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小夫郎

　　他本以为这位大伯会就此离开，没想到他揉揉肚子，说饿了，让楚齐去给他做饭吃。楚齐没法子，只得生火做饭。楚云西在屋里屋外溜达一圈，掰了根黄瓜啃，看到后院有鸡，让楚齐给杀一个打打牙祭。

　　楚齐没答应，说鸡是留着下蛋的，楚云西摇头叹气啧啧做声：“唉，没想到我这个大伯辛辛苦苦远道而来，一口干净水喝不上，连只鸡都不配吃，真是我的好侄儿啊。”

　　楚齐道：“大伯也看到了，我这里穷苦得很，一年到头就靠几只鸡下蛋过活了，大伯体谅体谅，等回去了什么山珍海味吃不着呢。”

　　楚云西撇撇嘴没再说话，在院子里逗大白玩。大白对他爱搭不理，顾自趴着睡觉，楚齐倒希望大白凶凶他，早点把人赶走算了。

　　“大白，麻烦你去捉条鱼来。”楚齐对白昶道，白昶点头，取了竹篓就出门了。虽说对这位大伯毫无亲情可言，但好歹是客人，也不能太亏待了，一顿饭楚齐还是尽力做的丰盛些，把剩下的一点腊肉翻出来炒了，鸡蛋也管够，猪油炒上一碗脆生生的青菜，再加条鱼，比过年都丰盛了，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期间原伯过来，问楚齐来人是谁。村里鲜有外人，楚云西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进了楚齐家门，更让村民们好奇，只是不好上门来问，就让原伯来打探打探。

　　楚齐也没隐瞒，原伯得到了答案，乐呵呵让楚齐好好招待，日后跟着回去过好日子去。楚齐道：“我跟他说了，我不回去，我在这好好的，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什么？”

　　“瞧你说的，那是你亲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个亲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你跟着去那可不就是享福了，还留在这干啥？”原伯感慨道，“虽然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你去过好日子，我放心，你爹娘也能放心了。”

　　楚齐苦笑，自己要是去了，爹怕是就不能放心了。

　　送走原伯楚齐继续忙活，白昶抓鱼回来，帮着他一块做饭，楚云西吃着还不忘挑楚齐的刺，一时说它盐放少了，一时说他鱼鳞没刮干净，嘴上说着却没少吃一口。

　　楚齐忍得牙根痒痒，难怪父亲没和他提起还有亲人，宁愿把他托付给原伯和叶大夫也没想着让他回去投靠楚家，这要回去了日子铁定不好过。

　　吃了晚饭楚云西就在原本楚云休的屋里睡，看着架子上的书，又翻出楚云休早年画的字画，好一番感慨。

　　“云休啊，你说你要是不糊涂，这会说不定都考上秀才当官儿了，何必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娼妇断送前程呐。”

　　楚齐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碗，走过去道：“大伯，我叫您一声大伯，您要是也当自己是我大伯，就不要再说我娘，一个字都不行。否则，我只能请您出去。”

　　白昶走到他身边，虽无言语却让楚云西感觉到逼人的压迫，他有些怂，但又不甘心被一个小辈唬住，道：“你这孩子，你真觉得你娘是什么好女人吗？我可听说了，她当年和你爹私奔，没几年就过不了苦日子，跑去某个富商家做了小妾，被那家正室磋磨，自个儿吊……”

　　他没说完，看到白昶上前一步，眼神冷得像冰，吓得他打了个寒颤。
　　“你……你胡说！”楚齐脸色一下白了，声音都在发颤，“我娘不是那样的……”

　　看到白昶的眼神，楚云西咽口吐沫，立马改口：“我……我也是听说的，想必做不了数，你就当我胡说的。我累了，先睡了。”他关上房门，隔绝了白昶的眼神，那压迫感才散去。

　　妈呀，这什么人啊，像是要杀人似的。

　　“他一定是胡说的，我娘不是那样的……”楚齐喃喃，眼眶却红了。

　　白昶抱住他，轻拍他的背：“他是胡说的，别信他。”

　　楚齐点头，眼泪却还是湿润了眼眶，他吸吸鼻子，回去继续洗碗。白昶收拾了桌子，看着楚齐小小的背影，满眼心疼。

　　该如何告诉他，他娘不是那样的呢？

　　到晚间楚云西又让楚齐给烧些热水洗漱，楚齐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把这位大爷伺候睡了，回房间对白昶抱怨：“他该不会要在这住着吧？”

　　白昶道：“不会，他过不了这种日子，若是明天不走，我就把他扔出去。”

　　“嗯。”楚齐点头，“看在他是我大伯的份上，我忍他一晚，明儿可不伺候了。”

　　躺进被窝缩进白昶怀中，楚齐放松下来，这一日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翌日，楚齐照旧起个大早，先生火把饼和米粥蒸上，把鸡放出来，看到大白趴在窝前睡着，旁边的碗里还有昨晚放的饭没吃完，奇怪它怎么饭量变少了，但没多想。

　　米粥和烙饼做好，楚云西也起来了，简单洗漱后坐到饭桌前，看着一碗稀粥和半块烙饼嫌弃道：“一大早就吃这个？”

　　楚齐端起米粥喝了一口：“嗯，我们都吃这个，大伯要是吃不惯，可以不吃的。”

　　楚云西被气笑了：“你这性子，真是随了你爹了。”

　　一会还要赶路，虽然看着没胃口，楚云西还是烙饼就粥吃完了，别说，烙饼嚼吧嚼吧还挺有味儿。

　　“行了，你既然不跟我走，我就自个儿回去了，日后后悔可是来不及了。”楚云西从包袱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些钱拿着，算是大伯的一点心意。”

　　楚齐想推辞，人已经走出了门。楚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态度太差，毕竟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亲人了。
　　不过转眼看到白昶，他释然了，亲人，这不就在眼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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