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掉粉，不是钓

　　李老面对他们的来访，并不吃惊，表现得极为从容配合，分析思考时显出异于常人的冷静，仿佛他的确是在分析一个其他的人。

　　进一步了解情况后，几人坐上飞船准备返航，华皎坐在驾驶舱，剩余几人全部自觉坐到外面的房间。

　　“李老虽然看起来挺好的，不过我怎么觉得这样子反倒怪吓人？”池路难得主动挑起话题。他对李老的印象还停留在教科书上极为厉害的前辈编者，在前些天的星际经济学网络大赛中，表现出名副其实的专业实力，以及意外暴露出的对喜爱学生的慈祥。

　　上次的双重人格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今天再见，他觉得自己越发捉摸不透，但隐隐约约感觉有点儿奇怪。

　　“我也觉得不对劲儿，好像个机器人一样，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应该很震惊吗？而且还被咱们知道，对他的名声总是潜在的影响。”对于池路的询问，宋慈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没觉得李老家里的味道很复杂吗？”王乐乐耸耸鼻子道，作为调香师，他对各种味道都十分敏感，香味恰当的混合是锦上添花，但是太过丰富对鼻子也是个负担。

　　“啊？有吗，我没注意。”宋慈仔细回想了一遍道，接着又闻闻自己的衣袖，“嗯，还有刚才柠檬水撒上去的味道。”

　　池路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思维总是会走到意想不到的地方。

　　闲聊很快被迫终止，飞船停了下来，从舱门进来一位熟人，风度翩翩挂着微笑，是李季白，见了众人也没说话，就急匆匆走向驾驶舱。

　　前些年的一场车祸，让他几乎丧失了所有以前的记忆，救他的人承担了大额医药费。无法找回之前的联系，对方让自己进入直播发展，刚开始什么游戏、跳舞、闲聊都做过，可惜都反响平平，终于试到音乐时，他自己有了些信心。就一直坚持做下去，得到的奖赏这些年几乎一直是在还之前的恩情。

　　今天华皎突然联系他，说是好像有自己身世的线索，他很快就赶了过来，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多少年的事实，在接近时除了难以言表的激动，又有好像害怕结果一样的抗拒。

　　驾驶舱的华皎今天看到老师的情况，又联系前几天得到的信息，感觉事情稍有眉目，却更加棘手。尤其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因为太过震惊，他立刻就联系了李季白，想要亲自验证一下。

　　见李季白进来，他也没多说，只是把手上的文件递过去，“你可以先看看。”

　　李季白接过文件，上面各种数据分析都十分细致，时间说明也极有逻辑，看过后事情的情况大致已经可以推测出来。只不过，看着手下被撕掉一半的纸张，他眼神变得犀利，少了的这部分是关于当年事件受害者身体数据。

　　虽然缺少了最明显的数据，不过根据前面的各种描述和记录，几乎可以确定文件上那个陌生的名字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貌——李老的儿子。

　　他看完文件，不由自主转头看了看华皎的脸色，对方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额边垂落的银色发丝，好像是锋利的弯刀。话到嘴边他又默默咽了回去，算了，到底什么情况还是等检查完再说。

　　虽然咽下了嘴边的话，他的思绪却没有停止。根据上面这份极为详细的信息，李老的爱子李貌五年前在播卡星的最外层发生了一次星际事故，之后不知所踪。

　　除此之外，这个孩子的另一个身份是，华皎的朋友。在仿佛是个人信息关系表一样的东西上，除了亲属，还有人被专门提到。

　　如果不是关系好到一定程度，那么对方的身份一定非富即贵，华皎出现在李貌的关系表上，又是其中的哪一种情况呢？

　　华皎虽然同样保持沉默，余光却也已经注视李季白很久了。原先跟着李老学习时，自己和李貌性格很能合得来，关系很好，是挚友的程度。但那时候离开，就再没有见过面，有时候会想起当时的时光，对方的面目却好像已经从清晰变得模糊。

　　一起出去玩的场景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本以为是双方都在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没想到对方竟然发生了那样严重的意外，还是和自己有关。他觉得心脏被揪了一下，接着仿佛被冻住般有些麻木。

　　过去的记忆重新大片大片涌进脑海，余光看到李季白时的确有些恍惚，虽然李貌的样子变得模糊。但他很确定和李季白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把强烈的思绪和情感先暂时压下去，细致地观察分析李季白的动作表情，检查的地方很快就到了，他想要得到更多真实的信息作为佐证。

　　越专心看却是越觉得自己有时会突然恍神，那些下意识的动作，是他完全熟悉的样子。

　　心情同样复杂的李季白，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驾驶舱外，池路、宋慈与王乐乐三人大眼瞪小眼，完全是三个被蒙在鼓里的小朋友样子。

　　“你们谁认路，咱们现在这是去哪儿啊？”宋慈把手指放在太阳穴上，闭着眼睛，从五花八门的想法中迅速揪出一个听起来最靠谱的。

　　“这个样子的隧道，少说也有百来个，在里面我可分不清。”池路看了几眼窗外道。窗外如同星际般是深不见底的黑色，闪烁着细小的光，这些隧道内部样子一致，只有在出口处和入口处有地点提示。

　　说着两人看向王乐乐，他们三人中最喜欢开着飞船出门的人，他们两人还是学生，又没有自己的飞船，自然去的地方不多也不认路。王乐乐如果开飞船的话，怎么说认路应该比他们两个强一些吧？

　　王乐乐也正摸着下巴看窗外，他的确是见多识广一些，只不过他对自己星球那儿更熟悉，播卡星也就走了几个地方，还没到老马识途的境界。

　　因此全神贯注看了半天，他下来结论，“应该是朝东走。”

　　得到池路与宋慈白眼一个，宋慈指指对面的显示屏，“大方向还要你说，上面不都挂着？”

　　“果然是不靠谱的家伙。”他默默小声补充一句吐槽。

　　另一边池路看了眼对面的屏幕，不由又余光看了看旁边的驾驶舱，华皎从刚才起兴致不大高的样子，举止言谈没有问题，只是感觉他只是把一半的心放在这上面，装着更重要东西的一半在其他地方。

　　是在烦恼吧？他猜测，小时候得知父母离开，还有做作业快到截止日期，偏偏无从下手时，他也是类似灵魂被吸走的状态。

　　想要去帮忙，却因为一无所知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这样一直干坐着对他的内心也实在煎熬。

　　优柔寡断，从小到大他似乎总是这样，也因为这个错过了许多机会，每每想起来还会深深后悔遗憾。

　　要一直这样事情发生过后才遗憾吗？

　　他想着，思维变得简单清晰，目光也变得坚定，下一秒，他听到了敲门声，以及好像有些陌生的声音，“我是池路，请问可以进去吗？”

　　他的嗓子眼儿开口时还有些干涩，说完后，感觉舒服了许多，在得到允许的回应后，愉悦的感觉达到顶峰。

　　进了驾驶舱，却只有华皎一个人，他眼睛着急地上下左右移动，按理说，还该有一个人来着。

　　“季白去里面的房间休息了。”华皎适时出声，解答了他的疑惑。

　　“有什么事吗？”华皎问着，视线落在池路身上。

　　“我……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想过来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这个问题池路在进来前答案就预想了好多个，不过不小心抬头看到华皎的眼睛，那些费心准备的答案一瞬间好像都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他不由自主说出不加修饰，内心最原始的驱动力。

　　华皎听了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食指指了指面前巨大的操控板和屏幕，“会开吗？”

　　“不会。”池路诚实地摇摇头，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心中再度遗憾，当初该听父母话，学学飞船的……

　　“嗯，我来教你吧！”华皎说着把池路的肩膀摁下来，让对方坐在附属的驾驶位上。

　　池路现在整个人状态是个头脑不聪明，四肢也不发达，迷迷糊糊答应了，看着面前一堆按钮头脑空白。手臂和腿都十分僵硬，好像是一个什么硬邦邦的雕塑被放在驾驶座上。

　　“安全带系上。”华皎提醒到。

　　“啊……啊！好！”池路马上开始系安全带，问题是华皎这个飞船好高级，别说是驾驶，他连安全带都找不着，越是手忙脚乱地着急，越是找不见需要的东西。

　　华皎低低的笑声传来，他脸变得更红了，完了完了，又开始丢脸了，就不能给他一次好好表现的机会吗？！

　　“这里，这样就可以了。”突然，清爽好闻的香气压下来，华皎抓住自己的手指头摁了几个按钮，说完抬起头。

　　他的腿部感受到对方的热量，这样的视角，仿佛小动物一般湿漉漉的眼睛，让他心一动接着变得柔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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