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外

　　想到这里，司云白又看了一眼秦溪，这才注意到她身上乱七八糟的衣结。因为系的乱，脖颈之下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再往下……

　　嗯，非礼勿视。

　　他别开目光，说道：“今天太晚了，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看！”说完就快速地离开了，像是逃跑。

　　秦溪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了自己的，沟。

　　她拍拍脸，解了衣服躺回床上，手背搭在额头上，笑的停不下来。不是王爷嘛，见的还少？怎么还害羞呢？

　　屋子里飘荡着一股子玫瑰花的气息，清新宁神，久久不散。

　　这一觉，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秦溪和司云白做寻常打扮，又去了玄武塔。

　　因为上次是被扔进塔去的，光顾着叫了，逃跑时又是暗夜，除了远处的灯，她什么也没看清楚。

　　此刻，站在城下，她仰头看着城主所在的六层高楼。

　　气派恢弘。

　　话说一只鬼需要住那么豪华的宫殿吗？资源浪费嘛不是！

　　高楼与玄武塔相隔甚远，大概是某种怕味道飘过来？！

　　嗯，有可能。

　　于是决定隐身上楼。

　　之前令秦溪惊艳的是“千红万艳”，可谓奢靡之至，如今又再次被惊艳了。一步步往上走，香风细细。往来之人，侍人侍女，无不面如美月，腰若轻柳。

　　去者手里端着的是银盆，来者是各式的精致食点，看起来是城主刚起床洗漱过，要吃饭。

　　吃那么多吗？

　　作为王爷，司云白也从来没有一次性要十几个盘子……秦溪再一次察觉到了自己是个实打实的穷光蛋，不懂富人的生活情趣。

　　“赤果果的食物浪费，你们管不管？”秦溪小声。

　　司云白看她对那些食物怨念颇深的样子，唇角溢出一抹笑意：“当然管！本王不就是来管的？！”

　　她满意了：“很好，走！”

　　“你要如何做？杀了他？”司云白问她。

　　秦溪想了想，摇头：“虽然杀了他很解气，但是国有国法，我不会的。有你在，我相信你，你会帮我讨回公道。”

　　司云白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信任。

　　他说：“溪儿，相信本王！”

　　吭哧吭哧爬了六层楼，秦溪累的直喘，不禁暗想道，果然还是妖怪省力，楼盖的再高直接腿一蹬飞上去，不像人，还得苦哈哈地爬。

　　不过应该到了。

　　方才只是在楼下看，如今上了楼近距离再看，又不一样了。

　　雕花的木门，木质纹理细腻，香气扑鼻，到处都是花，盛开的灿烂。花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长在这里，街道上的花需要灵力维持，而这里的花竟是在释放灵力，与之相平衡。

　　自然是主人做的！

　　这个女人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正在花盆前蹲着观察，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既然来了，就吃个早饭吧！”

　　然后，秦溪就一边尖叫一边身不由己地往前滑去，滑了数十米往右一拐进去了一个大厅。司云白拼力拉住她，跟着一同跑了进来。

　　原来，隐身术早被识破了。

　　看见城主，两人都有片刻的呆愣。

　　方才说话的明明是个女人，怎么上面坐的是……孔宣美？！

　　她，不，是他，斜靠在乌木长椅上，身穿暗银色的长衣，腰束坠满宝石的玉带，手里拿着孔雀翎羽制作的扇子，一边唇角勾起，带着挑衅的笑意看着他们二人，道：“你们好啊！”

　　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了，儿子满地，还在这儿搞骚气，妖孽！

　　这个屋子顶高体大，大概是因为太大了，又高，十分通风，所以冷，真叫一个高处不胜寒。

　　风一吹，秦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到底是谁？”她问，不过也知其实也不用多此一问了。

　　孔宣美放下扇子，站了起来，向秦溪走来，秦溪被司云白揽在了身后，他自己也理智地后退了一步，道：“孔大人何妨放她一马，一个小丫头而已，何必败坏大人的名声？”

　　孔宣美停了下来，拿起扇子要去勾司云白的下巴。眼神里有欣赏，有惊叹，有妩媚，还有，暗送秋波？

　　秦溪看的大脑打结，他，他他居然有这种爱好？对司云白图谋不轨啊！

　　别碰他！

　　她怒。

　　正准备动手，司云白又退了一步，及时避开：“孔大人请自重！”

　　孔宣美道：“原来安王爷竟如此害羞，我尚是不知道呢！”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分明就是刚才的那个女人！

　　他们竟是一体的？

　　司云白皱紧了眉头。

　　“齐桑！”他面色阴沉，叫出对方的名字，“你想要什么？本王既然来了，也知你所受的屈辱，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孔宣美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在笑声里，他变成了她。

　　是一个细眉长眼的女子，瘦瘦的，身穿紫色云烟轻罗，倒也好看。她抱着一只长毛的大白猫，抬眸冲司云白看了过来。

　　神色间是十足的骄傲与不屑。

　　她轻抚着怀里的猫，说道：“王爷，如果说，我要你呢？”

　　司云白冷声：“不可能！”

　　她轻笑：“别急着拒绝嘛，王爷仙姿着实令人折服，如果王爷肯留下来，这所有的一切便都如王爷所愿，从此沙城必当长治久安！哦，不仅沙城，还有。”她的手虚虚地晃了晃，“所有！”

　　秦溪：无耻！

　　司云白一言不发。

　　他在认真思考？？？难道他真的要用自己来换这一座城池？

　　“王爷您虽托花而生，但终是凡人之躯，使不得高深灵力，也就没什么作用。而我，可以帮助王爷，得到您想要的一切。”她的指甲在司云白脸上划来划去，“也包括美人。”

　　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秦溪。

　　秦溪急忙捂住衣服，十分警惕地瞪着她，呸，休想！

　　齐桑也不急，耐心地等待着。

　　“这个城的情况想必王爷清楚，倘若是换了人来治理，会是什么样子呢？您只需要做出小小的牺牲，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这笔买卖不划算吗？”

　　秦溪抓住了司云白的袖子，察觉他身形一动。

　　他爱他哥哥，为了他哥哥的天下，他能舍下面子求她，难保今日不会动摇。再说了，齐桑长得也挺好看的，虽然是有点贵气不足的样子，倒也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是个鬼！

　　她低声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带你走！”就算是死这儿，也不会让她占你便宜！

　　司云白表情晦暗，眼神已有所动。

　　齐桑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乌木椅上，拍了拍手：“哟，还挺感人！王爷，看来您当初在地上一片一片捡她的碎片，倒也真是值了！恭喜啊！”

　　秦溪一愣。

　　齐桑又道：“我记得当时还哭了吧！您可有为其他女人掉过眼泪？”

　　没有回应。

　　秦溪一颗心被攫住，看向司云白。

　　他紧紧地抿着嘴，在努力隐忍自己的怒气。

　　秦溪手掌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看来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这个福分啊！啊，好羡慕！王爷，我也想做这个女人，可以吗？您能为我也掉一滴眼泪吗？”

　　秦溪冷静道：“他不爱你。他就算哭，也只是同情。”

　　“他不爱我？那么，他爱你吗？”齐桑笑的开心，笑容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更像是戴了嘲讽面具。

　　手被握紧，秦溪定心：“爱！”

　　“那么，你爱他吗？你们是两情相悦，亦或是一厢情愿？”齐桑端详着自己细长葱白的手指头，“反正我时间有的是，小丫头，你告诉我，我帮你啊！”

　　秦溪张不开嘴。

　　司云白微微失落，开口道：“我答应你……”

　　“不可以！”秦溪悍然打断了他，“司云白，你不要我了？”

　　齐桑看了眼秦溪，说：“他既然答应了，你说的就不算数。啊，下一步，你想去哪里呢？不如，去陪猫猫吧！”

　　然后，她手指轻轻一抬，秦溪就觉得自己心里有如百爪挠抓，站立不住，跪在了地上。

　　她看到自己的手蜕变成了爪子，毛茸茸的猫爪子，喉咙口像堵着棉花，想喊喊不出来，想跑也跑不了，努力抬头想向司云白求救，却看到他一步步走向了齐桑。

　　秦溪：救，救我……

　　她变成了一只猫，一只橘黄色的小猫，四条小短腿，在地毯上站着，傻乎乎的，本体意识已归于混沌。

　　司云白掐住了齐桑的喉骨，阴狠道：“给我放了她！”

　　他怒气值到顶，手上越来越使劲。

　　“那就一起死吧！”

　　齐桑毫不畏惧：“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真是精彩！只可惜我不想，你不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什么样子吗？你喜欢的究竟是个聪慧佳人，还是个草包美人呢？她离了你，到底是怎么样的？还有，她究竟爱不爱你？跟我看一场戏，倘若她能过关，美人完璧归赵。”

　　“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云白松了手，表情十分狼狈。

　　齐桑脖子发红，却怡然自得地拿扇子轻敲掌心，道：“我这一生啊，从未得到过什么爱，所以便格外羡慕别人的爱。不久之后，她便会去经历我的故事，我们且看看同样面对那些，她会如何选择，是会同我一样？还是如你所想？”

　　餐桌上的食物早就凉透了。

　　齐桑也不在意，拿起了一块鹅油酥卷：“王爷，来点？”

　　司云白不理。

　　他根本没胃口。

　　弯下身，司云白把小橘猫抱了起来，软软的一团，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可猫的眼睛虽澄澈，分明就是一只普通的猫。

　　秦溪真的在这里吗？

　　“我不会骗你的，时候未到而已。”齐桑笑眯眯地夹了一根排骨，“人肋排，前胸下两寸，肥而不腻，试试？”

　　见他一心撸猫，她又道：“她这样不好吗？再也不会跑，也不会拒绝你了！”

　　司云白一拳打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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