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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备而来
无名之客,不告而来,同当日在斗辅堡一样,出手便打断他人比武。所谓先礼后兵,该讲的客气礼数都讲了,不该破坏的规矩自然也要较较真。
谢门主耐心地等他喝完酒放下碗,不紧不慢道:“少侠参会热忱可嘉,只是武林大会有言在先,不曾报名者不得参赛;不曾在开幕大会中胜出者,不得参与晋级大会。若少侠有意观战,落英门愿为少侠准备坐席,但若少侠是来干扰大会的……”顿了顿,谢门主语气忽而加重,“那么我落英门也不会听之任之!”
话音方落,一众弟子倏地围聚上前,剑横身前,已出鞘半寸。
简凌环视一周,哼到:“区区雕虫小技,还拦不住我。”
“是么?”谢门主负手,身形一晃便退了丈远,淡淡道,“少侠大可一试。”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偏生在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哎哟,这落英门是要以多欺少呐!”
梅潜倏地回头,目光锐利如鹰,在人群之中层层搜寻而去。那个声音一起即没,很快又被此起彼伏的窃窃声盖过去,就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子一般,竟再也找不到踪迹。
“难道是有人混入了落英门?”阮翕注意到他的异样,顿时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师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梅潜皱起眉:“那声音是人群中而来,在场之人都是经过审查的各门各派武林同道,各处又有落英弟子守卫,应当不会有其他人混进来。”
叶扶疏小心翼翼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到处都有,只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起哄而已,梅大侠不用太紧张吧……”
梅潜已转过脸去:“但愿如此。”
擂台之上,十余名落英弟子同时拔剑,齐齐攻了上去!
简凌一柄剑玩转得得心应手,轻轻巧巧便挡住一招攻势。
那十余弟子似是早有准备,迅速交错开来围聚一周,身法迅捷剑光缭乱,在眨眼间便组成了一个剑阵。
众所周知,但凡使剑的门派都爱琢磨几个剑阵出来守卫门派,上可抵御外敌护卫门派尊严,下可擒拿不肖子弟清理门户;而剑阵的最大秘诀,各门各派不约而同,极好地诠释了何谓众志成城:虽说组成剑阵的弟子单拎出来武功都不高,但好就好在这十来人武艺、根骨、身法皆是相差无几,就像是同一个人分出十几道影子,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如身使臂如臂使指,破绽皆被遮掩,攻势皆被放大,众人拾柴而出的火焰齐心协力地扑向对手,将之笼罩其中不得逃脱。
眼下简凌便是如此,剑阵一成,他便被困于其中,虽不曾被讨得便宜,但也受困方寸无法突围。
落英门的剑阵思路便是如此,若打不过便困住你,我们人多你只一个,慢慢耗总是能耗尽的。
而这个剑阵,恰是这几日方才成型,正是谢朝寒舞出简凌剑法之后,一个缺德,亲手设计而成。
“总不能再让他随意来去,且不管他究竟意欲何为,先擒下再说。”
当时为虎作伥的梅潜曾如是说道,本着兄弟互敬互爱不可手足相残的谢朝寒深以为然。
果不其然,无穷无尽的攻势剑招纷至沓来,单个来论都没什么杀伤力,但坏就坏在绵绵不绝,打定了注意要耗尽被困者的耐心。简凌深知拖下去于己不利,剑势也逐渐显出浮躁之气,而落英剑的法门在于春日赏花”悠闲“二字,最忌心浮气躁落势不稳,他剑招稍一飘忽,破绽便显了出来。
剑阵之外,谢门主与谢朝寒同时出手,以掌为剑,在如潮剑势中撕开一道口子,简凌下意识往唯一的出口冲去,却正正撞上一人,掌风如电劈闪而来,带着一丝白亮锋锐,直取向他要害。
简凌猛然抬头,对上的双眼目色幽深,是谢门主。
另一个身影紧随其后闪入阵中,广袖一拂振开周遭锋芒,以鞘为剑架住他急躁剑气,另一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他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是刚好制住他。
简凌垂下眼,甘心落败。
不过转瞬,谢门主重又退开几步,若无其事地抚平衣上褶皱,客客气气道:“坐席已安排好,少侠还是在旁观战如何?”
以多欺少,堂堂一门之主与一个小辈计较,说起来确实算不得多光彩,但鉴于简凌开幕大会上的嚣张言行,加之方才的不识好歹,谢门主此番也是合情合理,何况此刻在场众人都被心中的好奇折磨得心痒难耐,迫不及待想瞧瞧简凌落入谢门主手中会如何,更加无人去指摘了。
接下来是什么戏码?身世揭晓?认祖归宗?
苍山、卷云谷、青灵剑三派更是吊着胃口静待下文,一旦如市井传言坐实落英门与简凌关系匪浅,先前门中弟子被简凌暗算欺凌之事可要与落英门好生说道说道。
简凌却是打定主意不叫人看热闹,还真的一声不吭走到一边坐了,不知是否谢朝寒有意安排,他所坐的位子得天独厚,梅潜阮翕在侧,身后便是穆九秋与花满堂一众。
简凌认得几人,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穆九秋不似梅潜那般若无其事,武棍本靠在矮几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到了手里。
大会进程重又恢复,不知什么时候被打下台去的赵家兄弟回过神来,拎着蛇矛欲言又止,不知还该不该再上台。
谢朝寒负手立于台上,嘴角噙笑向着那兄弟二人略略欠身:“抱歉,方才变故打断二位比武,还请二位见谅。比武尚未分晓,还请二位上台继续。”
赵家兄弟应了一声正要上台,忽听台下有人不满地大嚷起来:“不对吧!打下擂台即告输,他们怎么能重来?”
谢朝寒回身望去,那愤愤然出言质疑的,正是先前斗辅堡打一场便因震碎豆腐告败的苍山派施羽。
谢朝寒摸摸鼻子,想了半日想起来:“阁下当日违规震碎豆腐界线而判输之事,似乎不能与眼下情状相提并论吧?”
施羽涨红了脸:“违规即为输,那二位赵少侠虽是意外,但也违规了。”
谢朝寒好整以暇地道:“违规?还称不上。”
施羽嚷嚷道:“打下擂台还不算违规?”
谢朝寒笑了笑,径自转身走上首座,清清嗓子抬高声音道:“且由在下重申比武规则,比武本是二人一决高下,若有他人插手则对双方皆不公平,故但凡有第三人插手,比武即告暂停,由我落英门弟子出面将第三人劝下后再行比试,期间比武双方不得损伤他人,若有违规则剥夺大会资格,不知诸位对此可有疑义?”
“……”施羽张了张嘴,想不出辩驳言语,只得认下。
谢朝寒笑眯眯一抬手:“二位赵少侠,请吧。”
面前闹哄哄一团,简凌端坐一旁冷眼观火,目中嘲讽若有若无,剑被谢朝寒收去,他也不看一眼,一副目不斜视模样,周身寒气森森。
阮翕一次见着这样的人,不由地多看了几眼,看着看着便发现了不对劲。
“师兄……”阮翕一拉梅潜袖子,轻声道,“简凌是在看谢门主么?“
梅潜顺着望过去,见他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首座方向,半晌不曾偏移视线。
却似乎,不是谢门主。
茶杯放下,谢晚晴疑惑抬头,那人一双眼乌沉沉的,就这么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莫说是谢晚晴,就是毫不相干的旁人也注意到了此人的古怪,一个两个的注意都被吸引过来,反倒不大留意台上比武了。越来越多的目光密密麻麻扎在身上,简凌却恍若未觉,只静静望着谢晚晴的方向,看得谢晚晴越发疑惑,都有些慌了。
“哥,他……是不是认得我?”
谢朝寒自然也注意到,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谢晚晴自小养在落英门,平日里甚少出门,即便要出,也不过是在方圆十里内走动走动,除了偶尔会来门中做客的梅潜上官允,她根本没什么机会结识江湖人士,怎么简凌一副目中无人模样偏偏留意到了她?
看他妹妹长得貌美?谢朝寒漫无边际地想着,越来越摸不透简凌究竟想做什么了。
“阁下与谢小姐有旧?”梅潜吹一口茶,状似无意问道。
不出意外地,简凌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梅潜也不追问,相较而言显然他更关心另一件事:“阁下轻功卓绝,若想离去无人拦得住你,何必如此配合留下?”
简凌不动:“你拦得住。”
梅潜装模作样:“阁下贵人多忘事,你我交手几次,在下不曾拦住。”
简凌转过脸来:“你没用全力。”
梅潜笑了:“阁下看得出在下全力?”
简凌冷冷道:“凌霜踏雪,流云追月。”
梅潜眯起眼:“敢问阁下轻功出自何门何派?”
简凌哼了一声:“无门无派。”
梅潜疑心更甚:“那么阁下几次三番,究竟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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