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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从来恭敬的蝎儿头一回如此大胆。他几乎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倔强，笨拙而又卑微的用着最主动的方式向赵敬表达他的感情。
这番举动太过冒失，却又赤诚的让人心动，赵敬在一瞬间险些就要丢盔卸甲。
直到一丝血腥自彼此的口腔中散开时，赵敬才蓦然清醒，他一把推开蝎儿，抬手便掴了他一掌。
啪的一声，清脆而心碎。
赵敬痉挛似的握紧颤抖的手，闭上眼睛，喝道：“出去！”
蝎儿站在原地，低笑了声道：“义父，您骗不了我，您分明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赵敬深吸了口气：“我是你义父。”
“那又如何，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蝎儿道。
赵敬顿了下又道：“你还年轻，不该如此糊涂。”
蝎儿正色道：“这件事上我从未糊涂。”
赵敬睁开眼睛，扭头看他。
“你才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而我已是近不惑之年，我们……不该啊！”
“我不在乎！”蝎儿扑通一声跪下来，他膝行几步，手扶着浴桶，目光坚毅的看着他。“义父，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想和您永远在一起。”
他深情的看着赵敬，一字一句道：“义父，我爱您！”
赵敬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来，轻轻的抚在他一侧的头发上，就像从前那样，温柔的抚摸。
蝎儿喜极而泣，连忙再凑近些，脑袋主动蹭了蹭他的手，像只流浪了多年，终于被人收养有了家的小动物。
赵敬牵扯着嘴角笑了笑，看着他满心欢喜的模样，口中残忍的吐出几个字：“可是，我并不爱你。”
话毕，他无情的收回手，从水中站起，兀自走出浴桶，擦干身子，披上了衣服。
转身时，蝎儿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跪在浴桶边，身形僵硬而卑微。
赵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他沉下表情，努力做出一副淡漠的表情，冷声道：“小榭，你要记住，我永远是你义父，也只能是你义父。你的那些荒唐念头，趁早绝了吧。我已和村长口头定下了婚约，只待下了聘礼，便要给你和桃叶儿尽快操办婚事。你若还认我这个义父，便听了我的话。若你不听那以后也不必呆在这个家里了。”
“呵......”蝎儿自嘲一笑。他慢慢起身，转向赵敬。脸上一片苍白。
“义父，您这是在逼我吗？”
赵敬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痛楚，将目光瞥向他处道：“义父是为你好。况且......你既已与桃叶儿有了肌肤之亲，便也该对她负责。”
“肌肤之亲？”蝎儿愣了一瞬，旋即眸中的讽刺更甚。他拉开衣襟，指着瓷白胸膛上的点点梅花对赵敬道：“义父，您以为，我会同别的是什么劳什子人欢好？在您心里，我就如此不堪？”
赵敬听着此言，只觉分外耳熟。略一回想，便忆起正是那一场荒唐的梦中，蝎儿曾说过的话。他说完那番话后便......
赵敬心头浮起一层不安，还有不知名的慌张。他急切的深吸了几口气，指着门喝道：“出去！”
蝎儿不动。
赵敬又喝了一声，蝎儿才慢慢的挪着步子转过身，一步一晃的出门去了。临走前，他微微转过头，唇瓣动了两下，似是想同赵敬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落寞的离开了。
撵走蝎儿后，赵敬在房间里呆了很久。直至有风从窗楞里钻进来，咯咯吱吱作响时，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换好衣服走出去，外面静悄悄的，连鸡子们都不知为何也不闹腾了。
天空中阴云密布，暗色沉沉，时不时刮过的风里都带着燥热的湿气。
要下雨了。
他站在屋檐下看了会儿天，见屋檐下晾晒的衣服快被风吹掉了，这才想起要收衣服。
他连忙走过去将衣服收下来，抱着进屋。
敲了敲蝎儿的房门，里面没动静。赵敬只当蝎儿是在生气，便又耐着性子再敲了两下，里面依旧没动静。
于是他又试探着唤了一声，房间里安安静静，连一点轻微响动都没有。
赵敬心头猛然一慌，他使劲一推门。房门应声而开。里面空空荡荡，蝎儿根本不在里面。
他快走几步进屋，屋里的物件还有床上的用品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方才他呵斥蝎儿出去后，蝎儿根本没有回房间来。
心头的不安在这一刻到达了极点。
赵敬把衣服往床上一扔，转头疯了似的冲了出去。
厅堂，厨房，杂物间，茅房，包括屋前屋后的小林子，他都去看了，依旧没寻得蝎儿的身影。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风愈刮愈烈，豆大的雨点随之砸了下来，片刻的功夫便连成了一片。将他才换的干净衣服重新淋湿。
咔嚓！
乌黑的云层中，一道闪电蛇一般的扭过。
赵敬仰头看着天空，露出一个似哭又似笑的表情。
蝎儿走了。
这次......只怕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那般用话伤他，他定然是伤透了心，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他......
他......应该高兴才对.......蝎儿离开了，就不会被五湖盟的人发现了......
可为什么......心好痛.......痛的喘不过气......
赵敬一点点垮塌下肩膀，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
雨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叮铃——
叮铃——
有金属的碰撞声若隐若现的响起。
赵敬艰难的睁开眼睛，一个人影举着伞从层层雨幕中穿行而来，闲庭信步的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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