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轻歌我就曼舞

　　龙菲菲见夏初阳没有作声，有些不满，问道：“你不赞成？”夏初阳看了看她，她浓妆艳抹的脸上，写着“生气”，不禁又是笑笑。“这你有什么担忧的？土地属于租用，是要给大家租金的，工厂两个月就可以建成，建起来之后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大家也就可以在家门口就业了，这对于脱贫不是一件好事么？你还担心什么？”龙菲菲说着，生气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意，涂得过红的腮帮夸张地鼓出来，像是一个里面没熟而外面晒红的石榴。她原来不是这样的，夏初阳不动声色地思虑着，同学时代的龙菲菲不是这样的，当医生时候的龙菲菲也不是这样的。这和商人在一起的女人，心思变了倒可以理解，为何连外貌也都变了呢？
　　“是好事！”夏初阳道，“但我认为我们村更适合搞农业种植和畜牧养殖，周期短，收益快，老百姓容易见到钱。这两年，大家已经在后山搞起了水果种植，第一年就挂了果，虽然收成不是好，但也见了钱，明年是第三年，按经验，挂果率应该远远高于前两年。另外我们还流转土地种植了辣椒，建立了辣椒种植基地，打通了辣椒销售渠道，第一年老百姓就获了利，不过，也只有少部分人获利，大部分人不敢放开胆子干，还处在观望阶段。”“你要靠那些小果小辣椒什么的来带领大家脱贫致富？这是天方夜谭吧？除去成本，除去年成因素，你能获利多少？夏初阳，你这种小农意识怎么就不能改一改呢？改革改革，改革了这么几十年，怎么就不能革新你的思想呢？”夏初阳抬了抬眉毛，故意露出惊异的神色，认真地看着龙菲菲道：“我还真不觉得我的思想落后，所以也不需要革除掉。”然后，用筷子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杨总真要投资，就到我们村里建一个葡萄种植基地吧！西山麓有一大片向阳的土地，适合栽种葡萄。”龙菲菲立马眉毛倒竖，红腮帮子更加鼓起，眼里含怒，道：“夏初阳，你眼光怎么这么短浅？你真想靠那些小果小粒来带动村民致富，摘掉贫困的帽子？”夏初阳耸了耸浓密的眉毛，继而又点了点头，目光坚毅地对龙菲菲道：“我还真是这么想的。要是老同学能说服杨总跟着我们一起干，我想我们一定能够心想事成！”龙菲菲犹豫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我想我们家老杨是不会答应的，他志不在此！”夏初阳笑笑道：“能理解！这样吧，你还是回去和杨总说说我的想法！至于他的那个建厂计划，对不起，我第一个就不赞成！”“你？夏初阳，你思想怎么这么不开通呢？你这是要错过一个大好时机，要知道我们家老杨是不会轻易投资的，若不是看在这是他老家的份儿上，他是决不会把钱投在这里的！”“我没有拒绝他的投资，我们也需要并欢迎他回来投资，只是，我们不需要在村子里建一个厂。如果他真要建五金塑胶厂，完全可以去县工业园租赁厂房，等工厂开工了，我们负责在我们村里务色一批工人去他那里打工！”龙菲菲听他那么一说，没有立即表态，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二人兴意懒冷地吃完饭，也没话什么同学情谊，各怀心事地就分了别。目送龙菲菲的车远走后，夏初阳又走进了老张的饭店，老张走出来，边收拾碗筷边叹息道：“唉！那杨总不就是看上了咱们村马路边上的那条河？”夏初阳一愣，觉得老张考虑问题也比较深入，于是道：“那在您老看来，这厂子建不建得呢？”“这还用问，当然建不得！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家乡，可不想失去第二个家乡！”他把用过的碗筷收起来之后，又对着一桌子或没剩多少或没吃多少的菜发呆，夏初阳笑笑道：“把那没怎么吃动的菜给我打一下包吧。”“就知道你舍不得扔！”老张笑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进到收银台后面，拿了两个打包盒出来。一边打包一边道：“夏支书啊！现在他们手里已经得了一笔钱，你再要他们出来做工，怕是有点困难啊！”夏初阳知道他讲的是石岗村追缴回他儿子张昶卷走的那笔钱的事情。“那点钱平摊到每户也没多少，再说了那毕竟是死钱，稍微动一动，搞点建设，买点东西就没了。再说了，又不是每户都有！我就不相信有活钱他们会不挣！要是发点钱就摆脱贫困了，那国家还花那么大的力气扶贫干什么？”夏初阳说完，接过老张打好的包，又道：“您说是不是？”老张笑笑。夏初阳又道：“最近您去探望张昶了吗？”老张低下头，神色有些黯淡，许久才道：“上次去，见了一面。他，被判了七年！”说着眼里又要落泪，夏初阳道：“您老就不要悲伤了，这结果不算太坏，如果在里面表现得好，过个四五年就回来了！”老张勉强笑笑，道：“就怕他回来不认我这个爹。”夏初阳道：“他得感谢你！要不是您，他会比现在重判得多！”老张也认为有道理，就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夏初阳握住他的手道：“您放心！我在这里呆一天，就会照顾您一天，万一张昶不认您，我认您！”
　　他离开张记餐馆后，老张坐在店子里发了半晌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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