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三9
和熙帝来往密切的几位年轻大人,又聚在偏殿里,宋浮决定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以应付范蠕。
虽然距离宋浮离开承极殿已经不足十天,但事有万一,太后殿的耳目众多,如果她对这几位大人的来意一无所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意外的麻烦。
宋浮走到偏殿外的过道深处,找到那间堆放东西的小屋,用自己掌管的钥匙打开它,里面都是灰尘和木炭的气味。
宋浮走进小屋靠内的一间,抬头便看见了墙上通风的气孔,半尺宽的墙洞里镶了一块木格子。
宋浮踩着木炭箱子向墙洞里一看,外面正对着偏殿的一扇窗,虽只能看见殿里围坐的几个背影,他们谈话的声音却随风而来。如果宋浮屏息,留心,就能辨别出他们的话意。
宋浮觉得很意外,熙帝的声音不像日常那么阴沉,和年轻的大人们一样轻松,甚至有几分开朗。
他们频繁地提到一些官员的名字,似乎在仔细地将他们分类,宋浮听得很糊涂,也无法记住那些名字,直到他们议论起衣南锦。
在熙帝和这些人眼里,衣南锦和他绝对正直的名声相符,熙帝希望衣南锦和另一个名叫刘傅道的人能成为他身边可靠的属臣。年轻的大人们都对此非常乐观,然后又开始议论宫城的防守,这时他们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宋浮便再也听不清了。
够了,宋浮想,她觉得已经足够应付范蠕的盘问。心防一松,宋浮才意识到,这间屋子里的木炭气和水楼的烟气原来相似。
偏殿的门一直紧闭,漫长的讨论持续到午时,宋浮带人呈进酒食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年轻的大人们才离开了承极殿。熙帝让宋浮进去收拾残局,自己则醉在椅上,懒于起身。
宋浮收捡完东西,命门外的宫婢取走,小声道:“皇上,进奏司把这两日的奏文送来了,王大监一直在等着向皇上回话呢。”
熙帝闭着双眼道:“我有点头疼,你帮我按一按。”
宋浮道:“奴婢不懂该按哪里?奴婢随身带着发梳,给皇上梳一梳头好吗?”
熙帝已有些烦躁,宋浮从怀里拿出圆齿的发梳,沿着额头和鬓角为他梳理,慢慢的,熙帝的眉头展开了,静静地如熟睡。宋浮又梳了一会,停下的时候不仅手酸,心也觉得很累。
等熙帝歇够了,大监王桂许领人搬着两箱奏文进了偏殿,不知看到了什么,熙帝气得咬牙切齿,忽然失神晕了过去。王桂许和宋浮忙传太医,在不安中盼至熙帝苏醒已是深夜。
熙帝很不高兴,宋浮第一次看见有人毫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只顾着生气。
熙帝生气地叫道:“朕说过,朕没病!你为什么不拦着王桂许?”
宋浮垂着头道:“奴婢只是管事,没有阻拦大监的权力。”
熙帝道:“好,朕现在就封你做一等女官,下次再也不许随便传太医到承极殿来。”
宋浮还不知道一等女官是什么?先谢了恩道:“皇上,该喝药了。”
熙帝道:“我不喝药,都扔出去。”
宋浮明白了,熙帝忌讳医药,连宫医所的太医也不信任。
第二天熙帝上朝时,宋浮见到了衣南锦。她熬了整夜,气色很差,心里压着些笑不出的心思。
衣南锦担心地问:“莲子,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宋浮笑一笑道:“我没有被谁欺负,只是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
衣南锦道:“是我不好。”
宋浮笑着说:“你哪里不好了?幸亏有你这个‘好亲戚’,皇上刚刚封我当了一品女官呢。”
衣南锦道:“是吗?这是很高的荣耀,你的名字会被记在宫史里。”
宋浮道:“我根本配不上这么高的荣耀,我想和家人们在一起,过普通的日子。”
衣南锦拿出一个小布袋给她,“这是有微量麻毒的药丸,吃了以后皮肤上会出现红疹,但是不会损害身体。你会被当做患上了麻疹热,出宫后这件事就结束了。”
宋浮道:“应该什么时候吃呢?”
衣南锦道:“早起的时候好了,大概一个时辰就会起效,你舅舅会安排你出宫的事。”
宋浮顷刻高兴起来,“太好了。哎,太子的金球找到了吗?”
衣南锦道:“再等等吧,要先把一件重要的事确定下来。”
宋浮好奇地问:“什么重要的事?”
衣南锦有些奇怪的不自在起来,深深地看着她,“你不是有点在意我的婚事?”
宋浮的脸忽然开始发热,心里似有一点甜,又觉得没有来由,很不合适。
衣南锦道:“如果我和‘她’定了亲,就不必接受谁的好意了。”
宋浮没有勇气问‘她’是谁?她的想像也许毫无凭据,但清晰地看到心底默默的希望,宋浮无法想像不同的答案,无法想像会失去和他在一起时幻梦般的感觉。
衣南锦道:“我会在宫外等你。”
宋浮握紧重要的布袋,点点头,她还有和衣南锦有关的消息告诉他,是昨日听到的,熙帝等人关于他和刘傅道的议论。
衣南锦认真地想了想,“莲子,皇上他们在计划什么吗?”
宋浮道:“我没有听到什么计划,不过上次他们在看几张地图,好像是京城的地图。”
衣南锦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关心这件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宋浮道:“还有一件事……皇上每天醒来的时候精神都不太好,我觉得那种情形很奇怪,而且昨天皇上又突然晕倒了。太医说像是血气不足的病症,皇上却不愿意细查,这不是小事吧?”
衣南锦道:“皇上为什么不愿意看诊?”
宋浮道:“皇上坚持自己没病。”
衣南锦道:“你觉得呢?”
宋浮道:“也许只是小毛病,但是已经需要辛苦忍耐了,时间久了的话,一定会像水滴石穿一样损害身体。如果能帮皇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好了,可是我没有这种能力。”
衣南锦道:“皇上的龙体就是国体,即使皇上由于什么苦衷选择不去面对,我们也不能若无其事地旁观。你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我,我会找人查证。”
宋浮高兴地点点头,她希望对熙帝的病况有所帮助,也可因此减少一些欺瞒的内疚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