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配刑满后我回乡生活

　　自从程叔林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后，叶娘每日在家中数着日子过，算着他们爷三应该到哪了，不知女儿有没有安分听话，儿子别光顾着看书，看坏了眼睛。

　　这几日倒春寒，也不知带的衣物可够？一路行路可顺利？

　　之前程叔林也时常出门进货，但都在省里，来去最多六七天就回来了。就是带了南哥出门，也是三四天就回来了。

　　这次去夏口，带着两个孩子这么远去了，肯定要多呆一段时间的。孩子们第一次离家，离开她，叶娘格外牵挂。

　　忙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就惦记，跟几个妯娌和熊慧慧说话，也是三句话不离相公孩子，惹得她们直打趣。

　　这天好不容易碰到了个大晴天，春光好，日头大，气温也回暖了些，晌午时分，李氏将米粉卖完，就将铺子留给姐姐看着，约着叶娘去凤鸣山上的凤栖寺去拜佛。

　　李氏这些年因着盼着生儿子，没少往山上庙里跑，求神拜佛特别虔诚。她每次上山都约几个妯娌一起去，初瑶以前也是跟着一块来过好多次，认识了阿缘小师傅。

　　这回她又怀上了，也没多长时间，就急着要去山上拜拜，让佛祖保佑她这次一定要生儿子。

　　正好叶娘下午这阵也得闲，就陪着她一块去，山上去凤栖寺的路并不陡峭，路程不远。两妯娌也不急，慢慢走在山路上，边走边说些闲话。

　　“听说那凤栖寺里有个老和尚，算命最是准了。我打算等会拜完菩萨，就专门找他算算，我这胎到底是不是儿子，不知道他能不能包我这胎是儿子。”

　　“这生儿生女，都是天意，那谁能包呀。”其实叶娘想劝李氏，女儿也挺好，但一想到李氏已经有三个千金了，就不好再怎么说了，说的多了，怕被李氏觉得‘你是有了儿子不操心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这也是没法子呀，我都已经生了三个了，也不晓得是什么命，明明我娘家兄弟不少，程家这边也是五个兄弟，就带潭潭这么一个女娃，除了大哥和我们家，几个兄弟家，家家都有男娃。”李氏烦躁的说。

　　“安林总是劝我，让我想开一点，这是能想开的事嘛，我若是生不出来儿子，不说我们夫妻在村里矮人一截，就算珍姐她们姐妹几个，过几年说亲也不好说的……”

　　李氏念念叨叨的说了一路，叶娘将能劝她的话早说完了，最后只好说：“好在你们现在条件好了，可以多生几个，这个生了是儿子，说不定下一个还是儿子，反正有钱也不愁养。”

　　养是多几个是养的起了，但这一胎就能生下儿子，那就最好不过了，李氏把凤栖寺各个大殿的菩萨都拜了个遍，着重拜了拜送子观音，又请了盏许愿灯，她不止自己拜，还让叶娘也拜。

　　“三嫂，你家里南哥，瑶姐都大了，也该给他们再添个弟弟了，还是兄弟多些好，日后大了互相之间有个帮衬。”

　　“我跟四嫂也说过，让她再生一个，她家玥姐都八岁了，她再生老三，玥姐就能帮着带，你猜她怎么说，她们两口子每日都忙着生意，没时间要孩子。说她有两个就够了，你不会也像她这么想吧”

　　叶娘对要孩子一事，一直都是顺其自然，反正她和吴氏一样都是各有一儿一女，再生或不生都可以。

　　不过南哥那么聪明，慧姐古灵精怪，再生个融合他俩优点的娃娃，也挺不错的。叶娘让李氏说的也动了心，虔诚的燃了柱香对着菩萨拜了拜。

　　两人礼佛求拜完，李氏随意找了个小沙弥，打听起那个传闻中算命厉害的老和尚。

　　小沙弥很快就将她带到老和尚待客的厢房。李氏按照她打听过的行情，先奉上了五两香油钱，然后恭恭敬敬的说明来意。

　　那老和尚让她报了自己和程安林的八字，接着拽文绕词的说了半天，很快算出，李氏这胎必是男娃。

　　李氏屁股还没做热乎，那老和尚就算完了，让人心疼的五两银子已经花出去，也收不回来了，她心想着幸好是儿子，钱也没白花。

　　但又仍是觉得舍不得，于是拉过叶娘，对老和尚说道：“师傅，您帮我嫂嫂算算，她能生几个儿子。”

　　叶娘诧异的小声对李氏说道：“我算什么？”

　　李氏轻声在叶娘耳边说道：“我钱都花了，多算一个，我心里舒服些，再说你就不想知道，你后面生的娃是男娃还是女娃，往后能生几个儿子。”

　　叶娘只有将自己和程叔林的八字也报给了那老和尚，然后那老和尚掐指开始算了起来，算了一会抬头正眼看了看叶娘，问道：“你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叶娘答了，那老和尚又详细的问了一遍夫妻俩生辰八字。

　　李氏在一边暗想：‘这次算的时间倒是长，不会是年纪大了，记不住吧。’

　　那老和尚默默的算了好一会，才又抬头对着她们，将命理八字说了一堆，雨里雾里的李氏听不懂的话,最后才听那老和尚说道：“这位施主应该是有两个孩子。”

　　李氏暗喜，‘这老和尚还挺准，看来我这胎是儿子稳稳的了。’哪知随后又听那和尚说道：“两个女儿，且都是极好的金贵命，虽有些波折但能逢凶化吉。”

　　李氏一听就急了，当下就大声喊了起来：“老师傅，我嫂子是有儿子的，你到底会不会算呀。”

　　只是任凭李氏怎么说那老和尚也默不出声，旁边小沙弥看了，连忙拦着，叶娘看她要吵了起来，忙将她拉了走了。

　　李氏一路下山，都气冲冲的：“什么大师呀，那老和尚都算不准的，让我白白花了五两银子，真是的！”

　　叶娘只好安慰她，道：“人在做，天在看，你那银子也不是给那老和尚的，是供给庙里那些菩萨爹爹的，你花的香油钱，菩萨爹爹晓得了，也定要保你生儿子哩。”

　　李氏回家后，心痛难忍，本想着将那和尚骗人的事，在村里大肆宣扬一番，但想着自己竟被骗走了五两银子，若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恐怕要反过来笑话她蠢笨，那还是不和人说了。

　　又肯求叶娘：“嫂子，这事算我倒霉，你莫要同人讲了，一下子五两银子打了水漂，真是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光了，够我卖多少碗米粉才卖的回来呢。”

　　叶娘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后，叶娘想着那老和尚的话，心里更是不安，更是提着心吊着胆的牵挂着程叔林和两个孩子。

　　哪知没过几天，程树林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叶娘安心之余，不免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从咱们胡杨村到夏口，来回都要四五日，这么算来，你们在夏口就没呆几天呀。”

　　程叔林停好了船，走了下船，将儿子女儿一个一个抱下了船，又指挥几个徒弟帮忙卸货，他这趟从夏口带回来的一些货物。

　　他抽空回头对叶娘讲：“这就要问初瑶了，突然就吵着要回来，哭着说想你想的紧。时间仓促，她大伯小姑准备回礼都来不及，让她多留两天她都不干，一天也不多呆。”

　　叶娘心中一软，自己在家何尝不是牵挂着他们，南哥下船后和在码头边的叶娘行了个礼，抱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径自走回家看书了。

　　初瑶一下车就扑进了叶娘怀里，眼睛红红的，声音哽咽的喊：“娘~”

　　一声“娘~”喊的拖腔拖调，尾音一下子转了几个弯，将码头上的人们都逗乐了，哈哈笑了起来。

　　“呦，这可真是一天都离不得你娘啦。”

　　“这声音‘娘’叫的，比那戏台上唱戏的唱都好听。”

　　“再叫声‘娘’给我们听听。”

　　程初瑶从叶娘怀里抬起了头，也不害臊，环顾了一圈，小嘴见人就开始喊：“慧慧姐，四叔四婶，五叔五婶，杨婶子，何婶子，李奶奶……”码头上摆摊的，她一个也没漏：“瑶瑶可想你们啦。”

　　“呦，这小嘴可是抹了蜜了，跟你爹出去几天，都瘦了，来婶子这，婶子给你盛碗豆腐脑。”这是卖豆腐脑的杨婶。

　　“杨婶你真好，我在外面可想你做的豆腐脑啦~。杨婶不用您的碗，等会我回家拿碗来，免得您还要洗碗。”明明她是嫌杨婶那边的碗是公用的，还将话说的好听的很。

　　李氏也逗她：“瑶瑶这几天光想豆腐脑了？”

　　“当然也想五婶做的米粉了，五婶，我在外面都吃不到你做的米粉，想的我半夜都留口水呢。”

　　“那你先说好，是更想我的豆腐脑，还是你五婶做的米粉，说不好，就不要想吃我的豆腐脑了。”

　　“我早上想豆腐脑，晚上想米粉，中午想李奶奶做的糕，下午想何婶子卤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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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程叔林和徒弟们将船上的东西搬完，收拾好。那边程初瑶也将码头上众位婶子家的食物，分别占满了自己一天十二个时辰，做到了雨露均沾，哪个都想。将众婶子乐的只往她嘴里投喂各种吃食。

　　那边叶娘也是看的好笑，“现在吃饱了，等会就娘也不用做饭了。”

　　程初瑶将手里刚得的糕塞到叶娘手上：“娘尝尝这个，李奶奶家的糕就是香。”又凑到叶娘耳边自以为的悄声说道：“娘，我对她们都是逢场作戏，心里真正喜欢的就你一个。”

　　周围人听了又乐了起来，叶娘也笑的前仰后倒。

　　程初瑶每日说的童言童语的，十句有九句逗人开心，引人发笑。

　　做豆腐的程三爷就道：“听我们瑶瑶讲话，感觉人都要多活几年呢，这段时间瑶瑶不在，码头上都感觉没那么热闹了，瑶瑶就是我们的大伙的开心果呢。”

　　大伙听了都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晚上叶娘和慧慧为了迎接刚到家的三人，做了一桌子好菜。

　　之前码头上，程初瑶不光自己将肚子吃的饱饱的，还分给程南回不少好吃的。

　　虽然不饿，程初瑶还是捧场的每样菜都尝了几筷子，将那夸赞的话不要钱的往叶娘和慧慧身上倒。
　　接着又开始说起了一路去夏口的见闻，虽都是平常小事，但程初瑶就是能讲的趣味十足。

　　叶娘知道她不饿，也晓得饿着谁，也饿不到这个小人精，也不逼她吃饭，就笑咪咪的听她讲。

　　熊慧慧默默将炖了几个时辰的老母鸡汤，给初瑶盛了一碗，全盛的汤，里面只有浸满汤汁炖的鲜香的小蘑菇，程初瑶不喜欢的鸡肉一块也没有。那是她看程初瑶一张小嘴巴拉巴拉的讲个不停，怕她渴了。

　　程初瑶拿起调羹，喝了一大口汤，打着饱嗝，摸了摸肚子。瘫靠在椅子上，老气横秋的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呀~”

　　叶娘看她小孩装大人的样子就好笑，就听见初瑶接着说：“在大伯家，我这样打饱嗝就要被大伯娘讲的，肚子也不能摸，说什么坐有坐像，站有站像，高声说话，走的快了都不行。她们家规矩老多了，笑也不能笑的随意，露牙齿都不行。”

　　叶娘虽然有点心疼她，但仍正色说道：“初瑶，大伯娘肯教导你，那是拿你当自家孩子，才不避讳的教你。你大伯娘在大户人家做事，城里大户人家规矩都重，你能学到一些也对你有好处，教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么说可不对。”

　　“娘，我知道了，我只在咱们家说说嘛~”

　　熊慧慧怜惜的说：“看看吧，当初走的时候不让你跟着去，你非要去，这么一趟受累又不讨好，在家该多好，在家该多好呀。”

　　程叔林也问道：“是不是大伯娘规矩大，你才不愿在大伯家呆了，闹着要走？”

　　“才不是呢，大伯娘规矩是有些多，又麻烦，我只在她跟前老实点就好了，她怎么说我怎么学就好了，她说的那些事又不是很难，你看……”反驳完，立马颔首收肩挺腰，摆出一副淑女的姿态坐正了。

　　又慢声细语的说道：“爹，您看我学的如何，是不是和大堂姐，二堂姐一样呀。”

　　程叔林看着女儿这番作态，虽有点刻意，不觉得做作，但还是觉得怪怪的，摸摸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对女儿说：“还是别了吧，我们家也不是那大户人家，你还是按你平日里的样子来。”

　　程初瑶闻言，翻了个白眼，程叔林反而是看的顺眼又可爱，笑了起来。

　　叶娘也舍不得拘束孩子，只是对程初瑶道：“经过这次，你就知道出门在外的辛苦了，以后还是别闹着要跟着你爹出门，就安安份份的在家呆着，你看你，哪像个女孩子，心也太野了。”

　　程叔林点头赞同：“就是，爹本来还有好多事没有办完，还想多在夏口镇转转，多跑些地方，能多贩些货回来卖。你说要回来就回来，搞的太仓促了，下次不能带你出门了。”

　　“我不！这次幸好我跟着呢，不然呀，南南都不是我们家的了。”

　　叶娘听了这话很是吃惊，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老和尚的话，连忙问程初瑶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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