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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偷听八卦（大修）
重华宫下封印着什么，刘湘从小就知道，所以当她听到净世白莲“不小心”破坏封印后，顿时大惊失色。
“祂这是……彻底不装啦？”她震惊地看向她的二舅，“我舅姥爷说没说要怎么处置祂？”
“处置谁？”杨戬似笑非笑地反问，“那位，谁敢动？”
刘湘闻言，面色瞬间凝重起来：“不动祂？”
杨戬默默点头。
刘湘顿了顿，又问：“那反制措施呢？不会也没有吧？”
杨戬呵呵一笑，问了个很无厘头的问题：“你觉着你舅姥爷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
刘湘瞪着眼，张口就来：“当然是凭本事坐上去的。旁人不知道，您不该不清楚呀？”
杨戬又问：“那与帝俊、太一那两位相比，谁更胜一筹？”
此话一出，刘湘瞬间不说话了。
杨戬轻轻一叹：“天庭不是你舅姥爷的一言堂，祂不能像你一样随心所欲，要平衡各方势力，维持天庭稳定……祂之所以不动那位，不是不敢动，而是不能动。”
不敢动与不能动的区别，刘湘心知肚明，她暗想，天庭这棵大树果然是烂了根子，无人修补不说，还争先恐后地往那泛黄发空的枯枝上裱糊颜色，来粉饰这国王新衣般的太平。
再联想到系统发布的一连串尚未执行的小世界任务，她几乎抑制不住满腔恨意，皮笑肉不笑地问：“那白莲娘娘捅出的大篓子，指望哪个倒霉蛋去扫尾呀？”
说这话时，刘湘恨得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比哮天犬抢骨头时还狰狞。
“尚未商量妥当。”杨戬不动声色地回答，“不过按照惯例，这种烫手的山芋，通常会送往真君神殿。”
向来听调不听宣的阐教三代首座过来后才知道，这边的自己可谓三界第一“劳模”，天上地下无论何种芝麻绿豆的琐事最后都会送至真君神殿，交由祂来裁决。每日里不是沉迷案牍就是周旋在各个势力之间勾心斗角，没得片刻空闲，长此以往，便是不叫那沉香小子当头劈死，也得叫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活活累得神魂俱灭……
想到这儿，不愿做牛马也不想外甥女做牛马的二郎显圣真君倏然一惊，立刻端起长辈架子，话锋一转：“行啦，天塌不下来，就是真塌了，也轮不到你来顶。你这孩子，身子好了吗，不在四重天里好好修养，又出来瞎溜达什么？”
刘湘缩了缩脖子，指着蟠桃园的方向，嬉皮笑脸地回道：“去弄两棵树。家里光秃秃的，看着就心烦。”
杨戬不疑有他，嘱咐她取完树早点回去：“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别在外面瞎晃悠，小心被抓去当壮丁。”
刘湘把嘴一撇：“说得好像我有决策权似的。人家一纸调令下来，我还能抗旨不遵不成？”
杨戬眉头一皱：“你不是受伤了么，就说必须静养才能恢复……对了，不管是谁下调令，统统不要理会，叫祂们直接来找我好了。”
正说着，瑶池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钟声。
舅甥俩齐齐变了脸色，对视一眼后，杨戬拽住蠢蠢欲动的外甥女。
“听话，别多管闲事。”杨戬强硬得不容她拒绝，“不然我叫你爸上来管你。”
刘湘嘴角抽了抽，撑起一抹假笑：“不至于，我这身子骨过去也是添乱。”
杨戬看着她的眼睛：“你最好说到做到。”
刘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不惜拿她老爸发誓。
杨戬听后，板着脸，噙着笑，风风火火地走了。
看着二舅逐渐远去的背影，刘湘的眼神倏地阴冷下来，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重聚云头，朝蟠桃园驶去。
今日的蟠桃园十分热闹，几乎赶上孙大圣闹天宫的那天——十来位彩衣仙子鱼贯出入，精挑细选个儿大饱满的成熟蟠桃放于篮中。
刘湘不想引人注目，便隐去神形，悄悄跟在跟在一班仙女身后，一边踅摸合眼缘的桃树，一边听她们聊最近的八卦……
“这么说，云裳姐姐下凡，是为了那个叫路云丹的孩子？”
“不错，那孩子……是八公主留在人间的唯一血脉。”
“路云丹早就不是孩子啦，人家如今一统草原，是大名鼎鼎的云丹大汗。”
“哈？那云裳岂不是与素女为敌了？”
“何止为敌，简直不共戴天。”
“为何呀？”
“先前两国交战，素女选了个公主送与路云丹为妻。”
“啊？那公主入宫，叫云裳如何自处？”
“素女姐姐也太过分了！”
“澜悦姐姐，此言差矣，若为真爱，何必在乎什么名分。”
“柚桦妹妹说得对，书上不是说，两情相悦才是最珍贵的，若是真心相爱，名分又算得了什么。”
“汀苒妹妹，你说得不对，自古聘为妻，奔为妾，再如何两情相悦，也要遵从礼法才是正途。”
“澜悦姐姐说得好，妾室没名没分，岂不辱没了云裳妹子的一片痴情？”
“吾倒是觉着汀苒妹子讲得在理……”
很快，两方仙女争执起来，就嫡庶、妻妾、真爱等话题展开激烈讨论。
刘湘在后面听得目瞪口呆，好似又回到被大婆教、娇妻文学支配的时候。
然而比那时更可怕的是，这是个真是存在的世界，被洗脑的不仅是所谓的高贵神女，还有天庭中最广大、最不起眼的基层打工人！
她们的认知被禁锢在臆想世界的情情爱爱里，漫长的生命只期盼一样东西——得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绝美爱情。
至于那绝美爱情会产生何等结果，没人关系，没人在乎……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给她们灌输的这种思想？若是将这波仙子全部换掉，需要多长时间？能否赶在出大事前弥补上这看不见的危险窟窿？
刘湘大脑飞速运转，在权衡利弊与不破不立间犹豫不定，完全没发现隐藏在神识里的七道封印裂了半道。
而在这时，一直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土地公骤然现身，轻而易举地令一众争辩上头的仙子们闭上了聒噪的嘴。
土地公挤出一缕无奈的苦笑，客气地请诸位仙子尽快挑选仙桃，而后瞄向刘湘所在，冲她颔首微笑。
刘湘等仙女们离开，才缓缓显露身形，对土地公微微一笑，直言要挑几棵长势好的桃树栽去四重天。
土地公闻言一怔——自其上任以来，还从未听过如此无理的要求。
老头儿本能地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和着吐沫咽了回去。
刘湘并不是祂能随便打发的小仙，此神不单是掌控四重天的天庭新贵，更是玉帝所器重的外甥孙女，若是贸然得罪，祂这分管蟠桃园的小小土地也就干到头了。
刘湘见土地公面露难色，半天没吭声，马上补充道，她可以写下敕令，若是他日玉帝或王母问起，有敕令为证，定然不会为难于他。
土地公就等她这句话，马上弯腰拱手，连声多谢湘君体恤。
刘湘没废话，降下一道敕令，土地公双手接过，心中再无顾虑，不但亲自指点她挖出四棵六千年以上的果树，还帮她打包送出蟠桃园。
刘湘扛着树，驾云路过北天门，在去瑶池还是回四重天的岔路口上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先回四重天。
说来也巧，她才到四重天外，就看到常仪骑着穷奇过来，手里似乎拎着包袱，湿溻溻的，一股子咸腥的海鲜味儿。
“大忙人，你可算回家啦。”常仪抬手，包袱飞到刘湘面前。
刘湘轻唤了声“定”，将包袱定在胸前：“这是什么玩意儿？”
常仪“啧”了一声：“上回答应你的，东海八太子。”
刘湘这才想起敖春的用处，追悔莫及地叫了一声：“哎呀姐，你送晚啦！”
常仪惊讶地问：“你把那对煞星母子送走了？”
刘湘悔恨地点点头：“前些日子，我在人间忙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将那对母子送去历劫了。”
常仪眉头微蹙，忙问：“送去了哪个世界？”
刘湘呆呆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会儿我状态特别差，随便召出一条时空通道叫她母子进去……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常仪一脸无语，不知说她什么好，抬手扶了扶额角，叹息一声：“万幸这事儿没过明路，真出问题也能遮掩一二。”
刘湘撅起嘴，摆出欲哭无泪的表情，丧兮兮地垂下脑袋。
常仪见她这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也不好再说她，就随口安慰了两句：“好啦，你也不是故意的，下回注意就是。这玩意儿给你就是你的了，是抽筋扒皮还是剁馅儿，都随你。”
说到这儿，她倏地顿了顿，特意叮嘱一句：“记得做之前清理干净，尤其是它最后的执念。”
刘湘恹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利害。
常仪见她精神头不济，便从袖中摸出瓶新炼制的丹药给她：“这个早中晚各吃一颗，好好休息，没事儿别出门瞎晃。”
“知道啦。”刘湘耐着性子，再次扬起灿烂笑脸，“姐，你进去坐会儿吧，我把四重天整理得差不多了。”
“下次。”常仪调转坐骑，“你赶紧进去，天外风大。”
刘湘应了声“好”，将装着敖春的包袱挂在树枝上，转身进了四重天。
一进门，她就招呼招财进宝去后山挖坑植树。
正栽着半截儿，李佑突然传信过来，说他在漠北草原的老娘娘庙里，寻到了被盗走的人族气运……
“这是件大事。”刘湘放下手里的活计，对进宝说，“进宝，还得麻烦你，搭个和上次一样的时空祭坛。”
进宝点点头，抖了抖身上的土。
招财好奇地扒拉着包裹敖春的包袱：“湘君，这里面是蛟吗？”
“是龙。”刘湘回了一句，抖搂开包袱，“我这就抽出牠的魂魄，身体交由你来分解。动手时小心点，别被他的执念缠上。”
“好嘞，交给我。”招财喜形于色，笑问道，“处理好能穿个大串儿么？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龙肉呢。”
“清理干净就行，不过最好烤熟了吃。”刘湘笑眯眯地看她。
进宝见缝插针地问：“湘君，祭坛还是设在同一地点吗？”
“对。”刘湘扭过头，看向进宝，“你分神术练得如何了？”
进宝羞讷地说暂时练到无我境，只能独立分出一缕元神。
刘湘马上竖起大拇指，奖励他一株尚未栽下的蟠桃树。
“招财，你呢？”
招财羞愧地别过头，扭扭捏捏地说也可以，但需要一点外力辅助。
“外力辅助？”刘湘奇道，“什么外力辅助？”
招财觑了眼进宝，把进宝气笑了。
他说：“你的猫毛比我的叶子更合适。”
招财耍赖：“可是秃一撮好难看的！反正你也不爱变原身，就给我一把叶子吧，求你了。”
进宝：“……”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嘴上不耐烦地抱怨，手里却任劳任怨地拔下三根青丝，化作三片青翠欲滴的柳叶，丢给招财。
“只此一回，坏了不补。”
招财笑呵呵接过叶子，嗲嗲地“喵”了一声。
刘湘听她夹里夹气的猫叫，再也绷不住，笑出了声。
“待会儿我会打开小倩那个世界，你俩各自分出一缕元神，去那个世界暗中保护小倩和燕姑娘母子。”
“好呀。”
“可以。”
招财和进宝异口同声道。
“好，那就开始干活。”她拍了拍手，抽出敖春被封印的魂魄。
招财和进宝按照她的指示，各忙各的，不多时，便将她要求的一切准备妥当。
刘湘走上祭坛，唤醒敖春魂魄，在他恢复执念的一刹，强行灌了一碗加料的黄泉水——据她爸说，这款改良版“忘忧”的效力是孟婆汤的三倍，只需一碗下肚，再浓烈的执念都会烟消云散，半点不剩。
果然，不消片刻，敖春魂魄里的执念急速消退，阴戾的眼神变得清澈而迟缓，有种说不出的钝感。
刘湘趁机开启天眼，将魔气凝结的龙骨剃了出来，丢给进宝：“别浪费，随便炼点什么都好。”
进宝一怔，脸都要笑烂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将附魔龙骨划拉进他的银色芥子袋里。
刘湘接着净化龙魂，撕开一条通往小世界的缝隙，将其丢了进去。
“招财进宝！”
话音未落，招财进宝各自截取一缕元神，随龙魂一起进入未知世界。
刘湘撒开手，大喝一声：“合！”
几乎同时，敖春龙身上冒出一缕不起眼的黑气，在最后一刻冲到柳叶边缘，黏了上去。
下一刻，时空通道陡然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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