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福老姑娘

　　朱梦箩也在公堂之上，她亲眼看着徐掌柜百般狡辩，妄图脱罪，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冲上去凑他一顿。

　　虽然险象环生，好在包文正大人在危情时刻力挽狂澜，以缜密的证据链定了徐掌柜的罪，他终于当庭承认自己杀了福伯。

　　“福伯，杀害你的人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你终于可以瞑目了。”朱梦箩哽咽地说道。

　　朱梦箩回到朱府的时候，老祖宗，以及朱府的一大群人早就候在了门外，还有一些跟福伯关系亲厚的仆从，他们都静静等在朱府门口，等着今天开庭审理的消息。

　　“梦箩，怎么样？百利行那个掌柜认罪了吗？”老祖宗焦急地问。

　　“认罪了，祖母，包大人青天再世，终于让徐掌柜当庭承认自己杀了福伯。”朱梦箩哽咽着说。

　　“太好了。”这个消息让朱府一众人等欢呼雀跃，也一扫这段时间全府的萎靡不振和暗淡阴霾，老祖宗追着问：“那是判了死刑吗？那朱府沉船呢？是不是跟百利行也有关，他们得赔偿我们的全部损失？”

　　朱梦箩摇摇头，“还没判，徐掌柜一人揽下了所有罪行，还不肯供出背后的主谋，包大人还想继续深究下去，所以会继续追查，寻找证据，择日再审。”

　　“那可惜了。”老祖宗沉吟道：“这段时间要小心，百利行，及其背后势力可能随时反扑。”

　　老祖宗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家丁打扮的人风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朱梦箩定睛一看，那是朱记绸缎给库房搬货的杂役。

　　“老祖宗不好了。朱记绸缎的库房着火了。”杂役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没想到反扑来得这么快。”老祖宗忙不迭地问：“那现在呢？救火了没有，都烧毁了什么？”

　　“已经在救了，但火势太猛，还没有被扑灭，起火的是堆放朱记绸缎最值钱的，存放着宫廷娘娘御用的香色纳纱八团喜相逢单袍贡品的房间，那都是价值连城啊。”

　　“造孽啊，百利行这是要绝我朱府啊。本来就欠着巨额外债，现在最值钱的库房被烧，可如何是好啊。”老祖宗悲呛得一度要晕厥过去。

　　朱梦轩让丫鬟搀扶老祖宗回房休息，和朱梦箩火急火燎地赶到火灾现场。

　　火烧得很旺，十几个奴才提着桶，用瓢拼命浇水，但那点水，根本无济于事。

　　现场乱成一团，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还把路给堵住了。

　　“何管事呢？何管事去哪了？怎么不在？”朱梦轩气愤地说。

　　“少爷，我在这。”被火熏得一脸黑的何管事从角落里跑出来，丧气地说。

　　“怎么回事，这么久过去了，火还没扑灭？”朱梦轩诘问。

　　福伯不在了，何管事主持大局能力还是有欠缺，账房人手不足，也不会找附近商铺帮忙，伙计们全都一拥而上，显得手忙脚乱。

　　朱梦轩看着眼前冲天火光和混乱场面，心急如焚，却也知道此刻责怪无用。他强压下怒火，一把夺过旁边一个伙计手里的水桶，厉声喝道：“都别乱！何管事，你带几个人，立刻去疏通道路，让救火队车进来！其他人，跟我来，就近取运河里的水！快！”

　　他的镇定和指令像主心骨，瞬间让无头的下人们找到了方向。何管事连忙应声，带着几个机灵的小厮跑去驱散围观人群，清理通道。

　　朱梦萝则一眼瞥见库房侧面堆放的备用麻袋，急中生智，喊道：“快！把麻袋浸湿，覆盖在还没烧到的库房门窗上，隔绝空气，阻止火势蔓延！”

　　伙计们立刻照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白晧霖带着一队人马，拖着几辆简易水龙车（古代消防车）疾驰而来！他显然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调动了人手和资源。

　　“快！接上水龙，对准火源根部！”白晧霖跳下马，指挥若定。他带来的人训练有素，迅速接驳水管，利用水龙车的压力，几道粗壮的水柱猛地射向火焰，效果立竿见影，火势肉眼可见地被压制下去。

　　朱梦轩和朱梦萝看到白晧霖，如同看到了救星，心中稍安。

　　在白晧霖带来的专业力量和朱家众人的合力下，肆虐了近半个时辰的大火终于被彻底扑灭。但存放御用贡品的那个库房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焦黑的断壁残垣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朱梦轩看着一片狼藉，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里可是朱家最后的价值所在了。

　　白晧霖面色凝重，他走到废墟边缘，仔细勘察起来。符谦跟在他身边，低声道：“爷，这火起得蹊跷。”

　　“嗯。”白晧霖蹲下身，捻起一点地上的灰烬在鼻尖嗅了嗅，又查看了一下门锁的残骸，“有火油味，门锁是被撬开的。是纵火，而且是冲着这批御用贡品来的。”

　　目的很明显，不仅要让朱家经济上彻底破产，还要让他们无法按时交付贡品，犯下欺君之罪！这简直是釜底抽薪的毒计！

　　朱梦萝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脸色煞白。她走到白晧霖身边，声音带着绝望：“晧霖，现在怎么办？贡品没了，交不了差，朱家就真的完了……”

　　白晧霖站起身，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神锐利而坚定：“别怕。他们越是狗急跳墙，露出的马脚就越多。这火，放得正好！”

　　他转向符谦：“立刻封锁现场！所有参与救火的人，一个不许离开！请包大人派忤作和勘查能手过来，这是重要案发现场！”

　　“是！”符谦领命而去。

　　白晧霖又对朱梦轩道：“二哥，清点损失，安抚伙计。对外暂称损失不大，尤其是贡品，就说抢救及时，大部分保住了。”

　　朱梦轩立刻明白这是疑兵之计，点头道：“我明白！”

　　吩咐完这一切，白晧霖才拉着朱梦萝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低声道：“梦萝，还记得福伯葬礼那天，我跟你说的吗？要钓大鱼。”

　　朱梦萝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徐掌柜在公堂上认罪，但拒不交代背后主谋。这边立刻就有人纵火毁灭可能存在的其他证据，并意图将朱家置于死地。”白晧霖分析道，“这恰恰说明，我们打中了他们的七寸！他们害怕了！这把火，反而可能帮我们找到突破口！”

　　果然，包文正派来的勘查人员很快就在废墟中有了发现：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经辨认，并非是朱家的伙计，而是百利行的一个打手！在他的身下，还压着一块没有被完全烧毁的腰牌，上面模糊可见“百利”二字，以及一个特殊的标记。

　　“杀人灭口！”朱梦萝惊呼。

　　“没错。”白晧霖眼神冰冷，“看来百利行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这具尸体，就是指向他们内部乃至幕后黑手的最直接证据！”

　　包文正得知消息后，立刻加大了对百利行的搜查和审讯力度。同时，那具尸体和腰牌也成了突破徐掌柜心理防线的关键。

　　在确凿的证据和包拯的审讯技巧下，徐掌柜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他不仅交代了受百利行东家指使，杀害福伯、企图在回门宴下毒的罪行，还供出了朱家沉船也是百利行勾结漕帮所为，目的就是打击德胜行和朱记，抢夺皇商资格。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直指京城左相！左相在江南的利益链条与百利行深度捆绑，朱记绸缎的崛起和德胜行的合作触动了他们的巨大利益。

　　案情终于大白！

　　包文正雷厉风行，根据供词和证据，迅速查封了百利行，缉拿了其东家及相关一干人等，并拟写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弹劾左相！

　　虽然左相位高权重，最终的清算还需要时间，但江南这边的毒瘤已被基本铲除。

　　朱家的冤屈得以昭雪，危机解除。虽然损失了库房和贡品，但白晧霖早已暗中调动资源，协助朱家重新赶制了一批同样精美的绸缎，并动用关系向宫内说明了情况（隐去了阴谋部分，只说是意外火灾），得到了宽限，并未获罪。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迎来了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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