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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故友
老鱼:【真不用我派人去接你?】
XX:【不用,陈颂安送我去,你认识他的。】
老鱼:【噢~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帅哥啊,最近你提起他的频率有点高哦,他是你什么好朋友吗?】
XX:【是挺特殊的一个朋友。我很谢谢他当年没经过我的允许投稿了我的作曲,也骂醒了我,这才让我有了坚持走音乐这条路的决心。算是知己?】
老鱼:【行吧,你的朋友多到能开一房的麻将,快收拾收拾过来酒店吧,地址发你手机上,千万别迟到哦,据说YY的老板最讨厌别人不守时。】
XX:【好,十分钟之后出发。】
回完消息,丛爻的手机又震了一声。
他刚吹完头发,原本顺毛的微分碎盖,被他三两下地吹成了三七分刘海。
不可否认,他比以前成熟得多,不单是穿衣打扮的外形。
更多的是言谈举止,脏话可以不说,易暴易怒的情绪也可以压制。
他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然后,又从兜里抽出手机。
是陈颂安的来信。
【到了,下楼。】
丛爻站在阳台向下眺望,很明显地看到一个男人靠着车门抱臂站着。
陈颂安的身上总带着与旁人格格不入的味道,有时候觉得他很容易读懂,有时候又觉得他这个人难以琢磨。
却没有特别想了解他的冲动。
真是奇怪。
察觉到这道从楼上传下来的目光,陈颂安抬起头来,向丛爻打了一声招呼。
丛爻招了招手,指着手机示意楼下的人打开看。
趁着陈颂安看消息的时候,丛爻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来挺快啊,我记得,某人的实验室离我这公寓百八十米远吧。”他故作诧异地摸了摸下巴。
陈颂安没脾气地垂头笑了一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迎他上车:“见你一面难如登天,距离又算什么呢。”
“......”不如不问。丛爻钻进车里,砰地关门,他忙低头找叩安全带。
以前不会疏漏,现在更不可能换个人表演《霸总爱我》。
他受不起。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他和陈颂安是这样的,七年来就是以这种默默陪伴的方式坐在对方身边,安全距离保持得很好。
但其实,他们早已心照不宣。
陈颂安喜欢丛爻,很久之前的事了,应该是军训之后的那次聚餐。
他才知道,他不是不想谈恋爱,而是不想和女孩子恋爱罢了。
这段朋友关系一直维系到今年六月。
研究生毕业的那天,陈颂安突如其来地表白。
他说:“我是喜欢你,但我不想这么快得到一个仓促的回复,希望你认真考虑过后,再如实地告诉我,我们以后产生交集的概率是不是百分之百。”
丛爻愣愣地“嗯”了声,他也做到了,思考到今天都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气氛有些冷。
丛爻打破安静:“堵车了吗?”
陈颂安一只手搭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嗯,不知怎么回事,以前这一条路是不会堵的。”
“突发情况吧,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意外总是来的没预兆。”丛爻偏头靠着椅背,盯着前个路口的红灯看了很久,猝然打了一个寒颤坐直了身体。
陈颂安注意到他,两指将空调切片向下一拨,“冷不冷?”
“关了吧,开窗透会儿气,”丛爻抱着双臂搓了搓,“如果感冒,老鱼一定比我妈还唠叨。”
陈颂安被他的嘟囔逗乐,关掉冷气,打开两侧车窗:“常听你提到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见。”
“下次吧,下次找个时间,聚餐算上老鱼一个。”
“好吧,又是下次。”
“......快点开啊,迟到怪你。”丛爻岔开话题。
“好。”真是我祖宗。
话音刚落,油门打底。
虽然车速很快,却还是因为堵车,晚到了五分钟。
跑到酒店门口时,丛爻就看到,老鱼瘪着嘴一脸咒怨地看着他。
天色骤暗,酒店通明。
路灯一盏一盏应声而亮。
他晃悠悠地走过去,玩笑道:“堵车了,特别堵,堪比春运。”
老鱼绷不住地笑,握拳捶了捶他心脏。
丛爻配合地捂住右胸口,闭眼叹了口气:“好疼啊,我心脏病犯了。”
“哼”一声,老鱼好没气地笑:“你心脏长右边呐?演技这么拙劣,干脆帮你报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把你关进去十天半个月,练练演技好不好?”
“好好好,”丛爻放下双手,走过去搂着他双肩,低下脑袋,“只要你开心,随你折腾,我都没意见。”
猝不及防的一个肘击,“啊”一声,丛爻松开一只手揉了揉小腹:“下手也太狠了,我好伤心啊。”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老鱼的肩膀,跟小猫似的摆了摆:“老鱼老鱼,你最好了。”
“别跟我撒娇,”老鱼嫌弃地伸出手指推开他脑袋,转了个身面对着他,“老实交代,为什么迟到?”
“......”丛爻拉下他抵着脑门的手,“堵车嘛,我发誓。”
“真堵车?还是,你和你那个朋友有什么事耽误了?”老鱼猜。
“你瞧你,你都说了我们只是朋友,那能发生什么事呢?”丛爻忙转移话题,“脸色这么差,是不是YY那个老板欺负你了?”他板着脸,撸着衣袖,“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老鱼装模作样地屈着食指搁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鼻尖:“是。他是欺负我了。”
“啊,他怎么欺负你的?”
瞅丛爻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老鱼更夸张地抽泣着说:“他让我陪他......”
“啊****”丛爻叫了出来,背过身去掐着一侧腰,“唉,造孽啊,原来YY的老板口味这么特别。”
“去死,胡说八道什么呢?”老鱼用力一推他小腰,傲娇地扬了扬头,“我还看不上他呢。”
“不帅吗?不man吗?不stronger吗?”
“屁哦,”老鱼上下打量着丛爻,突然正经,“他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呢,不过他斯斯文文的,说话我老不爱听了。”
“他人呢?走了吗?”
“走了,只能下次再约了。”
“没事,一个通告而已,不开心咱就不接好了。”丛爻安慰。
“哼,我不管,你必须补偿我。”
又补偿?
怎么到处欠债啊我......丛爻愣了愣神想,回得迟疑:“行啊,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搭着老鱼的右肩,拉着他往商务车的位置走去。
期间,他一直偏着头。
老鱼张牙舞爪地跟他讲着刚才发生的趣事,他耐心听着,侧着耳朵反应了几秒,才笑到眼睛快眯成一条缝。
回正视线那一刹,笑容尽失,他几乎痴茫地顿在原地。
他看到,眼前那个男人,压下帽檐低着头,试图遮住锋芒难藏的半张脸。
老鱼仍被丛爻锁着喉咙,挣扎时无意瞥见不远处的房车,唇不动声动地提醒他:“注意一下,四十五度位置有狗仔。”
闻言。
丛爻垂下视线,而后自然地滑到老鱼身上,重新挽着他胳膊,若无其事地散着步。
直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无厘头地轻嗓道:“好久不见。”靳弋。
“啊?你说什么?”老鱼掏了掏耳朵,无心地夸,“刚才那个男的长得挺帅的啊。”
“没,”丛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没什么,是我认错了人。”
“噢,回头我帮你约个体检,有空你去查查视力吧。”
“好啊,我感觉我应该长高了。”
“有嘛?”老鱼踮了踮脚尖,“好像是高了。”
“想想等会儿吃什么,今天心情特别好。”丛爻说。
“为什么?”
“不告诉你。”
“咦,臭屁幺。”
男人摘下鸭舌帽拎在指尖,望着远处早已消失的那道背影,旁若无人地念念道:“不是好久不见,是我抬不起头。”
是我不敢见你。
恍神间,一个米色衬衣的男人走了过来:“沈总,您说的没错,丛爻先生确实没有准时出现在包厢。”
可不吗。
他亲眼看到,丛爻上了陈颂安的汽车。
他叩上黑帽,单手抄兜,收回视线:“约他第二次。”
“可,您不是最讨厌迟到的人吗?”
“他是例外。”
“......”顾助理停住脚步,而后不敢置信地追上他,“如此看来,沈总您好像很有把握他会答应。”
“顾星言,不如你转职去公关部,我帮你打点怎么样?”
“不不不,沈总您别生气,我明天就约——”
“明天啊,”男人摇头说,“好吧,今晚我就通知公关部总监。”
“不不不,今晚我就联系,不是不是,我现在就约。”
“嗯。”
顾星言捏着手机前后两屏转了个角度,紧盯着沈总离开的方向摁住屏幕解锁。
他把联系老鱼的重要任务丢给了秘书。
而后,追上沈总。
那边,老鱼刚点完菜。
手机响了一声。
他捧着手机悬在半空中,点开消息看。
Y秘:【余先生,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档,咱们可以再约一次商量合作事宜呢。】
?
态度这么好?
刚才还一副欠了YY几百万债务的姿态,现在小秘居然又舔着脸来求他们。
莫名其妙。
老鱼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双臂交叠地撑着半身,懒懒地抖着腿:“幺宝,这综艺你还有兴趣参加吗?”
“可以啊,”丛爻转了转茶杯的底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音乐竞赛。”
“那好吧,刚才YY的小秘跟我约着下次见面的时间,如果没问题,就这周六晚上吧,我亲自带你去。”
“好噢,我没......”说着,丛爻的视线飘到半敞空的二楼栏杆处,他丢下水杯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跑向二楼。
和一个传菜员擦身而过。
好险。
丛爻停下,叫那个人:“时越?”
他有些迟疑。虽然快九年没见,他还是认出了楠城故人。
曾经的卷毛,俨然变成了黑茶直发。
那个痞态松弛的富家阔少爷,不对,现在应该是一个精明锐利的留洋商人。
时越躲开丛爻投来的目光,抬手微掩着嘴巴,对着手机那头的人低声说:“不用等我,你先睡吧,就这样先挂了。”
他无名指的男戒晃眼。
他......结婚了?
丛爻压下翘起的嘴角,看着时越收回手机向他走来,“这不是大明星嘛,怎么出来吃饭也不戴个口罩?”
“几年没见,过得滋润哦。”想了想,时越展开双臂,保持距离地抱了抱他,“来这儿吃饭呢?”
他没话找话的样子,却让丛爻觉得,他们其实并不熟。
“是啊,和朋友,”丛爻小心试探,“你也是和......朋友?”
“不是。”时越很快否决。
“那,老婆?”
“想什么呢,”时越指了指他们旁边的包厢,“客户,谈点生意。”他拍了一下丛爻的肩膀,“我还有事,先进去了,有时间再联系吧。”
寒暄完,他推开一小道包厢门,硬是将自己挤了进去。
合门前,他回头笑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关了门。
丛爻怔着没动。
他想,没有手机号码该怎么联系。
高三那年,时越出国之后,整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今京城再遇,意料之外到不可思议。
回神之后下楼,丛爻走到位上,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时不时抬头注意着那间包厢的门,是否有人会推开它。
仿若,下一秒,他想见的那个人就会出现似的。
他无如地笑了笑,又想到半个小时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有一道幻觉一晃而过。
在京城待了七年,他终于有点喜欢上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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