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

　　“楼雨深，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我了。”楼雨抬手挡了挡太阳，并非有那么刺眼，只是还是太亮了。

　　旁边的人笑笑，揽着楼雨的肩膀朝那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去。

　　“抱歉，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彭宁文挑挑眉，看着楼雨几欲掉下眼泪来，说不出的心疼。

　　“是我忘太久了。”楼雨在发生坠楼事故之后精神一直处于错乱的状态。总是头疼，发脾气，整夜失眠，还忘了不少事。医生说这是脑外伤后综合症，楼雨那时却觉得这是一种解脱。把那些该忘的，不该忘的，都通通抛诸脑后，本以为能从此有所长进，却只落得个不伦不类。

　　“听说你一直过得不好。”彭宁文一直都只是听别人说起他的事，从楼雨深慢慢变成了楼雨，然后从楼雨慢慢变成再也不被人提起的回忆。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我这不还是好好的活着。”楼雨释然地笑笑。

　　“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强。”彭宁文揉揉他的头发，把他的手牵起来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上一次和彭宁文一起走这条路的时候，楼雨还什么都不懂。现在呢，只要一想起那些带着笑意的眼神，就会觉得当时自己完全就是浸泡在幸福里的小幼崽。

　　他甚至比自己都还要爱楼雨这个人。

　　那时候只不过觉得三个人在一起很开心，谁会想到这么多年后会再次相遇。似乎是为了弥补那些年自己的愚昧。

　　感谢再次遇见。

　　“日子是哪天？”楼雨看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彭宁文，再往他旁边看去，似乎看到了那个长相秀气的男孩子。深深的酒窝，看上去就很扎手的板寸。

　　“你说巧不巧，就是今天。”彭宁文揽着楼雨肩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你想他吗？”楼雨问。

　　“不想。”彭宁文别看眼睛，摇了摇头。

　　“我也不想。”楼雨也沉默下来，低着头走这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想念分为悲伤和喜悦两种，令人悲伤的就不用拿出来显摆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情。”彭宁文点起一根烟来，牵着楼雨的手。

　　“迟了三个月我才知道。还是段桐那家伙告诉我的，真是讽刺。”楼雨摇摇头，想当初自己根本不相信，还是问了刘利佳，才算是接受。不，不算接受，是根本接受不了。

　　“没办法，太突然了。你走了，他也走了，双重打击，你不知道我都快自闭了。”彭宁文笑笑，眼神确实没有记忆中那么桀骜了。

　　“小深，你还在，真是太好了。”彭宁文停下来抱住楼雨，楼雨没忍住红了红脸，瞥见了远处的那俩面包车。

　　忽然间整个世界就像是曝光过度一般，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楼雨突然头剧烈地疼了起来，顿时天旋地转。

　　“小深！！”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在呼喊着谁的名字。
　　“小深！！”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叫住那个离开的孩子。

　　“妈？你怎么在这？”
　　“医生，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妈，你怎么了？”

　　“楼雨深，哈哈哈哈哈，楼雨，活该！你还不知道吧！那个男不男女的女的死变态被烧死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恨不得用耳光把人抽死。
　　“整个家都烧了，红通通的，你肯定想看看吧！”头发被他扯掉了很多，钻心地疼。
　　“你就是扫把星，瘟神！”不是的，楼雨深不是扫把星。

　　“患者无意识……”
　　“准备抢救！……”是什么东西还嘀嘀嘀地响，好难受。
　　“小深！”宁哥。
　　“小深！”林哥。

　　“醒了？”床尾坐着个人，翘着两郎腿，杵着下巴看楼雨。

　　“嗯……楚哥。”楼雨脑子一片混乱，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吵吵。

　　“让你不吃饭，天天低血糖还好意思叫我来。”肖楚走过来递了一杯牛奶给楼雨。

　　楼雨没有接，他还没有搞清楚状态，怎么回事？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儿？宁哥呢？

　　“楚哥，宁……彭宁文呢？”楼雨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撑起身子。

　　玻璃杯突然碎了一地，肖楚瞪大眼睛盯着楼雨。

　　“你说谁？”肖楚冷冷问道。

　　“彭，彭宁文，我不是应该和他在一块儿吗？”楼雨晃晃脑袋，怎么觉得眼睛有点儿模糊，有点看不清眼前这个人是谁。

　　等等，不对，肖楚怎么会在这里？

　　“啊-----------”楼雨头又疼了起来，就像被斧子劈开了一样，又像有一条吸血的蚂蝗在脑子里到处肆虐。

　　“小深！小深你怎么了！”
　　“楚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叫我这个名字！”
　　“我是彭宁文啊！小深！！”

　　忽然间，一切就像被切断了电源一般，只剩虚无和黑暗。

　　聒噪在一瞬间就被清空，就像一切都只是幻觉。

　　“怎么了？你在发抖？”彭宁文声音就在耳边，楼雨猛地把眼睛睁开，顿时被太阳光刺痛了眼睛。

　　“宁哥！！”楼雨紧紧回抱住彭宁文，开始止不住地抽泣。

　　“怎么了？”彭宁文轻轻问道。

　　“我……我害怕。”楼雨止不住的发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

　　“别怕，我在呢。”彭宁文轻轻拍着楼雨的背，要溢出来的温柔。

　　楼雨点点头，眼泪又没忍住。等模糊的泪花干涸，白云遮住刺眼的阳光，楼雨终于回过神来。

　　墓地，为什么自己在墓地？

　　“宁哥……我们为什么……”楼雨余光飘到左边的墓碑上，顿时被吓得不敢开口。

　　彭宁文！为什么墓碑上的相片是彭宁文！！

　　“宁哥！！！！！”楼雨怀里空落落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怎么回事，我在哪？什么才是真实的？

　　“楼雨，醒醒。”有个声音虚无缥缈的，一直在耳边重复着。

　　“楼雨，不要再睡了，该醒了。”声音慢慢清晰起来，楼雨觉得耳熟。

　　“我数三二一，再不醒我要打了。”是肖楚的声音。

　　“笑屁，还装睡，傻不傻。”肖楚一拳打在楼雨肚子上。

　　“起来，吃饭去。”肖楚把一堆衣服丢在楼雨头上，蒙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困。”楼雨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继续犯迷糊。

　　已经多久没有做梦了，还是个恶梦。

　　“把药吃了，你昨天是不是没吃。”肖楚光着上身递来一把药还有一杯水。

　　“怪你啊。”楼雨嘟嘟嘴，心里还有些乱麻麻的。

　　“嗯，怪我，怪我经不起挑逗。”肖楚把楼雨一把推倒，在他耳边吹气说：“你哥我就是把持不住。”

　　“坏。”楼雨咬他一口，嘴角慢慢化开一抹微笑。

　　“叫老公。”肖楚挑挑眉，手在底下挠他的痒痒肉。

　　“不叫。”楼雨咯咯直笑，身子一扭一扭地躲他不安分的手。

　　“快叫，不然干你。”肖楚突然用身子整个压住楼雨，把他的手按在头顶就开始亲他。

　　“楚哥……”楼雨愣是不叫，眼神迷离着和他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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