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掌上珠

　　四月初十一大早，姚子衿便起床梳洗打扮，随后宫中的册封圣旨便下来了，姚子衿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礼，随着宣旨的宫人一块进了宫，除了宣读圣旨的时候沐莲露面了，随后便以公事为由先行离开了。

　　姚子衿压抑着雀跃的心情跟着宫人来到永寿宫门前，守门的小太监早就得了吩咐，见人来后先拱手请安，随后接过旁人手中的包袱，心想真是够寒酸的，垂眸掩住眼中的鄙夷道了声，“劳烦美人，随奴才一道前往您的寝殿。“

　　姚子衿闻言点点头，道了声有劳了。便随着小太监一块去了自己的寝殿，如今她早已被这宫中的繁华景色激的迷了眼，心想爹、娘你们看到了，女儿做了娘娘了，以后的日子不用愁了。

　　小太监一路领她来到永寿宫西侧殿，早有宫女在等着，见她进来后，齐齐请安道，“奴婢恭请美人安。“

　　姚子衿一边打量三人一边缓缓来到殿内，打量着殿内的摆设，原先觉得提督府的住处已经算得上极好的了，如今进了宫才知道何为天壤之别。

　　宫女们见其半晌不出声，相互间偷偷使眼色。

　　姚子衿稳了稳心神，柔声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你们自己说说吧。“

　　年岁最长，约二十来岁，穿着褐色宫装的宫女闻言恭敬道，“回美人，奴婢名唤流萤，这俩人分别唤作香萍和素离。”

　　姚子衿见流萤出来答话，心中明了，这该是三人中管事的宫女。面上挂上和气的笑容，“往日读书时曾听过一荣俱荣的道理，日后在这宫中，有你们相伴，我也能安心了。”

　　“奴婢必当尽心竭力，服侍好美人。”

　　姚子衿见着几人跪在自己脚下，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有种莫名的舒爽，这才柔声叫起。

　　三人起身后，流萤微微颔首道，“美人，永寿宫主位乃是德嫔娘娘，按制，您当先去拜见德嫔娘娘，明日一早再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姚子衿早先听方嬷嬷说过宫中的规矩，原想向方嬷嬷打听打听宫中众嫔妃的人品习性，可惜方嬷嬷早两年便出宫了，如今对宫种这些新主子都不了解，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儿。

　　此时，流萤提及此事，姚子衿便让另外两人收拾行囊，自个带着流萤去了寝殿，边打量着寝殿的布局摆设，便问道，“流萤，我初进宫，对宫中诸位娘娘不甚了解，你且先与我说说。”

　　流萤略为思忱，“回禀美人，宫中皇后娘娘出身镇南王府，家世显赫，幼时曾教养于太后娘娘跟前，自幼与万岁爷相识。宋贤妃居于东六宫之一的景仁宫，乃是礼部尚书的孙女，为人谦和不争。张淑妃居于长春宫，乃是督察院左副督御史之女，性子较直，日后美人见着需礼让些。德嫔出身于原先获罪的吏部尚书王家远枝，容颜秀美，性子与美人您有几分相像。康嫔出身奴婢并不十分清楚，只听说是出自于盛都某个官家，性情温顺。杨婕妤和张美人乃是地方推选，一同居于德隆殿，性子有些不同，杨婕妤处事玲珑，张美人小心谨慎。”

　　“那皇后娘娘的性情如何？”姚子衿听了一圈，心想这宫中人说话就是言辞谨慎。

　　流萤微微蹙眉，微微摇头，“皇后娘娘昔日教养于太后娘娘跟前，想来定如太后娘娘一般端庄贤淑。”

　　姚子衿听罢，心中对几人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时，香萍敲了敲门，流萤过去打开门问其何事。

　　香萍低声道，“是德嫔娘娘差了清茗姐姐来问美人是否收拾妥当了，想寻美人过去说话。”
　　流萤回头去看姚子衿，姚子衿微微颔首，“你去回一声，我随后过去。”

　　见香萍出去后，姚子衿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并无不妥，这才带着流萤出了门。一路来到永寿宫正殿，这才发现，同样住在永寿宫，这正殿与侧殿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无论是建筑的气派程度、摆设、采光都比自己居住的侧殿强太多了。

　　姚子衿压下心中思绪，随着清茗进了殿，按照方嬷嬷教的规矩行了礼后，德嫔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她起身，柔声道，“早先便觉得一个人住的冷清，万岁爷朝事繁杂，虽时常过来，本宫有时却也不免有些寂寞，妹妹来了正好，日后有人相伴了。”

　　“娘娘若是不嫌弃，平日里嫔妾便过来陪娘娘说说话。”姚子衿闻言心想这德嫔是在向自己炫耀呢，日后谁能笑道最后还不一定呢。

　　“妹妹若是得了空，可以来本宫这里坐坐。”德嫔闻言面上表情并无变化，笑容依旧温柔。

　　姚子衿心中便明白德嫔不过是在说些场面话罢了，于是便做小伏低的应声，“是，嫔妾都听娘娘的。”

　　德嫔见她依旧一副恭敬的模样，微微挑了挑眉，再次打量了一番姚子衿，心想，长的算不得漂亮，眼下的那粒朱砂痣到算是点睛之笔，给这张脸添了几分媚色，性子也的的确确符合万岁爷的喜好，难怪得了万岁爷的青睐。

　　“不知妹妹如何碰上了万岁爷，可方便说与本宫听听。”

　　姚子衿心想兜了个圈子，原来是在此处等着自己呢。提及此事，姚子衿面上微微带着几分感伤，微蹙眉头，“不怕娘娘笑话，嫔妾家竟原本也算殷实，奈何母亲与父亲接连患病，至月余前父亲去世时，家中已无钱帛为父亲安排后事，许是祖宗庇佑，让嫔妾得幸遇上了万岁爷。万岁爷仁慈，不忍嫔妾孤苦无依，出手相助。如今想来也是万分感激万岁爷的仁德。”

　　德嫔看着她一番泫然欲泣的模样，心想，这女子倒是有些心思，难不成好端端的万岁爷未卜先知，特意去她家帮忙？想来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中虽对其有些鄙夷，然而德嫔面上依旧和煦的安慰道，“不想妹妹的身世竟也如此可怜，不过也算是成就了万岁爷与妹妹的缘分，妹妹也当宽心才是。”

　　这话初闻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是些安慰之词，却经不得细品。父母去世成就了自己，想想只会更令人心塞。姚子衿并不傻，甚至可以说心思很活泛，否则也不会从人群中挑中了大历皇帝。

　　闻言姚子衿捏着手绢轻轻拭了拭眼角，“娘娘果真如万岁爷所言一般，最是善解人意。唉…嫔妾若是能如娘娘一般对事事都能放宽心便好了。”

　　这话刺得德嫔眉心一跳，险些绷不住面上一贯的温柔，袖子下的双手用力地握了握，才稳定心绪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妹妹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想来妹妹刚入宫行李多，要好好整理一下。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也不急在这片刻。”

　　姚子衿知道她是故意刺自己，忍下心中的情绪起身行礼后退下。

　　回去的路上，流萤欲言又止的看着姚子衿，姚子衿见她如此模样，心知她有话说，便停下脚步双手握着流萤的手，微微蹙眉，“我在这宫中没有依靠，如今你也瞧见了我的境地，我心里有些怕，如今你既被分到我这里，也是有几分缘分的，你若有话直说无妨。”

　　流萤心中自是明白，被分到姚美人这里了，便是她的人了，一荣俱荣的后一句是一损俱损，思量片刻，流萤鼓起勇气道，“主子奴婢既然伺候您，自是与您一条心，日后定然对您忠心不二。只是，宫中不比别处，主子凡事都需要忍耐，今日德嫔娘娘还算是好说话的，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奴婢说这些话逾矩了，请主子恕罪。”

　　姚子衿从她先后的称呼上，便明白了。面上并无恼色，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凄楚道，“你说的对，今日是我一时忘了自己如今身处何处了。”

　　“主子放宽心，只要我们不行差踏错，旁人自是也挑不出理儿来。”

　　当天晚上，成泰帝便翻了姚子衿的牌子，美人位份是没有步撵的，只好步行来到养心殿，索性离得近，倒也没走几步路，随后便被养心殿的司寝宫女服侍着沐浴，换上侍寝专用的寝衣后，未施粉黛，未着珠钗，来到成泰帝的寝殿。

　　成泰帝已经在寝殿中，见着她进来，便靠在龙床上撇头看她，只见这让自己心痒了一个月的女子，身着单薄的淡粉色寝衣，显得她越发孱弱。小巧的瓜子脸上挂着一抹红晕，眼眸微垂，睫毛微微颤动，道尽了女儿家的娇羞，似是见自己没有出声，偷偷抬眼看来，正巧触及成泰帝促狭的眼神，似娇似嗔的看了成泰帝便低下头。

　　成泰帝很吃这一套，哈哈一笑道，“快过来，让朕瞧瞧。”

　　姚子衿故作迟疑，片刻后才缓缓来到龙床前。成泰帝看着她走路时袅袅婷婷的姿态，心中更加蠢蠢欲动，一伸手将人拉到了龙床上，翻身压住。

　　突来的动作，惹得姚子衿惊呼一声，声音婉转略带几分撒娇的意味。成泰帝低头看她，微黄的灯光下，只见其纤眉微蹙，红唇微张，身体贴合间能够感受到她那曼妙处随着呼吸而起伏。

　　成泰帝更加悸动，大手在其眼下的朱砂痣上摩挲着，“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浓。”

　　姚子衿看着面前渐渐放大的脸，微微闭上眼睛。

　　是夜，养心殿中春意浓，鸳鸯交颈舞三更，香汗交融流玉枕，恍惚已然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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