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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时,见花不见叶(三十八)
等两个半月过去,彗星和忠义回到宫里的时候,基本上已经不抱希望的韩庆看着坐在明清宫里的两个人热泪盈眶,但那泪水分不清是再次见到两个人激动的泪水,还是为两个人离开军营后所发生的事情而哀伤。
彗星对于韩庆眼中的复杂感情更为不解,他只能听韩庆把这些日子自己所能听到的信息娓娓道来——
在宝勤离开军营后,将领把银票兑成银子分给了剩下的不到三万的士兵,有人离开了军队,还有人留了下来,然后将领带着几个人按照宝勤的草图,找到了山上的那个茅草屋,把章玮埋在了茅草屋前的一片空地上,悼念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红了眼眶,尽管他们不知道章玮背叛的原因是什么,但毕竟那个人是跟他们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副将,他们没有理由不怀念他。
之后,将领带着剩下的不到一万人的军队回到了京城,他把彗星、忠义和章玮已经离世,赵容真跟着敌军的将军走了的消息告诉了韩庆,只是没有把章玮叛国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之前失踪的章玮突然出现了,是为了救赵容真而死,宝勤在说去救赵容真后也失踪了。
韩庆得知后惊讶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但他还是不相信彗星和忠义已经死了,他派了两队人马,一队沿着去军营的路寻找彗星,一队去找赵容真,虽然知道赵容真被敌军带走后凶多吉少。
虽然经过一个多月的仔细查找,彗星和忠义的尸体始终没有被找到,金国已经弃用的军营也找到了,但也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废弃的空地和一个被敞开的地窖,有人到地窖里查看,只看到地上有一滩黑红色的血渍,就连带回这个消息后,韩庆的心彻底凉了。
为了确定赵容真是不是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虽然败了这场战争,韩庆脸上并没有什么光彩,但还是写了亲笔信给金国的王,只要他们愿意交出赵容真,韩庆愿意将国界线向后退二十里地,但等到金国的王的回复是根本没带回赵容真,但作为这场战争的战胜者,金国的王向韩庆提出要求,让他们将国界线向后退十里地。
收到回信的韩庆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划过面颊,顷刻间,他觉得这世界好像已经颠倒了,彗星、赵容真、忠义和孟庆欢像是从瓶子里一股脑倒进海里的水,什么都不剩了,他能理解赵容真不愿回来见自己的原因,一方面可能觉得自己没有赢得战争,没有脸面来见他,一方面也没守住彗星,但韩庆只觉得胜败乃兵家常事,有胜就有败,韩庆当然不会怪罪他。
只是韩庆觉得下定决心,想要成全的彗星和赵容真的世界,像是一座海市蜃楼,风一吹,就灰飞烟灭了……
后来,韩庆答应了金国的条件,把国界向后退了十里地,但他始终不肯帮彗星、忠义和赵容真立牌位,因为他始终觉得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立了牌位,他们就会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他还让明清宫的人每天都要打扫明清宫,彗星爱干净,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如果看到明清宫不干净的话,肯定要生气的。
在新年之前,彗星和忠义的归来,让韩庆更加相信自己的坚持是对的,赵容真应该还活着,只是觉得彗星和章玮都死了,不想再出现了而已,但韩庆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让赵容真知道,彗星还活着,虽然肩膀已经无法再恢复了,但至少他还活着。
听完韩庆的叙述,彗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脚面,忠义和韩庆一脸担心地看着沉默的彗星,明清宫的客厅安静得只有火炉里木材劈啪作响的声音。
两刻钟的工夫过去了,韩庆才喏喏地喊了一声彗星的名字,彗星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里噙着满满的泪水,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看不到一点希望,“皇兄……我为什么要回来?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要是陪着他该多好……”
话音刚落,彗星“哼”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是响亮的仰天大笑,眼泪也随之滑落下来,他站起身,不急不缓地绕过客厅后面的屏风,韩庆和忠义随之跟了去,见彗星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两人才停下脚步。
韩庆和忠义心疼地都红了眼眶,“皇上,您也累了一天了,忠义先送您回宫吧,殿下这里有我呢。”忠义进宫的时候,就派人给家里送了信,给家里报了平安,他知道自己家里肯定乱了套了,他本来想晚上回家一趟,好像父母安心,但彗星的样子让忠义始终无法安心,就决定在宫里再留一段时间再回家。
韩庆其实也想留下来的,但还有一堆奏章没看,他也实在无法留在这里,所以只能先离开了,但没让忠义送。
走出明清宫,韩庆没让随从跟着,让他们先回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走在回和政宫的路上,墙上的灯笼透出不算明亮的烛火,随着韩庆的步伐,把他的影子拉近了,又拉远了,就这样交替着。
或许过一段时间,彗星就会从赵容真失踪的悲伤中走出来,赵容真一定还活着,只是不愿意回来。
这是韩庆一直这样坚信的,但彗星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他要怎么让彗星也这样相信呢?
韩庆站住脚步,抬头看向深蓝色的天空,一滴冰凉掉进眼睛,然后是更多的冰凉,让韩庆不得不闭上眼睛,摊开双手,任越来越多的雪花落到身上,落入手中……
之后的几天里,彗星几乎都怎么出过房门,开始时侍女想送饭进去,彗星都不开门,忠义说自己要进去,空了一会儿,他才听见里面彗星下床的声音,开了门,都没正眼看忠义和忠义手上的饭菜一眼,就又回到屋里,背对着他躺下。
忠义轻轻地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自顾自地坐到床边,“殿下,起来吃点东西吧,您都六天没好好吃饭了。”但就像他意料中的,彗星并没有回答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殿下……”
“……我不饿,拿出去吧。”忠义想再劝劝,彗星却低低地吩咐了声,他知道忠义就在旁边坐着,但半天也没感觉到忠义离开,“我说了不吃了,拿出去吧,不要弄得卧室里都是饭菜的味道,你也回家吧,你爹娘肯定等急了……”再次发话后,忠义好像还是没动,彗星有点火大,他“腾”得坐起身,扭过身体,正视着忠义,对上的却是忠义心疼的目光。
那是在忠义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从来都没有过的心疼,那心疼跟赵容真给他的心疼是那么相似,那是发自内心的,只有看着自己的爱人难过时,才会有的心疼。
彗星愣住了,想赶忠义走的话也再也说不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忠义低下头,窘迫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殿下……吃点东西吧。”忠义起身,把桌子上的饭菜端过来,放饭菜的盘子放在腿上,拿起一碗汤,端到彗星面前,彗星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左手接过碗,右手接过勺子,端到面前慢慢地喝下去,但手臂还没有恢复好,拿着勺子的手一直在抖,忠义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拿过勺子和碗,小心地挡了挡热气,然后舀了一勺汤,接着碗,端到彗星面前,对于自己的举动,忠义看得出彗星的不解和疑惑,但他现在只想让彗星吃点东西。
彗星似乎又想了想,但还是喝下了汤,就这样,两人一直无言的,彗星还是把汤都喝完了,米饭和菜也少吃了一点,或许是几天没好好吃饭,彗星觉得吃点东西就想吐,连喝汤都呛了好几口,但忠义还是觉得很高兴,至少,彗星肯吃点东西了。
“以后,我就伺候您吃饭,直到您心情恢复为止。”忠义叫人把剩下的饭菜都端了出去,彗星又重新躺下,忠义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准备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吃。”身后传来彗星低低的声音,忠义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那敢情好……”
“……容真会回来吧……?”
“……会的,一定会的。”
之后,彗星便没了声音,忠义走出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脸上的表情由刚刚的充满希望,转为懊悔。
“你在干什么啊……”忠义皱起眉头,喃喃地自责了一句。
之后,彗星虽然还是不怎么吃饭,但至少吃饭的时候都会出来,即使吃得不多,但总归是按时吃饭了,即使每天不怎么说话,也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彗星能按时吃饭的情况,让韩庆和忠义都稍微能安心点,但谁也不敢提赵容真的话题,甚至名字都不敢。
但两个人都在想,或许,彗星也在等赵容真回来的那一天吧。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三月立春后,春暖花开的时候。
这之前,新年过后没多久,韩庆不得不按“登基前未婚的皇帝,在登基后三年内要完婚”的祖训,迎娶了他的第一个妻子。
而韩庆也在心里默默想过,这一辈子也只娶这一个妻子,而在成亲后的第二天,韩庆就立她为皇后。
细心的彗星和忠义都发现,这个皇后虽然长相平凡,但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总是透着一种善良而又慈祥的目光。
就像孟庆欢一样。
立春后不久,一个安静的下午。
谁也想不到一个大家以为不会短时间出现的人,他突然的到来打翻了现在看似平静的生活。
“皇上,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一个侍从有点慌张地走进书房,正在批阅奏折的韩庆没有抬起眼,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每天要见我的人都说有急事求见,进来后启示都没有什么急事。”
见韩庆没有要召见的意思,侍从又补了一句:“这次真的很急。”
韩庆叹了口气,放下笔,舒展了一下有点酸痛的后背,懒懒地问了一句:“谁啊?”
“说是赵将军家的,叫宝……宝勤。”侍从回忆了一下,说出了门外的人的名字。
韩庆刚刚还懒散的精神立刻紧张起来,他腾地从凳子里站起来,“你这奴才,怎么不早说?!还不赶紧宣!然后赶紧去把五皇子叫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见韩庆愠怒,侍从赶紧答应着后退,要出去叫门外的人。
“等等!”趁侍从还没出门,韩庆又叫住了他,他停下来,弯着腰等韩庆的吩咐,“还是先别叫了,一会儿等我的吩咐。”
“是。”侍从这才出去,叫了门外的人一声。
韩庆走出座位,站在书房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门外的人就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韩庆面前,磕了一个响头。
“……宝……宝勤参见皇上。”这人声音都颤抖了,他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韩庆。
韩庆看着眼前这个跪着的,都瘦得有点脱相的人,心里就有点拧着劲儿地难过,他以前见过宝勤几次,宝勤虽然一直都瘦,但看起来是一直很有精神,又很活泼的孩子,但这次,却觉得好像经历过太多事情的人,眼睛里都带着些沧桑了。韩庆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把宝勤扶起来,然后让到旁边的座位上,他又看了看门口,再没有其他人了。
宝勤知道韩庆在找谁,但只是默默低下头。
“去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赶紧泡茶……”韩庆吩咐着侍从,宝勤连忙摆着手。
“皇上,您别忙了,不用泡茶……”宝勤窘迫地连忙摆手,但韩庆示意他没关系。
“去拿茶水。”韩庆再次吩咐,侍从鞠了鞠躬,转身走出书房。
“你们这几个月去哪里了?你主子呢?”韩庆也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宝勤为难地张了张嘴,又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样子,“没关系,慢慢说。”韩庆鼓励地看着宝勤,这时,侍从从外面端了茶水进来,放在两个人面前,“你出去吧。”侍从点了点头,低头后退了几步,走出书房,关上门。
“皇上……哥他……不,大少爷他……‘走了’……”好像鼓了很大的勇气,宝勤才憋出一句话,眼泪也随之而出。
韩庆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宝勤,他这才发现,宝勤深蓝色的布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麻布坎肩儿,韩庆庆幸没有叫彗星过来。
“……多长时间了?”韩庆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往下坠,好像要坠到无底的黑洞里去了,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
“快一个月了,”宝勤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一块绿松石和一个红色的锦囊,“这是彗星殿下留下的绿松石,这个是哥留下的锦囊,忠义将军的剑在书房外面,本来他说让我把这绿松石和锦囊也一起埋了的,然后把剑送回给李家,但还是没忍心把这绿松石和锦囊埋了,因为我怕它们有一天随着泥土化了,就再也没有东西能证明他们两个人来过这世界上了,所以我就想到把它们给您保管……”眼泪已经布满了宝勤的脸,随着眼泪的不断涌出,他也小声地抽泣着,韩庆低下头,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容真他……发生了什么?我派人去找过金国的军营,回来的人说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一个地下暗室,那暗室的地上除了一滩血,就什么都没有了。”
宝勤安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把离开军营去救赵容真的事情和赵容真受的伤说了一遍,“……我们后来回了军营,把能用的东西都拿上了,就去了军营后山上的一个茅草屋,哥本来想那场战役结束后,就跟彗星殿下到那里一直生活下去,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只有哥一个人在那里……”说到这里,宝勤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等稍微平静了一点,“……上山的时候哥还在发烧,他也不肯回来治病,手脚上外面的伤口愈合了又开,开了又愈合,但里面的筋骨从来都没好过,一直到过世都……”
宝勤想起赵容真一直到“临走”前的样子,都没下过床,因为腿上的肌肉已经萎缩得没有力气再支撑起赵容真的重量,手掌也以奇怪的姿势蜷缩着,没办法伸直。
赵容真的样子让宝勤实在无法描绘出来,索性就不再说了,“那茅草屋是哥和我在夏天找的,所以还没来得及置办过冬的东西,我们上山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离冬天越近,那茅草屋到了晚上就冷得不行,我和哥都染了风寒,好几天我也病得起不来床,但我也只能硬撑着起来,趁哥睡着的时候去山下弄点柴火,到军营的时候,我发现好像有人来过的痕迹,我想过到宫里先报个信儿,但一来一回就要六天,冬天下了雪,山路不好走,或许六天也回不去,我也不敢离开哥半步,我还不识几个字,没法写信,只想等哥恢复一点,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带他回来治病,只是哥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我只能请附近的郎中来,可每个郎中看了哥的情况都只是摇头,也都只会开一些退烧的草药,也不会做更深入的治疗了,一直到一个月前,哥有一天醒过来,精神也看起来不错,烧也退得差不多了,我扶他坐起来,他说想看看外面的雪,我打开窗户,他看着外面的雪,脸上也显出笑容,那是他好久不见的笑容,好看得好像从前一样,关上窗户后,他从怀里掏出二少爷留给他的一封信,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眼泪快要掉出来的时候才又放回去,他让我剪一缕头发下来,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只是说剪得长一点,我照做了,他拿出这个锦囊,打开后拿出来一缕已经失去光泽的头发,然后把两缕头发系在了一起,又小心地放进去,之后,又把忠义将军的剑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这一切做完之后,他脸上也露出明朗的笑容,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突然间不行了,一定要把他和这绿松石、锦囊埋在一起,也不用置办多好的墓碑,埋在二少爷身边就好,忠义将军的剑也一定要送回来,那是祖传的,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把了……谁知道那天晚上,他又发起了高烧,还念叨着彗星殿下和二少爷的名字,有的时候还会向老爷和夫人道歉,在那两天之后,哥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一直默默流泪的韩庆摸摸宝勤的头,想着这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太不容易了,送走了给他第二次生命的老爷和夫人,又亲手送走自己的两个主子,而这一切,又要他重新回忆一遍,这孩子的心要荒芜到什么地方,才是尽头呢?
韩庆正在思考要怎么跟宝勤说彗星和忠义的事情的时候,门忽然间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谁?!”韩庆立刻警觉地看着书房的大门,宝勤擦了擦眼泪,也看向门口。
当那个赵容真和宝勤都以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慢慢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宝勤“腾”地站起来,惊讶地嘴都合不拢,当那个人泪眼婆娑地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宝勤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腿也一软跪在地上。
韩庆郁闷地深吸了一口气,“谁在门外呢?!彗星来着也不知道通报一声!”韩庆愤怒地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刚刚送茶的侍从赶紧走进来,跪在韩庆面前,额头贴在地上面瑟瑟发抖。
“皇……皇上……彗星殿下……不……不让通报……”
“给我滚出去!”韩庆踢了侍从一脚,侍从趔趄了一下,站起身,逃似的跑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彗星啊……”韩庆走到彗星身边,担心地看着身边这个浑身都在发抖的人,但那个人看也不看他,只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宝勤,然后慢慢地蹲下去。
“……你在讲笑话对不对?是笑话对不对?可是一点都不好笑呢……”彗星把右手轻轻地搭在宝勤肩膀上,宝勤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彗星的右肩膀向下不自然地倾斜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轻轻地抖着。
“殿下……殿下您还活着……忠义将军呢?他活着呢么?你们都……都活着?”宝勤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想笑,但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流下来,“你们都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宝勤低头苦笑着,“可你们回来了怎么也不给哥来个信儿啊!我们都以为……以为你们真的死了!哥也是因为这样……才自暴自弃,不愿意回京城治病的……”再抬起头时,宝勤带着些许怨恨地看着彗星,说着说着,再次失落地低下头。
“宝勤啊……对不起……我做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彗星失神地看着低着头的宝勤,刚刚他觉得有点精神了,忠义被他赶回家里去看看父母,因为自从他们回来以后,忠义就过年的时候回去过两天,其余的时间都在宫里陪着自己,一个人觉得有点寂寞,就想到韩庆这里看看,但没想到在门外听见书房里的谈话,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赵容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消息,听见屋里宝勤断断续续的讲述和哭声,彗星的世界也彻底空了。
彗星一边喃喃地念叨着“我错了”,一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坐到刚刚宝勤坐过的椅子上,呼吸好像都不均匀了,韩庆担心地看着彗星,两步跨到他身边,“彗星啊……别……”韩庆想要安慰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那么苍白。
彗星也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睛空洞地看了看地面,余光似乎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于是又把目光放到桌子上,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绿松石和锦囊,他抬手拿起锦囊,犹豫了一下才打开,拿出里面缠在一起的两缕头发,嘴角向上牵了牵,然后像小孩子一样抬起头,把头发举到自己和韩庆中间。
“皇兄……你看,我们结发了呢……”彗星的脸上是真心的笑容,心脏却像是在军营时,赵容真为了救自己被木桩砸伤后,看着赵容真让自己走的时候,那样强烈地,没有规律地跳动着
于是,在那笑容的下一秒,一口鲜血从彗星的口中喷出,落在那头发上,也落在韩庆身上。
之后,彗星的世界也落入无尽的黑暗里去。
“彗星啊!”
“殿下!“
韩庆和宝勤同时喊出来,但彗星已经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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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的故事大概还有2次就能更完了,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更新下部,大概我还是喜欢现代文的文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