海诺偏了偏脑袋,我盯着他头盔上的护目镜部分,忽略掉对话时要直视他人的礼貌,我也只是给自己的视线找一个恰当的落脚点,避免显出胆怯和畏缩。

      “就算有家伙对我有意见,那也是你的头儿和我该考虑的问题,不是吗?”

      我不是金币,也不是军功,即使是雄虫也不会虫见虫爱,更不要说还是以中等种亚雌的身份空降特遣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别的家伙会怎么看我了。

      “小白脸”“兔爷”“居心叵测的亚雌”。

      无法约束士兵是小梅里森诺的无能,无法面对排斥与冷漠是我的无能。即使是强扭的瓜,一对cp里也怎么着都得有个不废物的家伙。
      别担心,cp是couple,couple也可以指有关系的人。我对小梅里森诺恨恨的,我们he的可能性就像尸体一样凉凉的,很安心。

      海诺的声音短暂地消失,他又笑起来,或许嘟囔了一句什么,但别指望雄虫的听力能敏锐到听清头盔下自言自语。

      “头儿说让我罩着点您,可现在看来并不需要。”海诺扬起声音,轻快地说,“不过呢,特遣队的军雌和一般军雌还是有些差距的……”

      听他的话,看来小梅里森诺认为在特遣队工作对我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并告诉过他要在工作时间保护好我咯?

      海诺向我递过来一只手,掌心向上,好像不是在军队,而是在帝星或者别的什么适合雌虫与雄虫约会的地方一样。

      我挑了挑眉毛,把手搭了上去。
      隔着手套,我的手指依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头盔坚硬的触感,以及随海诺的呼吸而从吻部风道呼出的气流,

      嗯……看来这头盔里面应该是个活物,但也不排除模拟了呼吸而本体是C37那样仿生机器的可能。

      忽略这些与浪漫无缘的思考,眼下这是一个标准的虫族式吻手礼。

      这是个明示——海诺知道我的真实性别,最荒唐的结果都已经得出,那些推理的过程也不必详述,他同样能猜到我的真实身份。

      我在思考,等他接下来的话,但海诺又话锋一转,漫无边际地说起胡话来。

      “诶,我觉得你也换上作战服比较好,这样还能戴个头盔遮下你的漂亮脸蛋儿。”

      逃避不失为一种选择,但并不适用于我。

      大梅里森诺身旁那些长久不见血的军雌都能把漠视理解为软弱,玩弄手段时把一个高等种军雌当踏板;面对更接近野兽也更不被道德准则所约束的特遣队军雌,把后背露出来才是最愚蠢的。

      暂且把海诺·柯尔柏归为难得糊涂、乐于扮丑的白切黑一类,我抽出手,在自我总结的《军雌刻板印象》中把“神经病”那一条加大加粗,继续自己的工作。

      拜他所赐,我想我要对“漂亮”和“脸”的组合过敏了。

      不过听他的意思……怎么有种我要在这个位置长干下去的感觉呢?

      感觉这像小梅里森诺做得出来的事情,而我开始祈祷这是错觉了。

      ————

      这是毫无疑问的急行军。
      运兵舰在两个自然日里经历五次连续跃迁,横跨两个星系,才逃难一样从蔓缇斯狂奔到这么一个边缘地带的边缘地带。

      如此短期高频的跃迁已经远远超出平日急行军的训练上限,一二名特招入伍的中等种军雌落地即进舱——甫一降落,就被军医抬进了治疗室;那些看似还活蹦乱跳的高等种们也是强撑着才没有立刻趴倒在地。

      “第三分队……一虫重伤,三虫报告轻伤。”

      “第六分队……四虫报告轻伤。”

      “第九分队……”报告的贝尔中尉不忍地闭上眼睛,他开口的时候就听见有虫在偷笑了,“一虫重伤,确认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演习。”

      “等一下。”西格沃特说,“第九分队里没有中等种,具体说一下那个蠢货是怎么把自己搞到重伤的。”

      海诺被他派给辛德打下手,西格沃特只好自己来处理杂务。

      “是!报告长官,重伤者赫威格·克拉尔,他的受伤原因是第四次跃迁后违规出舱,然后在第五次跃迁时摔了一跤,摔断了十根骨头,现在正在医疗舱内接受治疗。”

      贝尔中尉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放弃了挣扎,声音反而洪亮起来。

      名字有些耳熟,西格沃特想了想:“上次演习时误触自爆键的是不是也是他?”

      他说的是几天前在蔓缇斯上的模拟演习。德尔朗对这件事很重视,重视反应在特遣队上,就是训练强度的增强和针对战术目标的反复模拟。

      贝尔中尉的声音又低下去了:“是,长官。”

      西格沃特说:“让他滚,这次行动结束哪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当初谁举荐的他进入特遣队——”

      西格沃特扫视一圈,与他对上视线的军雌默默低下头装起鹌鹑,不知道谁在队伍中喊了一声:“是保罗,头儿!”

      在“保罗”这个名字被提出后,那些暗暗偷笑,对贝尔中尉幸灾乐祸的军雌们仿佛同时挨了一棍,不约而同地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特遣队原则上只招收基因等级B及以上的螳螂种,C、D等级的中等种酌优选拔,而除此以外,还有“推荐”这一条路可走。
      尽管连坐在许多行业已经被自诩文明的高等种取缔,但总军团议会最终决议保留这一制度。所以按照军律,被推荐者违规,推荐者也是同罪。
      这也意味着推荐者与被推荐者先天利益相关,休戚与共。

      “那他就更该死了。”西格沃特懒得深究,“还有,杰罗德出列,我看你一点也不累,先去跑五十圈热身。”

      那个喊出“保罗”的年轻军雌就去跑圈了。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西格沃特拍了拍手,将军雌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大家都很累,我也没必要现在折腾你们。今天下午的训练强度减半,我希望你们尽快恢复状态,别丢脸丢到第四军团那里——听懂了吗?”

      “是,长官!”

      “很好,如果谁觉得自己特别精神,就打个报告,我看杰罗德一只虫也挺孤独的……”

      光脑响了,特别关注讯息的提示音十分扎耳,西格沃特看了眼通讯,笑了下。

      “少将指派了一名新的事务官,他将在演习期间负责文书工作。”西格沃特说,“皮绷紧一点,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尊重的苗头。”

      西格沃特这样说的时候,一些并不敏锐的军雌还没有看到那张年轻的漂亮脸儿,也自然没有把“不尊重”和“事务官”联系起来。
      这样临时指派的副官多半背景深厚,又不参与一线战斗与训练,那就说明他只是来镀金的。

      是的,特遣队成员大多为高等种,但高等种也有高低尊卑之分。
      定义一个高等种家族最基础的方法是血脉,如果三代内每一代都有至少两个高等种出生,那么他们就可以自称拥有了稳定的基因等级;而在这样的基础上进一步区分高等种的尊卑等级,除了基因等级,还要看“席位”。

      “席位”与“股权”概念相似,一个家族拥有了席位,就意味着他们在高等种军团中站稳了脚跟,有了实现权力的武力基础。

      嗯……至于瓦尔伦特那种名存实亡的席位,要我说还不如没有。

      不用打量,不用辨别,我站在小梅里森诺的身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些陌生军雌的视线。不管他们一开始看的是我的肩章还是我的军服,最终那些视线都集中在我的脸上。

      “漂亮脸儿”,我很自然地就想起海诺随口起的绰号,而余光中的海诺依旧戴着他的全包头盔,坚守覆面系的底线。

      就外貌而言,我是标准的高等种长相,大概也有点自卖自夸的王婆资本。

      但这不代表这里有什么杰克苏情节,这瞩目也是另一种轻视——美丽的面孔就像珍贵的宝石,该被收在收藏室里而不是被带上战场。

      我瞥了眼小梅里森诺。他一言不发,只回以注视,就好像预知了德伦沃斯天真的想法一样,在无声地嘲弄——
      即使离开了梅里森诺,即使离开了高等军团,即使伪装为亚雌生活,你余生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审视。

      每一双眼睛的每一次注视都好像在问,你是雄虫吗?

      这就是下马威了。

      我清楚这里面有多少自我恐吓的成分,遂闭上眼,再睁开。

      “魏斯·维奥莱特,如你们所见,中校,临时委任的事务官。”我偏了偏脑袋,让肩章更明显些,“性别的话,就当我是亚雌好了,反正也不重要。”
      “考虑到我们在接下来的演习里要打交道,如果有谁觉得需要更加了解我的话,请提问。”

      捧场似的,海诺把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中校,你以前在哪儿服役啊?”

      “只能说是打下手。”我谦虚地说,“先在秘密勤务局的刑讯室里打了几天下手,又在蔓缇斯上给爱德华兹前辈跑腿,到了这里,也是临时工。”

      那些盯在我脸上的视线就消失了。
      “秘密勤务局”是一个恐怖的符号,三十五特遣队才折了一批军雌进去,又被被拆散重编;“爱德华兹”有很多,蔓缇斯上的“爱德华兹”则是军团长最为信重的副官。
      言尽于此,仗势欺虫,不必多言。

      我其实很想吐,因为提到“秘密勤务局”,我就想到C37,想到西利安·爱多维奇,想到那间干净时一尘不染,脏了时又满是血污碎肉的刑讯室。
      再怎样坚强的身体也是血肉之躯,压缩它,切割它,血肉就混在一起,如汁水般丰沛,倾泻而出。嗅觉已经罢工了这么多天,我却好像还能闻到那种腥臭的味道,它们和记忆一样挥之不去,同我的生命一样漫长,会随我到地狱。

      ……如果我有幸一死,如果我能拖着这帮混蛋一起去死,如果——

      而现在,经过忍耐,这种呕吐的欲望最终扯着我的嘴角,要它笑起来。

      “我讨厌麻烦,所以由衷希望这段时间里我们能和睦相处。”我稳住心神,微笑,“至少别让上校为难,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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