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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导似乎非常惊讶，以及……喜悦？
除了他之外，剩下几个评审都神色各异，那位对图南很有好感的中年女性冲她笑着点头。
图南突然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回到现实，心说：这把稳了。
这位女性能坐在导演旁边，在剧组中的地位肯定非同凡响，哪怕不是决定性的人物，至少她的意见也是很重要一票。
没有直接告知她结果，于导和颜悦色地让她回去等消息。图南离开会议室后，娟姐和助理小圆立马围了上来。
娟姐很想问问她试镜情况，但碍于附近还有电影方工作人员在场，强自按捺住了，接过助理小圆手里的保温杯杯盖，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没错，就是这么养生的图图。
她们不知道，在图南走出门后，会议室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一群人先是看了摄像机记录下来的表演画面。
试镜试镜，说到底还是要瞧瞧镜头下演员是个什么样子。肉眼有时会骗人，但冷冰冰的摄像机镜头却不会，它忠实地拍下一个人所有表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也因此更为苛刻。
那些适应大屏幕的容貌，俗称“电影脸”，与普通审美中的好看并不相同。
有些人在现实里瞧着是大美人大帅哥，走在路上可以吸引无数人回头那种，可一到电视电影屏幕上，要么就是脸型不对，要么就是眼睛无神，颜色从十分减少到五分。
也有一些人，现实中瞧着平平无奇，只是略有几分姿色，可一到镜头下，整个人就焕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活力，一颦一笑都吸人眼球，仿佛天生适合大荧幕。
骨相和皮相，在电影拍摄中往往更看重前者。当然也存在二者皆美的演员，这种绝色一般都在电影史中青史留名了。
对于在座的几位电影人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司空见惯了的，所以哪怕方才初次见到图南，狠狠惊艳了一把，也没人会认定她在电影中也一定光彩夺目。
直到看完摄像机录下的片段。
中年女性——或者说是《洪流》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佟女士，她忍不住感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这个小姑娘简直像是天生要拍电影的一样。”
“小姑娘”说的自然是图南。
在看过摄像机记录的表演片段后，几乎所有人都与她有相同感受，之前挑剔图南台词上情感不够充沛的男子也点头表示赞同：“镜头感和表情管理非常好。她好像才读大二？华戏招了个好苗子啊。”
镜头感这个东西，很玄妙。
表情管理，则是明星的自我修养之一。
这两样东西，有的人天生就拥有。你会发现他总能捕捉到精确的镜头位置，将自己最佳一面展示出来，不论什么情况下，需要展露出什么样的情绪，都不会拍到可以P成表情包的“崩图”。
至于那些没能拥有这些天赋技能的人，经过专业人士的指导后，也能训练出来。
华戏表演系的基础教学内容就包含镜头感和表情管理。
要想当演员，首先就得适应镜头。得学会旁若无人，在很多人的注视下神色自若，舒展自己，并且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情绪和内容传递给观众——片场没有观众，那就传递给摄像机。
图南对自己的学业从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如今换成学表演也不例外。理论知识是她的强项，学起来轻轻松松，在实践上，她最认真钻研的就是“镜头感”这个东西。
事实上，经过她私心考虑，图南认为自己应当扬长避短。对于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来说，演技惊人的总是稀有品种。所以你演得一般般，人家不会太计较，可以调-教可以学习，只要态度端正，有在进步就行。
她演技或许没多好，但是她美啊！
能将自己的美丽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是一种优势，对不对？
所以才有了今天，被电影制作方一致夸赞的表现。
图南在于导问她“为什么选择拒绝”的时候，心里猜的是四位选手中只有她，对“曾经抛弃女儿多年后又找上门的生母”采取了拒绝态度。
其实除了她之外，那位话剧院小姐姐王佩兰也选择了拒绝。只不过她的拒绝更加委婉动人些，与生母抱头痛哭后表示“生恩不及养恩重”，如今见生母过得很好她就放心了，她不愿意让养父母伤心，往后只跟生母一家当做远方亲戚走动吧。
王佩兰不愧是专业的话剧演员，一番演绎下来，台词也好情感也到位，眼泪说来就来，哭得很是唯美。在图南进门前，几位评审对她最满意。
在看了摄像记录后，众人不得不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话剧演员和电影演员还是存在差距，王佩兰演技很好，但也许是因为平时面向的是舞台下的观众，她的表演在镜头里看来就有些用力过猛的嫌疑，镜头感甚至不如前两位女演员。
综合来看，图南是目前表现最好的。
只是存在一个问题，她的年龄不符。
“康乐二十四岁，这个图南才十八岁吧？小姑娘没什么人生经历，扮嫩容易，扮老可能难。”
康乐正是今日试镜的角色名。
不论拍电影还是电视剧都这样，女演员一般往小了演，想演个比自身年纪大的，扮相通过化妆造型可以做到，但气质和眼神摆在那里。尤其像图南这种还没走出过象牙塔的大学生，想演出走上社会工作的感觉，真不太容易。
制片人佟女士却有不同意见：“康乐大学毕业两年，待在话剧团当演员，外貌上改一改，气质上我觉得没什么差别。”
“王佩兰倒是符合人设，连职业都一样，话剧演员。可她能演么？”
一番讨论后，于导拍板定了图南。他想起之前谢庭树给他推荐人那会儿说的话，忍不住笑道：“庭树的眼神利得很，早跟我说图南这小姑娘跟康乐很像。今天瞧瞧，那股又聪明又高傲的劲儿，性格还倔强，真是挺像的。”
佟女士笑意更深：“是呀，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比我想象中更好。”
当天娟姐就接到了电话，说角色定了图南，让她们下午去签合同。
把娟姐给高兴的啊，简直要螺旋升天。
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她带出过最好的是一个二线女星，拍过许多电视剧，嫁入豪门后就退圈了。其他艺人都不出名，更别提沾上于导电影的边了。
如今来了一个图南，自身条件好罢，运道还好！这才哪到哪儿呢，就已经接上于导的戏了！明年大三了，可以外出拍戏了，岂不是要飞升？
娟姐再次感恩老板赵游，让她的经纪事业重新焕发生机。
相比于经纪人的兴奋，图南则显得淡定很多。
签完合同后，和剧组也商量好了，等她寒假就入组拍戏。拿到剧本后，图南才明白为何一个戏份不多的女配角，迟迟没能定下人选，还要劳动导演制片等人亲自下场试镜。
《洪流》这部戏有两位男主角，一位女主角。
两位男主角是亲兄弟，分别由谢庭树和郑峰饰演。女主角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戏骨张秋华，在电影中出演两个男主的妈妈。
——同样，也是图南的“妈妈”。
图南即将出演的这个女配角康乐，戏份压在最后一段，可她这个人物的意义，可以说得上是贯穿始终。到最后，她的出现打破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幻象，重新掀起多年前留下的伤疤。
图南慢慢品读剧本，间或和已经入组拍戏的男一号谢庭树交流一下心得——在试镜当天，谢庭树就知道了她拿下“康乐”一角的消息，特意发微信祝贺她。
此外，她最先将消息告诉了九哥。
喻九川知道她要试镜的事儿，先前也正是他的鼓励，给了图南莫大的勇气。
接到消息的喻九川似乎并不意外，回了她一条带着笑意的语音：“我早就知道，你可以的。”
这阵子，她上学之余，除了读剧本外还忙着跟几个同学准备《青春运动会》的比赛项目。平时她这人安安静静的，很少发表意见，所以更不会主动提起什么关于自己的事。
周围较为亲近的朋友里，她只告诉了龚灿灿这件事，因为俩人当初是一起见到的谢庭树，如今她试镜成功，于情于理都应该说一声。
龚灿灿真的是个好朋友，心性特别好。换做别人，一起见的人，一起知道的消息，结果现在图南得到了出演机会，不说嫉妒吧，心里肯定平衡不了。
可龚灿灿却是真心替她高兴，半点不满都没有，甚至自我吐槽道：“讲真，当初谢庭树说起来，我就没往心里去。那可是于导的片子哎……我要是有这资质，当初考华戏也不用我外公特意打招呼了。”
图南：“……”这种事情随便爆出来真的好吗？
见她一阵无语，龚灿灿嘿嘿笑：“实话实说嘛。咱们班本来就是关系户扎堆，真正凭实力考进来的都不会超过十个。”
他们表演班总共才二十五个人，这个比例也是相当惊人了。
“我舅舅公司投资了一部戏，古装偶像剧，给我留了个女三号，我的戏份寒假去拍，暑期档可以播，正好那会儿咱们要出去活动了。”投桃报李，龚灿灿也跟她分享了自己的计划。“是个天真娇俏小可爱的类型，不知道我演不演得好。”
她的语气有些忧虑，图南笑道：“本色出演，肯定演得好。”
龚灿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像图南这种很少夸人，且不爱说客套话的性格，从她嘴里得到一句褒奖，龚灿灿绝对当真。
本以为可以这么安静低调的，直到电影上映。
结果，不知是消息走漏得太快，还是同学们过于神通广大，在《青春运动会》即将录制第一期之际，元梦悄咪咪问她：“你接到了于导的戏？”
这话不小心被一旁的陆航听到了，他惊呆，接着就用一种“人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的控诉眼神看着图南，一言不发。
图南：“……”
对哦，她好像把小陆同学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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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为什么不意外呢？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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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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