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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旁边
“那你还去考场吗?”
向砚慎第三次翻着历史知识点,边问对方。
祁律霜初高中六年得过各种含金量高的奖项,成绩优异,思想品德端正,符合保送所有的条件,最终得到了南大的录取通知书。
祁律霜正在帮向砚慎整理之前做过的数学卷子,安静的环境,除了向砚慎前秒钟说话,剩下的只有指尖摩挲试卷的声音。
他没有思考太久,似乎早就选择了自己心中认为唯一正确的答案。
“不去,我送你去考场。”
向砚慎不知不觉往祁律霜身体凑近了一点,祁律霜早就在余光中注意到了向砚慎细微的举动,但是他并没有拆穿,反而演成神情专注的模样,慢悠悠整理试卷。
向砚慎盯着他眼睛看了很久,久到他已经数完了第二遍祁律霜眼睫有多少根。祁律霜却像个没有点窍通的木头人,迟迟未做反应。
祁律霜最后把试卷放在文件夹,合上的那一刻,向砚慎忍不住按耐已久的心思,视线在第五次游移到对方的唇。
祁律霜一瞬间就明白了向砚慎的意思,但没有任何行为表示,静静的等待对方下一步。
向砚慎长驱直入的吻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需要的回应,随后开始强势攻击,霸道地剥夺对方的全部,双唇的温度此时此刻都是冰凉的。
祁律霜等向砚慎的唇即将要离开之际,猛然间反攻,向砚慎有些惊讶,感觉有股热潮在口腔的搅动,片刻不得不抬起头,保持了这姿势长达三十秒。
向砚慎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仿佛不管世道多乱,他的爱人永远会和这一瞬间相同,让他拥有爱,拥有光明,拥有活力。
时间长河在爱人的吻中停止了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吻结束了,向砚慎还在对方的怀抱里,头抵着祁律霜厚实的胸膛,祁律霜此时的表情向砚慎对此一无所知。
向砚慎沉溺在粉色云海里,无法使用出别的精力观察。
向砚慎没等祁律霜开口说话,先开门见山:“你是不是你一直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的爱人并不愚笨,更不是木头,石头,其实是一颗惹心喜勾人的明日。
向砚慎的表情稳重,眼神太过于强烈,使祁律霜第三十七次忘记收敛内心的表情。
祁律霜的确有几秒是想别过头去的,向砚慎如琥珀的黑眸让他无法思索关于理性的问题,作出理智的决定。
祁律霜坚持世上无真爱哲理的军旗顿时消失,跌入无尽幽黑的远夜里,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向砚慎的目光。
祁律霜怔了怔,内心挣扎了许久,鼻尖突然发酸,这不是好兆头,起码对于现在的情景来说,更何况不自己能控制好情绪,承受的代价不堪设想。
不要真实暴露情绪,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他在心里念了十年,坚定认为要念到海枯石烂为止。
祁律霜恍惚了一下,脑中的话幕掠过一幕向砚慎首次对自己撒谎的时候,逐渐压低了嗓音,“有时候是。”
高考完那天,是个连绵不绝,潮湿的雨天。
刚打开手机就是班级群里和列表里各种互相对答案的消息,向砚慎感到烦躁,索性就关掉了手机,扔在口袋里。
一路上无言,向砚慎神情很凝重,祁律霜多次想插几句话,但是却不知如何说起,总感觉对方需要一点自身调节空间。
向砚慎把祁律霜带到自己的房间,说是要好好聊一下,祁律霜没有迟疑答应了。
向砚慎喝了一口热水,心冷意增生,不断蔓延每一部分骨骼。
他表面还要装作镇定,眼睛直直注视祁律霜,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向砚慎平稳的声音竟然让祁律霜感到他在默默伤心,好像在隐忍着什么,只要他轻轻一碰,它就会爆发。
向砚慎头低低的,身心用着很大的力气紧绷,一刻也不准松缓,“准备好了吗,等一下就不能后悔了,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祁律霜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尽管平平无奇的三个字从他的嘴巴吐起来也很郑重,已经经过百日的锤炼,打磨。
他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道:“不后悔。”
向砚慎心都是抖的,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随后进行问答:“第一个问题,你是否有过自残的念头,并且实行过?”
祁律霜忽然间深处漆黑无光的冷夜,旁边是黏糊的泥沼地,走进哪里都是地狱。
他嘴唇微颤,说话的时候刃剑在往双方心头插,当语句结束的时候,他猛地后悔了,忘记了对方知道真实情况的感受。
祁律霜原来说的是:“有。”
向砚慎明显感觉到眼眶的眼泪快要溢出来,他无法收拾自己的狼狈,局促,不安。
向砚慎不知以什么情绪拧着眉,眼里闪过错愕,雨水变成了他的精神体系崩塌的影咒,脸色一僵,屏住呼吸。
他心被煎熬到一滴血都不剩,说话都是费了好大劲才说出口的,“什么时候。”
祁律霜声音很轻,咬字清晰,回答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想过,“小学数不清了,高一一次。”
向砚慎很想问他到底是太多数次自残而不清了,还是忘记了小学有没有过。他没有继续往下问缘由,知道这其中多多少少跟自己有关,哪怕只是染上了百分之一。
到嘴边的话语遗忘得一干二净,向砚慎痛苦地闭上眼睛,迫切挖掘忘掉一切烦恼的密码。
他感受到祁律霜的嘴唇如月光悠绵般吻自己,又将细水长流的山川。
从未想过,亲吻竟然有缓和情绪的作用。
直到吻中止的那一秒,向砚慎平静地注视着祁律霜,没有私加半分负面情感,心绪不再浪费,在他耳畔说道:“祁律霜,我们要鲜活又深情地活着。”
向砚慎看到祁律霜用眼神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马上又觉得离春暖花开还有很短的一段时间。
向砚慎垂下眼,不让人看见他眼眶隐隐约约泛红,似笑非笑,坦白地说:“到你问我了。”
祁律霜知道向砚慎为何做出如此变化,起因和结果全是因为自己,心中的千言万语寄在眉头。
祁律霜恍惚间想要很苦很苦的咖啡来麻痹神经,逼迫自己思绪不要在关键时刻沉睡。
他嘴唇无起伏,顿了顿,“没有想问的。”
向砚慎双目放空,眼神既空虚又深沉。
他闻言笑着说道,又怕对方听不清楚,故意加重说话的力度,“那我说一下为什么当时不同意被收养在你家吧。”
向砚慎说话的语气就像讲故事一样轻松,好像从始至今他都是冷眼相待,隔岸观火的旁观者,甚至说起来还会心一笑,无人会把他带入他就是当事人。
“一部分是因为不好意思,觉得你们没有义务为我付出,牺牲太多,共处一室会发生很多窘迫尴尬的情景。第二个原因是,我那时候已经迷迷糊糊意识到,我对你已经不是单纯的情感了。”
“如果让他们知道,好心收养一个孤儿,竟然对他们儿子有非分之心,他们会是什么感受,憎恶,愤怒,鄙夷肯定是有的。”
“即使在我们这段感情上,我是自私贪婪的,但我良心更过不去,一想到这就觉得对不起他们。”
祁律霜边不断地咬着唇,持续宣泄积压的负面情感,可能这种情感不一定是负面的,但他读不懂,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会盲目归为这种是负面情绪,已经牢牢钉住死刑框架。
唇也许现出了血丝,他无暇顾及,整个身心都围绕着向砚慎。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完,大脑现在十分清晰,把事情经过梳理完一遍,心情很是沉重,心中苦不堪言,奈何嘴笨,永恒性的说不出动听的情话。
明月风雪缠绕着他的心脏,祁律霜沉默了许久,无源头说着:“我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剑刃沾满了白色的栀子花瓣和滴滴鲜血,他拿起长剑,用剑刃把每个字都刻在千万年的石头上。
祁律霜回想起那一年的夏天唐安懿和邻居的对话,对话无疑是对往远方追求者的变相打击。
他那既敏感又坚强的心慢慢落了空,眼眸冷凛了几分。
“我没有想放弃过,这几天我一直在规划将来,甚至写到第三十岁以后,哪怕其中还有种种漏洞。就算他们不同意,这对于我,在此段的感情来说毫无影响。”
“请你给我充足的爱与信任,你若有所顾虑所焦虑,你可以直接无保留告诉我,我一定会站在客观真实的角度,替你分忧解难。”
“我会尽全力证明给他们看,我并没有误入歧途,我追随自己的心是正确的,同性恋不是坠落的代名词。”
他的嗓子愈发嘶哑,铮铮铁骨又含着如海月湾潮汐的柔情,微风习习的理智。
至于为何用微风习习这四个字来形容,因为自然忍住了狂风暴雨的心思,只是温柔地轻抚着大地。
祁律霜从未放弃过往远方驰聘的念头,哪怕身后是灿烂的明日,前方是无羁的远夜。
他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无边无际的夜澜。
爱的本身亦是如此。
高考成绩出来了,向砚慎因为对江苏省有过大的执念,填志愿的时候也义无反顾的填了有关江苏的大学。
后面他得到了东南大学哲学系的录取通知书。
虽然他们不在同一所大学,但是东南大学也在南京,在讨厌异地恋的向砚慎看来,这不算异地恋。
八月份多临近开学,李宇凡主动邀请初中同学参加同学聚会,其实也就是打着同学聚会的幌子,谈谈心而已。
况且李宇凡只邀请了祁律霜和向砚慎。
李宇凡自从见到他们两个人第一秒开始,就感觉他们身上有着浓厚的恋爱粉色泡泡。
一开始他还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觉,但大脑告诉他,这不是错觉,是来自第六感的判断。
李宇凡觉得这跟学生时代的不同,如果学生时代要以青涩稚嫩来形容的话,那现在的成年时期绝对是热烈,盛大的。
李宇凡除了写题目的时候比较认真,反应速度敏捷,在感情方面多年都是木鱼脑袋,所以每次当遇到喜欢的人,总是不知道如何追求。
向砚慎在旁边看出他心不在焉的,贴心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祁律霜听到这句话,把目光落到自己的脸,随即很快又流转在向砚慎身上,暗藏的情绪李宇凡看不到。
李宇凡存在感一下子又大了一些,赶紧摇了摇头,立马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没事,刚刚有点走神了。”
向砚慎看李宇凡元气飙升的样子,也是相信他真的没有事。
夏天吃火锅的确有点突兀,但是碰巧他们三个人都喜欢。
向砚慎会经常想到一些反人类的想法,比如他曾经想饺子沾巧克力酱。
不过被向榴石狠狠的骂了一顿,骂到他想扔掉巧克力酱的程度,他才终止这个想法。
最后的最后,他也没有扔掉巧克力酱,因为觉得浪费。
还有一次,是被向温骂了,因为他用 □□软糖拌在紫米饭一起吃。
向砚慎被骂了,没有退缩,试图挣扎一下,厚着脸皮说道:“真的很好吃,您试一下。”
向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脸上写着”你在为难我”,瞄了一眼碗里的东西,默默把头转过去,语调淡凉淡凉:“我不想说脏话。”
李宇凡夹了一颗肉丸子给向砚慎,向砚慎轻轻说一声谢谢。
向砚慎这一声谢谢,让他成就感满满。
李宇凡觉得自己可以有最佳朋友称号,毕竟那么认真仔细照顾自己的兄弟。
而且,有自己在场,祁律霜应该也不会多大为难向砚慎。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把丸子递到向砚慎碗里的同时,祁律霜不明其意朝自己看了一眼。
那道眼神,李宇凡经常在漫画里冷酷霸道男主吃醋的时候看到。
李宇凡顺着他清冷的视线,笑了笑,“祁律霜,你有结婚的想法吗?”
祁律霜夹了一块牛肉给向砚慎,向砚慎犹豫过后,先吃的是祁律霜给自己夹的牛肉。
向砚慎的举动好像在用着极小的力度揉开他的一路不平。
温馨的暖光,桌面上升起的薄薄烟雾,用指尖开饮料的脆耳声,所有的所有都化为缕缕诗情,微醺着他们细腻的情感。
祁律霜无意识在心中舒展眉间,嘴唇微微勾了一个幅度,眼神异常温润如玉,缓缓开口:“有。”
向砚慎内心深处的洪流跌宕不羁,低头吃饭不说话,很大力捏着筷子,不知什么原因,貌似想把筷子捏碎,含在口腔中的牛肉,迟缓了一会才吞咽下去。
李宇凡若有所思,自动忽略柔情似蜜的氛围,“你们都谈恋爱了吗,我还没有呢。”
向砚慎神色镇定,等了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没等对方说话,先抢先回答,“谈了。”
回答的速度快速又精准,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就像早有预谋。
李宇凡感到震惊,筷子都掉在地上了,来不及顾及这么多,朝他挤了挤眼,“谁呀?”
向砚慎没有着急回复,则是看着祁律霜,刚好祁律霜也扭头转向他。
向砚慎感觉最僵硬的冰川也会变暖阳附上温情,哪怕是经过无数年的累积。
向砚慎眉眼浮现的都是笑意,笑意延伸到祁律霜心尖,以爱为核心,培育并且盛开出了最似美玉的栀子花。
他的手自觉和对方在底下相贴,十指相扣,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再一次撞上祁律霜目光的时候,足足顿了两秒,“在我旁边。”
伊坂幸太郎写过《太阳劫匪》,向砚慎在这一瞬间甚至未来的未来,更长远的时空,他都愿意把祁律霜称之为——吾爱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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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年又是新的一年,霉运都会消除,祝读者们一直健康且自由。
章节发布时间是5:20
(我这没用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