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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静夜悄悄,江边由远及近处可以看到岸边山峰下有一群人。
这些人举止作息纪律严明看着应是军中之人,正是奉命前来接应的人。
军中奉命行事,不知所接何人。但却自从接到命令开始已在这边驻扎几日有余了。
罗彦率领千余人,大多是罗俞的亲卫,于几日前开始在这江边掩盖行踪,等待来人。
命令只说等人,却不知是何人,多少人,什么样的人 !
倒也不是全然不知,最起码有一人定然是知道的。
罗彦看着身边的苏牧。此次大军开伐,刚开始从京中出发时,苏牧便受上峰命令跟在军中一起出发。
虽然苏牧此次出京看似是和别的人一样听上官调派。但罗岩却知其中应有别的情况。
苏牧自科举考中之后明明功名不低,却在七品之流蹉跎数年。若说是有旁的怀才不遇者,倒也说的过去,只在苏牧身上便觉着有些不可能了。
论及苏牧的为人、才华、智谋,罗严是真心佩服的。便是父亲、祖父都赞叹不已。
苏牧自己也不是那等迂腐不知变通的,才华、智谋、运气皆有,却还蹉跎数年,怎能不令熟知其人、其内情的感到奇怪呢 !。
更奇怪的便是在此次边关开战时,苏牧开始四方走动。
明明有对太子献策之举,太子和父亲等人也都对那篇献策交口称赞。
却还偏偏由京中清贵之地,调去边关受其苦寒。
被调出京,更是要虽大军前往战争之地受战乱。
种种蹊跷大约只有苏牧自己内心知道吧 !
边关清苦又危险,旁人都避之不及。只苏牧一心前往,这其中应是有苏牧,这平时不关心他事之人所关心之事。
前几日罗彦被秘密抽调出,带着父亲罗俞的千余亲卫,在不惊动军中的情况下悄然来到这江边。
说是奉太子之命前来江边接应,此事非常重要,要做好隐秘,定不能漏出风声。
任务非常重要,又极具隐秘,但在要出发之时,苏牧突然出现,而父亲竟也同意让他前来。
罗彦心中满腹疑惑,只是却也不曾开口询问。原因无他,若是挚友想说之事,定会说的。若不想或不能说,只是也不用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之事,不能说或暂时不方便之事,想开口之时自会开口。
自己又何尝没有秘密呢?向挚友这般心细之人又怎会发现不了呢?不也从来没有问过吗?
想起京中的人,罗彦心中微微有些甜蜜。复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那人身体如何?近来可有好好照顾自己?临行之前没有见到,那人可有思念?
原本战场之中世事难料,临行之前见他一面,将心中心意向他诉说。
只没有见到心中虽略有遗憾,但又有些庆幸,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对对方造成什么困扰。
若能回京,等那时定要将心中想法告诉他。
若他生气,便说自己是逗弄他的。
不好不好,这样也不好。平平说来,难免唐突。不如一点点试探一二,再看他能否接受?
这边苏牧看着好友,时而面带微笑,时而示儿又摇头苦恼。心中不仅有一点好奇,这好友此时究竟在思何事?或者在思说何人?
夜风寒凉刺骨,看着漆黑江面,苏牧想到太子和罗俞的叮嘱,心中想到也应让好友知道此来目的为何了。
苏牧:“阿彦可还记得我有三弟一妹?”
罗彦回神:“这自是记得的,他们个个钟灵毓秀,才华非凡。
尤其是苏卓倜傥风流,甚是投我脾性。
可惜相遇甚晚,若是他再年长几岁,我定要带他好好领略一番这四方的美人之意。”
听他这么说,苏牧不紧摇了摇头。只是也知好友只是爱口头说笑,平日最是洁身自好不过。
虽然下面秦楼脂巷之中,多有流传其风流之眼。但那也多是逢场作戏。
而且好友平日虽有惜美人的毛病。只却从来都是表示有之,从不近身。
近来更是连逢场作戏都少。若实在推脱不过。也是看到美人都要退避极远的,好像唯恐让人误会似的。
只苏卓这小子,却也不知从哪里学的一身风流毛病。竟是有些好友早年的做派。也难怪好友差点将他引为同道中人,直叹再见之期。
罗彦也是聪明之人,想到当年苏牧的几位兄妹正是被太子带走的。
心中忽然一动,苏牧为人淡漠,除家人好友,哪里见过他这么关心外事。
而苏牧好友不多,可说是只有自己一人也不为过。自己并无别事,自是不用他如此奔波前来边关。
那剩下的便是…………
苏牧虽情绪向来不显,难得外露,但一想到快要见的人也不禁面带微笑:
“那你可快要见到苏卓了,他们要回来了。我们这次前来接的人中就有他们。只是先前有些原因不能告诉你。
他们一走数年,其中子卿最小,当年更是只有十岁。如今五年过去,只怕都已长成少年模样了。”
心中也在感慨,珠儿当年走时已是明眸皓齿,仪态不凡。
如今数年过去,只怕已是窈窕淑女,只到底是女孩子,交情再好,也不好在外人面前私议。
罗彦接口到:“那是自然,不要说是少年模样,京中好些这个年纪的都已成家生子。我看你那几位弟弟一回,你这做兄长的还未成亲,就要先给他们操持婚事了。”
刚刚说完就看到苏牧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不仅想到自己和苏牧年纪相当。笑话他未成亲,自己不也未曾嘛 !
只自己大抵比苏牧还是强些的,最起码自己已有了心悦之人。
但要比京中那些十五六就已成亲生子的,像自己和苏牧都皆属大龄未婚了,
不仅也是笑了出来。
一会儿又问道:“不知他们几时能归?又来了多少人,以至于让我们来了这么多人接?”
苏某。:“这我却也不知了,我之所以能来还是当初太子带走他们时,我曾与太子有过约定,若是归来,定要告诉我,让我相迎。”
想到接到密信之时,说故人快归来了,若想相见便可相迎。就算到了现在,心中也仍是溢满喜悦。
夜色渐渐漆黑,正在这时一直平静的江面之上慢慢有了些动静。
江面之上,至远而近,驶来了十数只船只,这些船长十余丈,宽五、六尺,急驶如飞,不一会就到了近前。
船上众人,转眼已到江边。看着岸边等在此地相迎故乡之人,船上众人皆是激动不已。
此时从墨国归来的人都在这些船上了,原本是有先行,有后行的,只是后行的速度较快,不几日便赶上了。
离开数年,终于得归。幸亏在船上之时,便早有交代,不得大声喧哗,一切都要安静低调行事。
不然此时就不只是张嘴无声的笑,或者流泪无声的哭了。只怕会更加失态。
杨子卿自船只靠近岸边以来,心中一直惶惶。快临近江边之时得到传信,此处相迎的不禁有军中兵士,还有苏牧亲来。
想着自己对苏牧的心思,以及见到苏牧时的情景,想向苏牧说的话心中一直安定不下来。
便将此时心中惶惶感觉,当做是即将见到苏牧时的紧张。
十数只船上共有数千人,此时井然有序。慢慢下船。经人接引到了江面上先暂且安顿修整一二。便要趁着夜色,远离此地,再经路程,先进边关边城中休息。
苏牧见到众人,只感到久别重逢的喜悦。
此处山峰险峻,江边众人拥拥挤挤,正要在罗彦等人的带领下走向峭壁之处,归乡 ! ! !
杨子卿却忽然感觉不对,自出生便有的敏锐一直在向他示警,可却被他自己内心的复杂情感干扰,此时才发现不对。
站在江边,清晰的感到在这夜幕寒风中有重重杀机自山峰之中传来。
止住众人的行动,先向苏牧、罗彦说明情况,他身边熟悉之人自是知他的这一项本事。
跟随来周朝的众人,在江面上行的这些日子,全倚仗他的调派,才能每每有危险便能及时躲开,早已深深信服。
军中士兵虽不知内情但却令行禁止,行军在外自是要多多小心的。
派人秘密探查,果然在这江边险峭山峦之中已是密密麻麻布满暗手,只等众人行到近处之时有所行动。
对方人手分布过于紧密,斥候根本靠近不得。
此时顾不得此次行动怎会露出风声,招来这些人,这些人又听命于谁,几人先商议一番,再看该如何行事。
罗彦吩咐手下兵士,各自分散,化整为零,在这山中对多方进行暗杀反包抄。
苏卓这边也是不甘寂寞,自己带领一部分人紧跟其后。
杨子卿这边的一众人等,本就是得了连寒城教导的高强之辈,各有各的本领,在杨子卿的交代之下也是各自带人四散在这山中。
杨子卿自己刚刚得师父传功,此时不能妄动武功,就算出手也只是花架子,便留在原地与苏牧、简臻元、苏珠儿一块儿留守。
先是布下一道迷阵,又让人将营中烛火吹熄,只留有一二盏,造成自己这边已是暂且歇息的假象,好为罗彦等人争取机会。
又让熟悉山中情况的士兵带领,悄声潜行绕路入山,以防对方待会儿狗急跳墙,前来营地。
趁着夜色漆黑,一行人慢慢向山中潜去。
罗彦、苏卓等人先是暗中动手,只是对方毕竟人数过多,又多是高手,不多时山中就传来打杀声。
山上埋伏之人见行踪败露,便有心不管已暴露的手下,想如断尾壁虎一般,趁着有人暂且吸引注意力抵挡,去完成任务。只要完成任务,上面自是不会在意折损。
只是当时埋伏之时,惧于罗家亲卫军的威名,怕对方有所惊觉,故而没有埋伏在离江边近的地方。
此时离江边尚有好远,又是黑夜看不太清,就怕若是不管其他冲下山,对方暗中的人趁机捣乱,自己不但不能下山,反而将自己这边的人全都暴露干净。
又想还不如派自己这边小队高手,先去将上面交代的主要目标除去,任务也算完成大半了。
至于剩下他人会不会因为自己不打招呼忽然撤退而有所伤亡,那又干自己何事,本就是各凭本领。
只是此时夜黑,对方人数四散,不知目标究竟在何处,就算要悄悄除去也不知主要目标如今现在何处。
犹犹豫豫间已将最好的时机放过,而山下这边等到罗彦等人的暗号也开始行动了。
分出两批人,一批去山峰中厮杀之地相助罗彦、苏卓等人家
剩下的一批人多是不通武功者,则趁着夜色掩护继续在山峰中慢慢前行,最好是能在天亮之前进城。
这些人毕竟多年未归,此时两国交战,若是突然有大批不明来历之人,还是从墨国来的,骤然出现在人前,难免惹人生疑,在此无论朝局还是战事的敏感时机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子卿带着众人在前带路,其余人手或是去山中制敌,或是在后方断后守护。
行至一处峭壁时,人群忽然出现骚动,原是在山中杀打的一小队人马竟是渐渐杀到眼前近处。
这边人手刚刚想前去相助,却被杨子卿改了命令,命全部歼灭。
原来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两方交战的。
而是山中埋伏的那些人,最终决定分出一队武功高绝之人,前去营帐中暗杀。
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地,这才反应出是上当了,不过他们在这山中埋伏多日,山路早已大致摸熟,便抄了近路分前后堵截。
不一会两兵相接便厮杀了起来,对方人数约有百余人,个个身手高强,更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好似死士一般。
若是杨子卿这边人手仍在,自是不在话下,可坏就坏在大部分人手都在别处,而在后方的人又被拦截在后面。
一时因为人群的拥挤和慌乱被对方占了先手,而对方似是认识苏牧一般,招招致命向苏牧这边攻来。
杨子卿此时本是不能妄动武功的,可偏偏苏牧情况实在凶险,一时也顾不得身体如何了。
忍着身体痛楚强行出手,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每每出手便是似有钢刀一般在体内搅碎血肉,生生刮骨。
将一干敌人拦在身前,杨子卿此时已是面色苍白如纸,明明是寒冬冷夜,却有汗水不停的自鬓边落下,脑中头痛欲裂。
全靠毅力和心中保护苏牧的意念支撑下来,只是他专心御敌,却顾不上顾及身后了。
就在杨子卿将一干死士高手拦截在前之时,后方人群本就拥挤慌乱,在苏牧、简臻元的安抚之下本已渐渐平静下来。
刚刚有所秩序,让一些本就心中惶惶有些小心思的人在生死攸关下听从命令已是极难,若是此时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就更难管理了。
杨子卿本就是妄动内力,忽听得后方似是有人惊叫,此时打杀声不断,本有些听不太清,只杨子卿心神时时放在苏牧身上,隐约听见这声音好似是在提醒苏牧。
不顾被敌人趁虚而入的危险,回身去看,一时肝胆俱裂,只见人群中甚是慌乱,杨子卿看到的便是有人在拥挤之间将苏牧推下峭壁。
说时迟那时快,杨子卿已顾不得若是转身是否会露出破绽被对方所伤,轻身掠出要抓住苏牧。
只是到底有些晚了,苏牧身体已经被推下山壁,好早杨子卿尚来的及抓住苏牧双手。
杨子卿双腿仍在山壁边上,本想提气将苏牧拋举上去,恰好此时身体内力又猛然乱窜,犹比刚刚更甚。
杨子卿气血翻涌之下全然用不上力气,只得抱着苏牧向山壁下坠去。
此处山壁虽不是悬崖,却陡峭异常,又是山峰高处,此时已是寒冬一路下坠虽有树木,却都是光秃秃的干支,人从高处落下,单是冲击力就极大,更何况是此时直直砸在这山石树木上。
杨子卿翻身在下,让苏牧在自己上方。若是能动内力还好些,只此时偏偏体内内力全无踪影,只有剧痛。全靠□□撞开为苏牧挡住危险。
二人刚刚见面还来不及叙别情,就到了这般险境,苏牧看着杨子卿为救自己如此受伤,心中大痛,这是他从前细心呵护就算是擦破点皮都心疼不已的小孩啊。
此时看着眼前还尚显单薄的身体牢牢将自己护住,苏牧心中说不出的感动、痛楚和担忧,这个五年未见的小孩已经长大了,大到足以保护自己和他人。
心中那个幼时遭人薄待,需要人保护的孤僻孩童身影渐渐被眼前这个面容秀丽到可说是美丽的少年取代,被他俊秀清丽面容上的坚毅取代。
挣扎着要与杨子卿交换,要在杨子卿下方,却被杨子卿紧紧抓住,杨子卿虽此时内力全无,但毕竟是练武之人,只单论力气便不是苏牧一个书生能比的。
杨子卿将苏牧牢牢抱在自己上方,向着苏牧微笑:“分开的这几年我好想兄长,好想…好想… !”
苏牧惊恐的看着杨子卿每说一句话口中就会流出血来,急道:“子卿你先别说话,还是让我挡一会儿吧!让我挡吧!”
杨子卿:“你…总是想着…什么事都是…你来做,我…长大了,不是…小孩了…
如今…也…该我…保护你了,这是…我…心中…一直所念。
不知…此次…能…不能…保得住…性命,你…仔细听…我…说,我…想了…好长…时间,有…一事…定要…告诉你,不…然…有…憾 !
我…喜欢 …你 !
好…想…你 !
日思 …夜…想!
不是 …兄 弟 …之 情!
不是…家 人 ……之 意 !
是 …独 占 ,是 …拥有 !
是想… 和你……无二人的 … 过一 生”
费力在苏牧唇上轻轻吻过。
没有枝叶缓冲,杨子卿以血肉身躯带着二人直直撞开枝干、山石向下坠去。自始至终没有松开。
二人猛然自山峰高处掉下,索性此时尚在江水上方,不过自高处直直掉进江中的感觉也是不好受的,尤其杨子卿此时更是浑身伤痕累累,掉进水中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寒冬腊月里本就冷,水中更是冷的厉害,刚一掉进水中,苏牧便冷的一激灵,不一会便觉得透骨的冷意自身体内部传来。
夜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苏牧虽知这是江中,但自上方掉下却不知是掉进江中那一片了,离岸边可近。
原本是杨子卿紧紧抱着不让苏牧动弹,此时杨子卿昏迷,反倒是换成苏牧紧紧抱着杨子卿了。
带着杨子卿在水中游了一阵,却始终找不到岸边,若是大声呼救,且不说此时山上正在恶斗,能不能听到。就算听到呼救也不知招来的是哪方人马!
眼看杨子卿身体温度越来越低,苏牧心中焦虑,可巧这是附近飘着一段独木,应是刚刚撞落的山中树干,不大却也能勉强容一人在上漂浮。
苏牧当机立断放弃继续寻找岸边,而是将杨子卿放在浮木之上,由自己支撑,在江中漂浮等待天亮。
此时杨子卿得以飘在木头上,不再泡在水中。危机暂且解除,苏牧心中这才缓缓放松一口气,但放松之后便再容不得他继续逃避刚刚所遇、所听之事。
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无力,矛盾,还略有些尴尬,只独独没有想要厌恶,这毕竟是他一手照顾,悉心呵护长大的小孩,怎会有厌恶呢!
家人之中,他们无论喜欢做什么事情,无论喜欢谁,都有他们自己的自由。只要他们开心、幸福,只要不危及他们的安全,便从不想干涉。
只是子卿怎能喜欢上自己呢?他如果不喜欢女孩,自己也不是迂腐、偏执、不通情理的大家长。
不说现代,就是在这古代中也曾听闻有些地方是夫夫在一起生活的。
子卿可以不喜欢女孩,可以喜欢其他男孩,只是他怎能说喜欢自己呐 ! ! !
自己是他的兄长啊!
虽不是亲的!
但是多年以来自己家中这般家人兄弟的不是一直很好嘛 !
怎会………
子卿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心思,这种想法呢?
如今已有十五了,自己还曾想这次几人归来就为他们张罗相亲、成亲呢 !
心中难以置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小孩明明原先是一个多么温柔、多么体贴、多么乖巧的弟弟啊(所以主角君你究竟有多少误解啊! ! !)。
定是这几年在墨国中不知遭遇了什么,以至于想偏了。
自家人总归都是好的。
此时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受了刺激,等回头冷静下来,或者渐渐大点,多接触些其他好的人,同龄人,就能知道此时只是他心中的错觉了。
说不出是逃避还是自我欺骗,反正苏牧在心中是这样安慰自己,并让自己深深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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