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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重逢当如初见（一）
放学后，古亦然让古亦成先回家，但他非要等着她，他担心古亦然会跟程主任吵起来。
古亦然倒是心大，她拍着胸脯让古亦成放心，自己这次还是会克制一点的，毕竟是问陈夏的事，她也不想把局面闹得很难看。
古亦成略感无语，不知道她对自己哪里来的自信。这两年里，最狠的一次，程峰气得差点开除她。古亦然却站在原地发誓，其实也是担心爸妈会等急。
古亦成拗不过她，只好自己先走了。
“程主任。”古亦然打开主任室的大门，程峰永远在埋头工作。
“出去，我现在没时间，等我忙完再说。”
“您怎么知道是我？”她很惊讶。
“进我办公室除了你谁敢不敲门？一点礼貌都没有。下次再敢不敲门就进我记你处分。”他依旧没有抬头。
古亦然重新走回主任室门口，“咚咚咚”郑重地敲了三下门，程主任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突然这么客气，真有点不习惯。
“说吧什么事。”他重新把头低下去，问得很敷衍，并没有与她交流的任何欲望。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您，我们之前的班主任陈夏老师，她去哪儿了？”
程主任听到“陈夏”这个名字后，手边突然停顿，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眼神居然变得有些慌张。
“就是换地方教书了而已。以后像这种与学习无关的问题不要来问我。”
古亦然显然对他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
“请您不要觉得无所谓，陈老师教了我们两年，她突然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连通知都是让您临时通知。您起码告诉我们陈老师到底去哪了，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们也可以想办法一起帮她。”
“什么叫连通知都是我临时通知？古亦然这是你对老师说话的态度么？”
程主任将手中的笔狠狠拍在桌面上，古亦然居然敢逼他？她这是想造反么？
“主任我不是故意气您，我只是……”
“你是什么？你知道自己四个月后要高考吗？天天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怪不得都两年半了成绩还在原地踏步。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想陈老师，还一起帮她，你能做成什么你有资格么？我都替你脸红！真是不思进取。”
古亦然呆在原地听着他不带脏字的羞辱，努力隐忍即将爆发的情绪，殊不知这程峰字字诛心。
她用力将脏话憋进心底。
“程主任，如果您批评完了，能告诉我陈夏老师去哪了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还要我跟你说几遍！她换地方教书了！换地方了！你能不能把心用在学习上！没事的话给我滚出去！”
程主任的情绪也失控了，这让古亦然也有些吃惊。毕竟之前无奈也好，冷嘲热讽也好，程峰还没有如此失态过。
而今却像酗酒后头脑不清醒，压根控制不了自身的情绪，失控的毫无征兆，仿佛连他自己也有些疑惑。
程主任避开了她复杂的目光，皱着眉再次拿起钢笔。为什么谁都要逼他。
“出去吧。”
这声音有些无力，却像一盆冷水彻底泼凉了她的心。
古亦然摔门离开了。
程峰叹了声气，靠在座椅上。从教多少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倔的学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在他面前低头。
只是下一秒，他将目光落在书立最外侧的一封辞职信上，表情变得有些痛苦。
古亦然面无表情大步横穿过马路，她没有骑自己的车，而是一路走了回去。
跟气恼相比，此刻更多的是疑惑。
如果陈夏只是简单地离开，程主任怎么会动这么大的气？然而他越是隐瞒，她就越想问个明白。可程主任说的那番话着实太过分，她又偏偏得忍着，想想就觉得憋屈。
古亦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此时已经快要炸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继续莽撞地向前行走。
“古亦然？”
“谁呀。”
谁这么不识趣地往枪口上撞，她现在烦到谁都不想理，却有人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招她。她略气恼地回过头。
然而只是一眼，就仿佛把她拉回了记忆的深渊，仿佛看到了停滞的时间，让她分明不想去面对，却又迫不及待充满惊喜地想要触碰到那个人。
他果然还是回来了。
男人个子不高，身材也没那么健壮。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上黑色的围巾将他的脸衬得很小，却难以掩盖俊朗的五官。
他对古亦然微微笑着，连呼出的寒气都带着重逢的喜悦。单看身形，没人能够将他与警察联系在一起。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少年，却是那时的古亦然最坚韧的靠山。
古亦然站在原地，向他投去了困惑与思念交织的目光，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开始有些提防。
“你是谁？我们，认识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吧你把我给忘啦，你再仔细想想。”他仍然笑着。
“我想不起来。”
“你再想想。”
“我真想不起来！”
“你真的再认真想想。”
“我还要再说多少遍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大哥你烦不烦呐……”
也许是老毛病又犯了，古亦然不论在谁面前，她最烦的就是别人拐弯抹角地跟她说话，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么非要婆婆妈妈的？
果然，她忘记了面前站着的是曾经的男孩。或者说恍惚间，听了他那番话，甚至把他错当成了司皑。竟对无辜的人莫名其妙发起火来。
男人像是被惊到了，嘴巴僵持着动不了。古亦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她尴尬地眨了眨眼，将头转向一旁，赶忙解释。
“额，不好意思我有点小激动，我，我没有烦你的意思你别误会。”
“哈哈哈没关系的，我一猜你就不记得我了。”如果说司皑罕见的微笑像是照进心中的阳光，那么面前这个人的笑容便是山涧最澄澈的泉水，清爽甘甜“既然不记得我了，那我就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段千一，今年26岁，说到底我还算是你的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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