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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重门
第三十九回:秋雨重门
从那日后,平乐院落里就多了个小东西。那只白灰相间的衔蝉,成了平乐的宝贝。
其实那是江衍特意寻来送给她的,阴差阳错成了带路者,然后就顺利在平乐的烟晚阁安了家。
银字带着几个小厮敲敲打打了一上午,为这个新来的小家伙按照平乐的意愿打造了一个类似于现代猫爬架的东西。然后笙调在一旁缝了几个软垫子铺在屋子里供它休息。
平乐此时正呼噜着她的毛,给她想着名字。
“你叫,狗蛋怎么样?”
这下连零雨都听不下去了。
平乐道:“人家都说,名字难听好养活!”她可是没有养猫的经历,万一这个小生命断送在自己手上了,她岂不是要愧疚上好久?
但看着大家对这名字的抵触程度,她还是乖巧的换了一个:
“那叫......静好怎么样?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众人终于点头。
知许闻声也赶忙来了烟晚阁,听闻平乐与江衍和好,她坏坏地撞了一下她的肩头道:
“要是你那三个哥哥知晓江大人夜闯王府,恐怕就要将你烟晚阁封起来了!”
“你可千万别去告状啊!”平乐将在御放到她的膝头。
“咱俩谁跟谁啊,你只要保护好自己,你的三嫂是不会去棒打鸳鸯的!”知许冲平乐眨眨眼道。
“就知道你够义气,来,吃点阳春白雪糕!”平乐将桌上的糕点端在了知许面前。
“我想喝你们家银字做的茉莉熏茶!”知许不客气的点起了菜。
银字赶忙应下,行了礼匆匆去了小厨房。
二人坐在窗边,逗着在御说些闲话。窗外的芭蕉遮住了秋日的阳光,带着温柔的暖意落在堂上。
谁也不料午后忽就落了一场秋雨,知许在烟晚阁用完午饭,便发现自己没了回去的机会。
“你等雨小些了再走呗?我又没轰你。”平乐斜靠在一个雕琢成锦鲤戏水样子的玉凭几上,身上披件外衫道。
“你三哥快要回来了,今日他走时没带伞,我得赶紧回去安排人套车去接他!”知许急急地看着外面的雨势。
零雨见状,便穿过回廊去取了一把大的桐油伞来,对知许道:“奴婢送三少夫人回去吧?”
知许感激地点点头,零雨便为她撑着伞,一起迈出了烟晚阁的门槛。
平乐立在门口,看着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了,才抬头看起了雨。
庭院处,缸中的残荷只剩下几片浮萍,九月菊开在檐下,也沾染上了雨滴。那雨打芭蕉的诗意伴着秋风似都带上了些清冷,在御轻轻在平乐裙边喵了一声,用那毛茸茸的大脑袋蹭蹭平乐的裙摆。
平乐低头看是它,便蹲下将它抱了起来,放在窗边的桌上,喂了它几块猪肝。
那边知许慌慌张张派了小厮套车,零雨看着没自己什么事情了,便撑上伞,往烟晚阁的方向走着。
秋雨带着些凉意,零雨身上的藏蓝色衫子略显单薄。手指骨节分明的撑着伞,细致一点就可看出这是个常年习武之人。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经过岚烟轩时,看了几眼池中的残荷。
“同浣花溪倒很像。”她微微一笑,却不想,下一瞬,伞下竟又钻进了一人。
下意识她便准备动手,起料那人的手更快,按住了她的飞掌,轻声道:“是我。”
“二少爷?”零雨有些意外,但看着他打湿的衣衫,便也没有多言。
“我没带伞,送我回松溟阁。”岂料平城倒赖皮了起来。零雨无法,只好将伞倾向他那一边,转了方向。
风起时,零雨两鬓的碎发也跟着扬起,如今跟随平乐久了,眉眼间倒添上几分温柔。只是她仍穿着窄袖斜领衫,一举一动间仍是英气十足。
平城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刚刚就觉察到那伞渐渐倾斜向了自己。面色不改,只装作无意问道:“你儿时住浣花溪,是不是经常去白鹭洲玩?”
零雨不解:“二少爷怎知我儿时住浣花溪?”
平城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你那日喝醉了同我讲的。”
零雨一听,脸颊迅速泛起了一阵绯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日多谢二少爷了,我确实是喝的有些多。那我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平城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转问道:“你想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零雨这下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低着头只顾走自己眼前的路。
雨渐渐紧了,丝丝从伞上经过,落在青石路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零雨和平城经过,地上还可以泛出二人的影子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平城见零雨沉默了,追问道。
“是,常去。哥哥喜欢带我去那里抓鱼。”零雨回忆起儿时来,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有目中无限的怀念与向往。
“给我讲讲你在青州的事吧!”平城忽然道,零雨却有些诧异了。
“二少爷也去过青州?”
“是啊,儿时在青州拜师,曾住过些时日。”平城淡淡道,转头看向零雨,“就讲你们在白鹭洲的事吧?有没有什么特别记忆深刻的,或是有趣的?”
“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那时我还太小,记忆也没那么深刻了。只是天天跟着哥哥疯跑,活的像个男孩子。倒不曾想,如今真比男子还要糙上几分了。”零雨看着自己成年舞剑落下的老茧,无奈地笑了一下。
平城听出了其中的几分苦涩,低头轻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你会不会唱《芙蓉调》?”
“当然了!”零雨一脸骄傲地答道,“青州女儿,没有哪个不会唱《芙蓉调》的!我当年可是街上唱的最好的人。”
“唱遍给我听听!”平城一挑下巴,对她道。
“这,在府里唱,不太好吧?”零雨看着时而撑伞来往的小厮,有些不太好意思。
“有什么的,我让你唱的,他们还能说你不成?”平城带着些期许道。
零雨还是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二少爷。”
“到了。”她忽然抬头,这时平城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到了松溟阁的门口。
将平城送进屋中,零雨便撑伞准备离去。却不想平城去而复返,手中还多了件狐毛大氅,瞬时间便披在了零雨身上:
“秋雨凉,你穿的这么单薄,可是要冻坏的。”
零雨下意识便准备推辞:“二少爷,这不妥。”
平城按住零雨的手,细细帮她系好带子,道:“没什么不妥的,对外就说是我赏给你的。陪你的衫子,正好!”平城指指零雨那英气十足的衣衫,坏笑了一下。
零雨无奈,道:“下次奴婢洗好了还给您。”
“一件衣服罢了,提什么还不还的。赏你了就是你的,莫要再多说了。”平城说罢便将零雨的身子板回去。
“奴婢告退。”零雨隔着门,对他微微屈膝道。
平城站在门里,单手背在身后,冲她轻轻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零雨确实觉得暖和了许多。径直回了烟晚阁。
平乐见她去了那么久还未归,便一直坐在门前的桌上,命银字掀开门帘,一面看着雨,一面缕着静好的毛。
静好被抱了许久也十分乖巧,静静趴在平乐膝头。时不时喵一声来回应平乐的自言自语。平乐也欢喜的紧,从桌上拿起一块猪肝喂给它。
好容易看到零雨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平乐终于放下了点心来。但瞬间,她就观察到了她身上的大氅。看起来像是男子的衣衫。
平乐觉得自己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赶忙到门口,唤零雨进来。
“喝点茶暖暖。”银字今日做的茉莉熏茶还给她留了一盏,温在红泥炉子上,端下来就是热气腾腾的。
银字和笙调坐在一旁做着女工,此时看到零雨的装扮,都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最后由八卦头目平乐先开口问道:
“说说,这一下午有什么收获?”平乐一不正经时眼睛就笑得坏坏的,此时盯着零雨直把她看的发毛。
“没......没什么收获啊?”
“那这衣服?”平乐一挑眉,银字和笙调也在一旁帮腔道:“老实交代!”
“这个是......”零雨正不知怎么回答,平乐便端详了一下道:
“三哥不爱穿狐皮大氅,而看着样式,倒像是二哥的衣服。你们,有情况啊?”平乐拿起桌上的一块玫瑰雪耳糕,咬了一口看向零雨。
“没,这是奴婢在路上遇见二少爷,没带伞。所以让奴婢送他回松溟阁。”零雨这是的口齿忽然就像失效了一样,什么也说不清楚了。
“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下去了!”零雨受不了三人的目光,而凳子上也像有火在烧一样让她一下也坐不住了。瞬间她便弹了起来,顺着回廊回了自己的屋子。
平乐见她真不好意思了还有些内疚:“刚刚我是不是吓着她了?”
“我觉得零雨和二少爷,是不是?”笙调看着平乐,给了她一个眼神。平乐瞬间领悟。
“没想到啊,我那眼高于顶的二哥也有一天会喜欢上姑娘?”平乐激动坏了,甚至脑海中已然想到了二人今后的生活来。
还是银字现实一点:“夫人怕是不会同意二少爷和零雨的事吧?”
平乐瞬间就泄了气。她想起这里是封建等级森严的社会,与她原先生活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模式。
但这份八卦还是让她夜里又有了要操心的事情。入夜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应该怎么撮合这对有心人。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一夜好梦。
零雨这晚才是真的失眠者。她听着窗外还在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衣架上挂着的狐皮大氅,心里忽然有些乱。
月亮躲在云层里,心事说给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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