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钢琴总想揍我

　　威尔凭借着和洛惊蓝无二的长相，相当顺利地进入了江家。好在之前琵安娜在这里住过一阵子，他对于江家也不至于陌生到露出破绽的程度。

　　虽然那几只……变成人的野兽时不时会捣鼓出意外，例如威尔一个回头看见当中某个人嘴里莫名其妙多出一只鸟，或者仆人慌忙来报厨房闹鬼云云。不过一切都很平静，直到他突然得知江柯失踪了。

　　半推理半套话的情况下，威尔大致猜到了些什么。但此刻夜幕即将降临，公演即将开始，洛惊蓝没有半分要和自己“共鸣”通话的意思，两个相同的人在这一天就这样相当默契地使用着同一个身份。

　　在严厉警告过四只野兽后，威尔率先带着尚未苏醒的琵安娜，静静坐在舞台下方的升降平台上。

　　邀请人员确认名单内，有着国王和其余达官们的名字。

　　作为系统，他很清楚这里面有哪些该死的家伙。

　　这一次公演，便是他为琵安娜报仇的开幕式。

　　*

　　“首领！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今晚公演开场后，安保状况比平时松懈两倍不止，正好方便我们下手！”

　　艾歌琳戴着半张银色面具，她静静扶着手杖，回应道：“明白了，你们去准备吧。”

　　自从江有斓接到命令不得不出去强制招安五联星盟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为自己和这个国家的未来做打算。王宫内有两间密室，里面有一间储存着国王与联合总部的内线联络密钥，另一间则是国王权杖所在，王位交接非用它不可。

　　主城内，艾歌琳的势力在暗中逐渐壮大，除了江家和王宫，可以说无人能与之匹敌。但如今，江家只有一位不成器的洛少爷在，今晚还得上场公演。只要她安排得足够好，夺权不过也就是一场公演的时间。

　　不甘做笼中之鸟。所以她为自己造了刀片做成的翅膀，如今羽翼丰满，势必将这间笼子彻底打破、雕刻，为她所用。

　　两条街外，她远远望着即将开幕的金色大剧场，取下脸上面具。在她手中，面具飘成齑粉，继而又和机械伞裙一同化作紧致贴身的作战衣，被包裹全身后，光线在她身上时刻跃动、反射，艾歌琳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和环境融为了一体，极难被人发现。

　　夜幕降临，她仿佛已经成为了黑夜。

　　“走吧。演出该开始了。”

　　*

　　“国王陛下，如今对您有威胁的人，不是回不来就是失踪了，要么就是被通缉了……眼下就只有眼前做公演的这位，属下也觉得，我们过来盯着他，就绝对不会出事。”

　　国王轻蔑一笑：“本来就应该如此。重型护卫队都就绪了吗？”

　　“已经就绪了，一直等着听您号令。”

　　“那先待命吧。这可是我们千衍国金色大剧场的演出，今晚好好欣赏下才是。”

　　语毕，大幕渐起，所有人在看见下一幕时，都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叹。

　　多么美丽的钢琴，仿佛用最干净的冰雪雕成，配上琴身无可复制的繁复花纹，忍不住让人怀疑究竟有谁配坐在一旁演奏它。但看见钢琴旁静坐的男人，观众们又顿时觉得，刚才的疑惑都是多余的。

　　那张不论什么角度都无懈可击的脸，再加上完美适配那身高奢燕尾服的清冷气质，所有人都开始期待，这位沉寂已久的江家二少爷，会演奏出什么样的曲子。

　　他抬手，轻缓落下，剧场内所有人彻底噤声，只有宛如仙乐的琴音在空旷处飘荡，萦绕在众人心中，久久不能散去。演奏至深情处，情如烈焰。幽然至结尾处，音丝如雪。

　　国王等人甚至在一瞬间忘却自己到这来最开始的目的。这样美妙的乐音，是他大半辈子都不曾听闻过的。

　　观众们沉醉其中，直到第一声咆哮响起。

　　伫立在舞台旁的人影突然间膨大、变形，灯光将那些影子投映成更加可怖的样子。紧接着，厮杀声、惊叫声、怒吼声，仿佛另一行音符被激烈奏响。威尔一边温柔演奏，一边冷冷看着眼前一切，王宫内那些丑陋秘事已经被他投影在身后大屏幕上，国王背地里的勾当在这一刻全部被公开来。

　　最后一段，他不忘加上自己和琵安娜在高空中，被巡逻舰击中的影像。

　　平民们一开始恐慌到了极点，直到他们发现自己除了被鲜血飞溅以外什么事也没有。其中一位小孩被推搡着倒地，下一秒把他顺手扶起来的竟然是一只猩红色大鬣狗。

　　听着狗嘴里那句“注意安全”，小孩终于吓哭了。

　　“啊……啊！畅快！畅快！该死的家伙，以前对我们做的那些事情，现在就让你们全部血偿！”

　　重型护卫队及时赶到，但除了同样被撕成两半后制造出更多血腥后，并没有其他卵用。

　　金色大剧场很快血流成河。士兵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堆积在地，出口处人们却有条不紊排着队，听着野兽“小心走路别插队”的指挥往外撤离。

　　一曲终了。威尔起身，轻轻合上琴盖，温柔抚摸着琴身。直到眼神定定望向用鲜花装饰过却难掩伤口的琴腿，他才变了脸色，转过头恶狠狠望向被野兽们俘获的国王。

　　“为什么……要动她。”

　　威尔抬起手，对着远处抖成筛子的国王道：“连个痛快我都不想给你。这样吧，就让旁边的家伙把你一片片撕下来，从手脚开始，让你看着自己是怎么被凌迟的。要是你不想，那就乖乖……”

　　“稍等。”

　　国王和野兽们一起愣住了。他们背后传来的声音，听上去明显和眼前人一模一样。

　　威尔微微皱起眉，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洛惊蓝。

　　剧场内，所有民众都已经撤离。洛惊蓝恐怕也是选择这个时候出现。

　　可是……不对，不对，回到主城的他不可能不被守卫怀疑，再加上他身边连半个随从都没有……威尔不由得开始往最坏的方向遐想。

　　洛惊蓝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笑意更甚了：“谢谢你，肯为我的盛大演出做一次开场。”

　　“你要……”

　　威尔的话还没说出口，洛惊蓝已经抬手轻轻一挥，将国王的四肢与他的身体悉数断开。

　　“嗯，指纹，人脸，虹膜，血液，齐全了。”国王痛苦的惨嚎他充耳不闻，他就像是寻常市场里买菜的悠闲人，此刻因为集齐了菜品而感到满足。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简单。啊，差点忘记，咱们这样见面，留下了见证者可不好。毕竟，杀人原本也是该偿命的。”

　　原本还在愣愣注视着他们俩的野兽们立刻反应过来。它们朝着洛惊蓝猛然扑过去，那些足以撕碎超强合金的利爪近在咫尺，洛惊蓝却丝毫不惊慌。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钟。四头野兽动作被强行静止了，下一秒，它们轰然倒地，整座剧场开始猛烈摇晃起来。

　　“喂！你们几个！”

　　威尔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却只看见它们正面血流不止的胸口。

　　“咳咳……没事，反正报了仇，我们也没有什么、遗憾……”

　　“进来主城……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咳咳、呃……谢谢神鲸大人……”

　　它们的眼睛像被冷水浇透的火光，永远不会再复燃。

　　威尔急急忙忙俯下身去，却发觉自己的双手竟然穿过了它们的身躯。

　　“她醒得真是时候。”

　　洛惊蓝看着威尔重新变回十厘米蓝色小鲸的虚影，摇了摇头：“你看吧，最终站在她身边的，还是我。”

　　“……”威尔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嘛，确实占了不少便宜。但是你应该也清楚，作为系统，没法发挥全力的你，怎么可能跟我这个完全体相比呢？所以……”

　　他伸出手，不论几近昏死的国王、还是刚苏醒的钢琴形态琵安娜，经过他触碰后彻底消失不见。

　　“胜利终究会是我的。”

　　*

　　艾歌琳受了不轻的伤。

　　另一间密室夺取失败，她拼尽全力才把权杖拿到手。令她难以理解的事，自己碰上的敌人竟然只有一人。

　　这是最令她匪夷所思的事情。除了江有斓，她没法想象还有谁能够单枪匹马在王宫内做到这一点。又或者说，既然有这么恐怖的能力，为什么不一早就出手，非得等到现在？

　　一拿上权杖，她带着所有手下即刻撤退。为了搜集更多数据和情报，中途她折返回密室想要搜集对方更多的信息，却在里面发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另一边，洛惊蓝在即将成为无人之地的王宫内闲庭信步。密室内所有情报和内线被他悉数掌握，国王的尸首也早已经被他送去做成了牲畜饲料。现在，接通内线对他来说已经熟稔得很，不消半分钟，一道裂缝从空中破开，联合部总督从里面满面春风走出，伸出双手握上他的：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即位了，洛先生。事情处理得还干净吗？”

　　洛惊蓝也笑着回应他：“所有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只不过我有些心急了，所以进度才快了点。”

　　“进度快是好事，我还一度以为阁下会放弃合作呢。”

　　“既然序幕已经拉开，往后，我会在各个方面和联合部合作，总督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和我提。”

　　“好，洛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他们握紧的手没有松开过，一如他们一直以来的联结。

　　联合部总督扬长而去。洛惊蓝哼着小调往回走，正准备接下来好好疗养琵安娜，但在推开门的瞬间，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室内干干净净，哪里还有琵安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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