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故事

　　上午没去成学校，徐嘉与放学回来看见我，“哥，你上午没去学校啊？”

　　“嗯。”，我点头。

　　徐皓文：“那我下午也不去学校。”

　　没人搭理他，我妈将菜端上桌，我帮着朝徐子林那边挪了一下，他吓一跳似的朝后躲。

　　我当作没看见，继续和徐嘉与说话。

　　他不知道早上我妈为什么把我留下来，一直追问，搞得徐子林坐立难安。

　　吃完饭，我妈扔下“盟友”，送两个小的去上学了。

　　徐子林亏心，一会上楼，一会下来，末了，去一楼的卫生间里躲着。

　　我坐在沙发上等也不出来，等也不出来，叫他，“徐子林，再不走，上学要迟到了。”

　　他应声走出来，看见我，眼神飘向别处。

　　我起身，往外走，到院子里，我：“你从哪看出来我喜欢沈席儒？”

　　徐子林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不肯和我对视。

　　可能没想我会直接问，明显感觉到他进入了“战备状态”，不说话。

　　我看着他，“你从哪了解的这些知识？为什么对我和沈席儒之间的交往，这么关注？”

　　这时候，沈席儒出现在门口，徐子林朝那边看，往前走。

　　经过沈席儒，释放他情绪异样的信号，沈席儒跟着他转头，调回来，和我的目光对上。

　　我心里好笑，真不愧是我妈的儿子。

　　我走到门口，徐子林已经不见踪影，沈席儒：“徐子林跟你闹情绪了？”

　　我生气，“我还不知道该跟谁闹呢。”

　　刚说完，我被沈席儒朝前拉了一把，没反应过来，胸脯和他来了个对撞。

　　我：“……”

　　大脑宕机七八秒，高速运转，他抱我？

　　我语言系统乱码，“沈席儒？”

　　他：“嗯。”

　　我脸一下热起来，“你有病啊？”

　　他被我推开，笑，“徐奕洋，你这么怂？”

　　我：“？”

　　“ 骚扰良家妇男，你还条条是道？”

　　沈席儒：“我承认，省的被你爸妈误会，说你缠着我。”

　　我：“你知道了？”

　　沈席儒：“早上去学校，徐子林什么都说了，说你自我感觉良好，到处宣扬我喜欢你，问我会不会觉得很困扰。”

　　我：“……”，他说书呢？

　　这跟谁学的？我天，怎么一套一套的？

　　沈席儒：“我问他，你哥怎么发现的？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呢。”

　　我：“……”，乱成一锅粥了。

　　“不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他告诉我妈，我更解释不清了。”

　　沈席儒：“解释不清就不解释，本来也不关你事。”

　　我服了，“你好好给我讲讲，你还跟他说了什么，我妈审我，我好有对策。”

　　沈席儒：“这事过去了，他不会再提。”

　　我：“……”

　　可以想象，沈席儒不定怎么胡诌呢。

　　我有点接受不了现在的情况。

　　想不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也看不明白徐子林，他才十六岁。

　　沈席儒幽幽道：“徐子林早熟。”

　　我心思完全不在和他谈话上，“啊？”

　　我一个头两个大。

　　“快走吧，我不想迟到惹老赵再发淫威。”

　　……

　　到学校，和沈席儒分开，在走廊看见老赵抱着手臂从班里走出来。

　　他来回踱着步子，看管午间的班级纪律。

　　停在门口，从他面前经过的同学，进到班级里，自觉开始自习。

　　我顺着人流往前，老赵在人群里，精准狙击到我，“站门口。”

　　我照做了，他明知故问，“上午去哪了？怎么不请假？”

　　我：“打你电话没人接，我妈给你发短信请假了。”

　　老赵装模作样掏出手机，查看，责怪态度，扬下巴，“回班！”

　　班里有人小声说话，我一进去，好几个同学望向我，秦四抻脖子，气音儿：“徐奕洋，你怎么才来？”

　　我看了他一眼，进到座位里，冯言笑：“你去哪了？”

　　“给我吓一跳，我以为你让学校给劝退了。”

　　我：“没事，就请了半天假。”

　　老赵这时候进来，“都别说话！一回来就嗡嗡嗡，不愿意在这待，回tm家！”

　　冯言笑快速在自己面前的题集上，龙飞凤舞几个字，推过来，“又发疯了”

　　老赵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把她的本子合上，开始看书。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自习。

　　老赵保温杯泡枸杞，几套卷子发下来，班级里鸦雀无声。

　　下课，以前在我后座，后来因为向老赵“卖我情报”，心虚，调座到最后两排的裴思远，拎着卷子去找老赵讨论问题。

　　他是老赵著名狗腿，和老赵相当合得来。

　　他俩在讲台上，像表演似的，师傅徒弟，那叫一个情浓。

　　裴思远：“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完全没想到，老师，你太厉害了，我得把您刚才说的记下来。”

　　老赵受用极了，面带笑意，“这，你平时多积累，活学活用，不用我说的话你都记下来。”

　　裴思远：“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回家多温习几遍……”

　　秦四刚问完我上午去哪了，就听见裴思远在讲台上跟老赵的谈话内容。

　　他牙酸：“我这辈子也学不会了。”

　　张越：“看了吗，马屁可以直接拍，老赵根本听不出尴尬。”

　　苏晨嘴角抽搐，看向讲台，裴思远拎着卷子回来，老赵人也走了。

　　后排的孙海波迎上裴思远，蹦跳着搂住他的脖子，“裴哥，又去给赵爹拍马屁了？”

　　裴思远：“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别说我断你命脉？”

　　他俩平时关系不错，裴思远是走读生，孙海波是寄宿生，很多时候，物品供需都是由裴思远骑着小电驴，帮忙倒腾来学校来的。

　　班里走读生和寄宿生之间，有很多这样小小的利益捆绑，但是基本上都是出于同学情谊，和对学校超市高物价的无声对抗。

　　只有裴思远乐在其中，以物品供需做要挟，在一部分寄宿生中享受起了土皇帝待遇。

　　孙海波把挣脱他束缚的裴思远拽回来，搂住肩膀，“错了哥，我错了，给你道歉。”

　　裴思远被哄好，不知道答应了孙海波什么，孙海波欢脱的像只猴子，连着好几个跳跃，“滑翔”到教室最后面。

　　前排的女同学，看见他活跃劲儿，喊话：“孙海波，你不是说，下课开演唱会吗？你开呀！”

　　一群人嘻嘻哈哈撺掇，孙海波“哦吼”一嗓子，冲门边一个看热闹的男生伸出手，“我的吉他在哪里？”

　　男生懵了，刚才起哄的女生提醒，“门后！”

　　“笤帚！”

　　那男生，“唰”地拉开门，把笤帚提起来，扔向孙海波。

　　孙海波弓腿接住。

　　弹跳起来，拼命甩头。

　　适逢高三，学习氛围压抑，他这么一闹，同学们都疯了，有人喊着打开多媒体，给他配乐，有人给他挪桌子，腾场地。

　　之前他开过几次“小型演唱会”，像今天这么声势浩大的，还是头一遭。

　　引得走廊的窗户上，挤满了其他班级同学的脑袋。

　　秦四：“你看，这老赵不管，净盯着我们这些“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张越：“你要点脸吧？你跟好学生沾边？”

　　“20门功课，凑不齐30分。”

　　秦四：“我学习不好，我行得正坐得端，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苏晨劝张越，“咱们几个，就你和秦四成绩不好，就别互相攻击了，给四哥留点面子。”

　　车居然：“今天校领导都去哪了？查纪律老师还不来？”

　　我也纳闷，平时两分钟到达战场，今天邪门了。

　　直到上课铃响，没有一个老师出现，真不敢相信，这是三高中？

　　下午的第二节课，还是老赵的语文自习，但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没来班里。

　　看一节自习课80rmb，苍蝇腿再小也是肉，老赵不来，不合理。

　　教室里，同学们课间闹腾的劲头还没消退，窃窃私语：

　　“老赵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神仙保佑，一定要有事！”

　　“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是人吗？”

　　“不是人也不重要。”

　　说老赵坏话的同学，被另一个同学嬉皮笑脸地揪住，告状：“语文课代表，这有人咒你老赵！”

　　班长：“肃静！别说话！自习！”

　　“语文课代表，你去办公室看看，班主任是不是忘了这节是他的语文自习？”

　　语文课代表领命去办公室，班里保持着低频的嗡嗡声，看书的、做试卷的、传纸条的、压低声音聊天的，直到后门被人一脚踹开，声音戛然而止。

　　德育校长座下四大“坐骑”之一——笑面虎，插着口袋，带着几个管纪律的老师鱼贯而入。

　　风驰电掣，控制住了班级最后两排。

　　笑面虎指着后两排其中的一个男生，大喊：“别动！站起来！”

　　班长吓得脸都绿了，“老师……”

　　笑面虎声音洪亮，伸手指着那个同学，正是孙海波，问班长：“你是班长？！你看见他干什么了吗？你眼瞎？！”

　　走上前两步，“后两排同学，手都别动！站起来！把自己桌子给我往后挪！”

　　回身打手势指挥，几个老师领命，丝滑进入到那些同学的座位里，开始翻找。

　　班长吁了一口气，估计自己刚才也没干什么好事，差一点就东窗事发了。

　　再看看那几个被翻桌箱的同学，一个个小脸煞白。

　　其中一个老师，在最先被喝止的同学——孙海波的桌箱中，翻出了一本包着书皮的课外书，递给笑面虎，他翻开看了几眼，拿起书对着孙海波劈头盖脸、左右开弓。

　　孙海波平时性格幽默，闹腾，爱接话。

　　往常，被老师修理，次次回嘴，今天却被打的一声不吭，班里的同学都看懵了。

　　又有几个老师在后排翻出课外书，笑面虎冲事发人员呵斥：“滚出来！”

　　那几个同学，一个个排队到他跟前，被打得七零八落。

　　冯言笑压低声音，“这怎么了？”

　　前桌女生转过来，小声：“黄书。”

　　冯言笑：“啊？”

　　那女生遭到某个老师“凌冽”眼神戳刺，赶紧转回身去。

　　冯言笑：“靠。”

　　我：“嘘。”

　　笑面虎打完最后一个同学，将人踹倒在墙边，“让你们班主任搜，搜不出来，学校为了把你们连根拔起，全体高三班主任叫去开会。”

　　“收拾不了你们？！”

　　他指向后排天花板上的监控，“监控就在头顶！桌上写什么字都能看清！”

　　“你们顶风作案？”

　　“不要脸！”

　　回身，指着那几个同学，“都滚出去！”

　　转回来，手插进兜里，面向所有同学，“谁手里还有？！现在自首……”

　　全体同学：“……”

　　笑面虎：“我告诉你们，别心存侥幸，监控室有记录，派专人反复拉进度条查你们，有，现在拿出来，要不然等被查出来，就和现在不是一个性质了。”

　　全体同学：“……”

　　这时，和笑面虎一起进来的几个纪律老师，翻看着搜出来的书，笑意盈盈互相在说什么，笑面虎看向他们，江湖味浓地来往了几句，又看向我们。

　　“没有了，是吧？”

　　同学们：“……”

　　笑面虎沉默了一会，脸上浮现“量你们也不敢说谎”的表情，作罢，匆匆带着“马仔们”去抄别的班了。

　　班长心有余悸到门口，把门关上。

　　秦四：“老赵回来肯定得疯。”

　　班长：“嘘。”

　　冯言笑戳前桌女生，“你怎么知道是黄书？”

　　暴雪回头，眼神向室外窗户那排瞟，“枫哥也看，还拿回我们寝室。”

　　她嘴里的“枫哥”，是我们班里一个留着短发，性格豪爽的女生，体型有一些微胖。

　　冯言笑：“啊？！”

　　暴雪用手挡着嘴，“不都是全黄的，他们把一本书拆成好几部分，不同的人手里，换着看，黄书是裴思远带来的。”

　　“张扬学习机里也有。”

　　冯言笑嘴惊成“o”型，“张扬？他看着多老实啊，干这事？”

　　暴雪一脸“你少见多怪”的表情，扭转身子，不屑道：“男生都那样~”

　　冯言笑肘击，“你看吗？”

　　我：“看什么？”

　　她：“黄书。”

　　我翻转卷子，“我都看视频。”

　　冯言笑一副脑干被抽走了的神情。

　　我好笑，“你没事干，多研究几道题，科科都能考满分了？”

　　她踢了我一脚，又和暴雪凑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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