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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更好
距离中考的最后两个月,所有人都似乎拼尽了全力,下课没有人吵闹,最大的声源是教室门的嘎吱响,课后请教成了我们班常态,推门而入与拉门而出之间,是每个人的默契接力。
距离中考的最后一个月,电扇的轰隆声盖过了嘎吱响,燥热难耐的日子里,开开空调,感冒成了常态,中午门窗大开,仍难以入眠,索性一人拿着一本书,一支笔,在中午创造一个奇迹。但我总是撑不住的,时常写着写着就鬼画桃符,看着看着,就摇头晃脑,同桌调侃我这是困意战胜了燥热。
夜晚也成了不可多得的珍贵时刻,坐在桌前,我不时抬头,看着窗外的一盏盏灯,一盏灯代表一个家,万家灯火之下,也会有千万个此刻同我一般的另一个我。
但是,挑灯夜读也极易顾此失彼,我们渴望一个月有五周,一周有八天,一天有二十五个小时,但事实没有,你丢掉的睡眠却以另一种形式补回来。
右胳膊肘被戳了一下,这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足够使我睁开眼。
待老师拿起粉笔转身,右耳捕捉到微弱的话语:“怎么又睡着了?”
买一瓶冰镇雅哈咖啡,味道不错,但成效甚微;同学曾分给我一些茶叶,但不爱喝茶的我,早已记不起那一小包茶叶被我遗弃在哪个犄角旮旯;风油精的确不错,在太阳穴上涂一点,困意立刻被驱散了,但有一次神志不清时涂进了眼睛,困意是没了,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含两颗薄荷片,的确提神,却使我免疫了。
我开始写一些激励自己的话,不知出处的“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清醒”、“勿睡”写了又写,今天是楷体,明天是行体,后天又是草体;“兔子贪睡,输了比赛”……我妄图用魔法打败瞌睡虫,实则只感动了自己。
“你要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我服输了。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滚瓜烂熟的句子背了又背,只怕少背一次,便多一次抓耳挠腮。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睁开你的眼睛……”熟悉的午休铃声响起,窗外的暖风托起厚重的窗帘,稍稍吹散了我的睡意。
黄昏之时,阳光照进来,我悄悄看着离阳光最近的同学的发尾染上金色,不多时,我的头发也染上金色,但阳光并不为我们停留,在低头转眼间,在提笔合书间,在起身踱步间,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
教室的灯劳累一天,他静待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唤醒他,目送最后一个人悄悄离开。
思潮澎湃的夜晚,见月不是月,见星不是星,顾不得未尽的言语,匆匆赶路,一声轻轻的“再见”也消散在夜色中。
今天同昨天一模一样。
距离中考的最后一周,一个精美的本子辗转于课桌间,我翻开空白的一页,郑重地写下几句话;熟悉的铃声换成了《好运来》,我们听着听着就笑了;我们说着不要迷信,却为那一杯在一中对面买来的奶茶而高兴半天;晚自习的间隙,不少人奔向食堂,只为了那一小碗没有绿豆的绿豆粥。
最后一次走出考场,我竟有点怅然若失,似乎有什么事物正悄悄离去,但这一点点伤感很快就被快乐掩盖,似乎有什么事物正悄悄到来。
那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我们唱着,闹着,欢呼着,胆小的人终于鼓起勇气拥抱,开朗的人笑着笑着却哭了。
“唉,老班好像哭了!”
“什么?”
“他刚刚在抹眼泪!”
“后来~我终于学会如何去爱~”
如果你问我可曾见过嘈杂的夜晚,我见过很多次,只有今夜,我却反觉心安。
“走,我们去串班!”
姚美伊拉着我走走停停,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闪过,有些见了点头示意,有些却来不及说什么便已不见。
“榕榕!”她俩见了面,仿若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相拥而笑难舍难分。
我也见到了冉遗珠,她正拿起话筒唱着熟悉的歌。
“跑调了!跑调了!”站在我身旁的姚美伊打趣道,幸好冉遗珠没听见。
“唉,你们喝不喝?”冉遗珠将手中的罐子递到我们眼前。
“这是什么?”
冉遗珠笑眯眯却不说话,食指却弯了弯。
姚美伊会意,笑得邪恶,接过罐子递给我:“江婳,大冒险来了!”
“我是乖学生。”
“哈哈哈哈,今天,你要当个坏学生!”
我屏住呼吸喝了一口,却被她俩气笑了:“骗我,这明明就是果汁!”
“哈哈哈哈……”
这个夜晚仍是燥热,热气流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聚忽散,我看见书捷倚在护栏边往下看,忽然想起记忆深处的某个夜晚,她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
我听到那一声轻轻的“江婳”,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发现了,我对上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笑笑,向着她走过去。
“你喝酒了?”
“啊?我……我没有,刚刚只喝过一点点果汁。”
“那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不是不是,有点热,每天都很热。”
似是有默契一般,我们没再说话,看着远方,我看见了月亮。
今天的月亮不够亮。
怅然若失的感觉又被我记起,其间,她问了我几个问题,很普通,我听见自己也说了几个很普通的答案。
“同学们,在离别之际,让我们一起合唱一首歌曲!”
嘈杂声中,没有一个人听到一首完整的歌。
多年之后再想起来,那晚学校的广播也许并没有放歌,只是记忆会为我们美化修饰,谎称我们进行了大合唱。
在长满青苔的记忆角落,我试图把它打扫干净,挑选出那一首最具有纪念意义的歌曲,这首歌可以叫回忆,也许也可以叫我们,或者,明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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