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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深重之人
第二日午时前后,两人刚刚吃过午饭,便有人来敲他们的房门:“将军,属下有事要报。”
阎贺云放下筷子,瞧着黎锦光也吃完了,便开口让人进来。
来人一进门便单膝跪地,拱手相报:“将军,昨日那人今早酒醒,经属下一番盘查,那人已如实供述了。”
黎锦光不动声色动了动耳朵,准备细细听上一番。可阎贺云却想到了什么,打算与属下出去再谈,不想污了这人耳朵。
“出去说。”
“诶,将军且慢,”黎锦光急急拉住阎贺云的手:“那人毕竟是昨日因我一时好奇才被将军带走,事情有始有终,我也想听个明白。”
阎贺云沉思一瞬,只好点头示意那人继续说。
“禀将军,此人名唤闵子牛,乃闵家村村长之子,确实是闵家村的村民。据此人今日所说,他曾与那土匪中的一人喝过一次酒,两人相谈甚欢,便把心中所想之事与那人说了。”
阎贺云淡淡发问:“何事?”
下属微微一顿,组织了一番措辞,才开口道:“闵子牛与那土匪说,他们村有一女子名唤小翠,赛若天仙下凡,自己心悦小翠已久,还说早晚都会把小翠娶进家门。那土匪动了动心思,便细问小翠容貌一事,闵子牛便添油加醋,把小翠之人描述的格外动人。”
“那土匪回去后便把小翠之事告诉了土匪首领,土匪首领正值壮年,便连夜号召人去了那闵家村。据闵子牛说,当晚他由于吃醉了酒,留宿在了都昌县内,待他回村一看时,全村人已惨遭不测,只有小翠不见尸身。”
“闵子牛前去找那土匪理论,结果那土匪却说,闵家村的村民拒不配合,连一女子都不舍得交出一个,当夜那群土匪都喝得不少,便一气之下,一路杀到了小翠家,夺走了人,这才导致闵家村的灭顶之灾。”
黎锦光眉头皱起,越听越觉得心惊,便问:“那小翠人呢?将军可在山上找到过小翠吗?”
“不曾,”阎贺云回忆道:“这群人杀人如麻,是群没有脑子的畜生,若是那女子誓死抵抗,许是当晚便遭遇了不测。”
黎锦光便又问向那下属,道:“那闵子牛去讨人时,是不是给了他什么好处?”
不然怎么解释闵子牛在全村被屠后他却一夜暴富起来。
那下属道:“正是如此,闵子牛前去找那土匪时,那土匪便给了他一些金银,说是拜他所赐得美人一个,闵家村村民又个个朴实,家家攒的银子过正经日子的,那群土匪便又在那闵家村搜出不少钱财来。”
听到这里,黎锦光的脸色终究是冷了下来,桃花眼露出一抹瘆人的笑,淡声问:“所以,这闵子牛便心安理得拿了钱,独自一人逍遥去了?”
下属道:“闵子牛说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一时鬼迷心窍,收了钱,便又独自一人喝酒去了。”
屋中一时落针可闻。
黎锦光暗暗捏紧了拳,连呼吸都刻意轻了不少。
他甚少接触这世间百态,不曾想,这人丧心病狂到一个境界后,竟是如此让人心惊胆战。
那群畜生土匪如此,闵子牛亦是如此。
祸从他口中而起,这是因,事后又收了闵家村用性命换来的钱继续花天酒地,心安理得,这是孽。
怪不得,怪不得那人周身黑烟浓烈的连他眉眼都瞧不见,可想而知已是何等罪孽深重。
如此一来,黎锦光更是确实了心中所想。这世间的百姓除非圣人,否则怕是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市井作态,但他丝毫不见寻常百姓身上有黑烟,只有这等穷凶极恶之人身上才有上天独有的警示,怕是这种人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可见这黑烟还算有人性,只给它觉得作恶多端之人警示,否则这世间岂不是都会黑烟缭绕,那恐怕又是一番人间炼狱。
冰凉的手被人握住,黎锦光微微抬眸,对上阎贺云疼惜的眼神,不自觉淡淡一笑。这黑烟他有了解释,那这人周身红光,他想,这就不仅仅是阳气充足的表现了。
“将军,我并无大碍,”黎锦光捏了捏手指尖的温热,“将军要如何处置那闵子牛?此人虽说并不曾直接参与这些,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受到应有的代价。”
只可惜他自己不是独断独行之人,他更是代表不了苍天给这些人惩罚,不然非得让他尝尝他这一身阴气的厉害!
至于上次那妇人也是无心之举,他本想检验一番自己这身阴气对于八字轻之人能厉害到何等地步,竟没想到直接让那妇人上了黄泉,也是罪有应得。
他没什么愧疚。
阎贺云刮了下他的脸颊,目光依然落在他身上,口中却是对那下属道:“把此人送去官府,如实告知,看这都昌县官府的人怎么处置。”
黎锦光却忽然问了句题外话:“将军可知,这处的县令是归属于哪一派?”
现如今朝廷之上分为两派,宰相把持一部分,另一部分隶属于内务府中一位德高望重姓白的老臣手中。现如今皇帝昏庸,若不是这位老臣还有能力与那宰相柳江成抗衡,这天下怕是早就完了。
阎贺云思考了一瞬,便问下属:“都昌县的县令叫什么。”
“回将军,县令姓秦,名秦九龙。”
阎贺云想了想,脑海中确实没有现如今都昌县县令的名字,才道:“大抵是宰相的人。”
那内务府的老臣手中都有哪些可用之人他很早便清楚,黎锦光不知道的是,阎贺云可以说是这姓白的老臣看着长大的,老臣与阎贺云的父亲乃是至交,自阎老将军战死沙场后,便把阎贺云视为亲生儿子了。
至于那次闹的沸沸扬扬的娶亲一事为何没露面,大抵是那老臣在这桩亲事上极力反抗却败下阵来,自觉无颜面对阎贺云,索性连热闹都不去凑了。
左右是笑话一场,不去也罢。
黎锦光脑中一闪而过一丝讯息,抿了抿唇,出声又问了一句:“既如此,你可知这群土匪屠村之时是在何日?”
下属恭恭敬敬回道:“是一月前。”
黎锦光又对阎贺云轻声道:“是了,那花饮楼的小厮也对我们说,这闵子牛已整整一月都去那吃花酒。可我记得,将军明明是半月前才收到圣旨前来剿匪。将军,这空余的半月,都昌县的官府又做了什么?是不是屠村一事瞒不住了,才想到向上面汇报?”
寥寥几句,竟把那下属听的满头是汗。
他们只以为是那群土匪畜生不如,却忽略了这其中或许还有官匪勾结的因果。
是了,这群土匪想必早已张狂已久,这都昌县的县令怕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发生了屠村一事,费尽全力却仍然瞒不住,只得当机立断,断了与那群土匪的联络,向上级禀报。
阎贺云突然沉声道:“把参与这次事件所有人全部交给内务府白大人,提我的名义,务必严厉彻查此事。”
“是!”
下属铿锵有力一声回应,转身离去。
屋中重新只剩两人时,黎锦光才堪堪回神,暗暗反思自己刚刚、刚刚是不是提醒的太过了......
他只是一介靠美色留住将军的男宠,这,怎么敢在这等大事上给将军铺路,还出谋划策?真是......有些自不量力。
他慢半拍的站起身,有些惶惶不安,躬身向阎贺云行了一礼:“将军恕罪,我、我越矩了。”
阎贺云起身,把人扶稳,却面露一笑:“哪里越矩,我倒是瞧着,某人这小脑袋倒聪明的很。”
黎锦光垂了垂眼,却还是认真的保持行礼的姿势,好似当真为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
阎贺云瞧这人如此执着,便也收起了玩笑语气,把人搂进怀里,下颚抵在怀中人发顶,沉稳道了句:“无妨,你在我眼中,没有什么不能做之事。”
“我允许你放肆坦荡,自有我来担着,只要你随心自在便好。”
仅仅几句,黎锦光心中却忽然翻起一阵动荡,连心跳不自在的快了几下。
久久不语,黎锦光慢慢用力收紧手臂,抱紧了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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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江成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忽然应声落地,柳江成微微沉下脸,一众奴仆个个小心翼翼前来收拾。
忽然,有人从外面进来,进到屋中后单膝跪地,上交给柳江成一份密保。
柳江成打开一看,寥寥数行,竟看他的眼皮直跳,半晌,才猛地把手中密保狠狠往地上一扔,气的他当场站起来,背着手不断在屋中踱步。
“你,传令下去,与都昌县一事有关的人全都撇干净!那秦九龙就是个废物!”
自从皇帝下旨亲自开口让那阎贺云前去剿匪时他便一直心神不宁,这下可好,直接掀了他手中最得力的一张牌!那都昌县靠山吃山,平时花不着什么银子,每年的盈利数不胜数。这下子竟一股脑儿全没了!
“这白老贼当真是狠,”柳江成愤恨不已,道:“下手这么狠,是在报当时我嫁女那事的仇?这老贼怎么这么想不开,如今我女儿都已嫁给那阎家小贼做夫人,本该亲上加亲!那白老贼到好!”
柳江成还想再骂,又有一人前来送上密保,打开一看,竟是他私下里扣下的大部分良田都被不明人士占去,几个暗地里的钱庄也被人扣下,其余小县中安插的人手也被降了大半。
损失惨重,损失惨重啊!
柳江成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摸了摸额角上的汗。
不对,这不像是那白老贼的手笔,是谁?这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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