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幕之王

　　舒一帆莫名其妙地看着和风身后脸色铁青的女人，打招呼的手低了下来，问和风道：“和风，这位是？”
　　和风正尴尬不已，听到这话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公司为我安排的的经纪人，魏兰竹女士。”

　　“你签约了？那真是太好了！”舒一帆由衷为他感到高兴，向他身后的女性伸出手，“我叫舒一帆，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魏兰竹冷淡地点了点头，没有与他握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他的手上，“我是长空影视的魏兰竹，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联系我。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和你闲聊。和风，走吧，不要浪费时间！”

　　长空影视？
　　舒一帆僵了一下，脱口而出：“你认识我父亲？”
　　“对令尊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是被现任的董事长招进来的。”魏兰竹从头到尾都冷淡至极，没有给舒一帆一个好脸色，“舒先生，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我衷心希望你能够离开这一行。”

　　“啊？”舒一帆耗费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现任董事长是谁，乍然听见对方的指责不由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惹你吧？为什么这么说？”
　　“你作为演员有什么有价值的作品么？”魏兰竹抬起头咄咄逼人，“一味挥霍自己的天赋，利用令尊的影响力在圈里到处求人，你当演员不过是为了混一碗饭吃。”

　　“这是无端的指责吧……”
　　“舒一帆，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离开这里回法国，我和董事长都会乐意为你善后。”

　　舒一帆听到后面皱紧了眉头，对方是来传达舒天际的想法的么？
　　他的怒气抑制不住地上涌，语气也不再平静：“随便你们做什么！你们的提议我没有义务答应！”
　　“不识时务的年轻人……”魏兰竹不屑道。

　　“魏姐！”和风终于忍不住打断她，“您这也太……我们去那边吧，你们别说了。”
　　“和风，你总是这样，太怕事了。”魏兰竹盯着舒一帆对和风说，“面对你的对手别这么胆小，挺起胸来！”

　　“对手？”舒一帆一脸问号。
　　和风苦笑：“魏姐……”

　　“魏姐，你在说什么？舒哥可是一个好演员。说句不好听的，比您带的那些可强多了。”外面忽然一阵吵闹的声音，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快步走到三个人中间，站在舒一帆的身边对他笑了笑：“舒一帆，好久不见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碧血丹心》试镜时认识的韩兀。

　　对方抱着手臂，精致的脸庞一如往昔，略带敌意地盯着魏兰竹。
　　“韩兀？你们怎么……”和风脸孔微妙地僵硬了一下，惊讶地看看舒一帆再看看韩兀，弄不清楚他们怎么会认识。
　　“小和，你不知道的前辈的事情还多着呢。”韩兀半开玩笑地说着，轻描淡写地把和风定为了“后辈”，“不赶紧去化妆？”

　　“对！魏姐，我们赶紧去吧。”和风赶紧下了台阶，拉住魏兰竹，利用男性优势略带强硬的拉走了她。
　　等他们离开，韩兀打量着舒一帆，漂亮的脸花一样绽放了：“一哥，你变了不少。”
　　舒一帆选择性忽略一哥的称呼，摸摸自己：“是么？我倒是没发现。”

　　“比以前沉稳多了。不过再沉稳，遇到这种人也要全力反击回去！”韩兀握起手，朝着空气中打了一拳，“就像这样！”
　　“你要是再不来，我说不定就真的有要打上去了！”舒一帆笑着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和风小弟弟在一个电视剧里演戏，来这里上个通告，不过这次的主角还是一哥你啊！”韩兀眼睛里冒着星星，“《赤血丹心》我每一集都看了，你演得太好了！你每次跟应淞榕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都要化了！”
　　“那当然……等等，你说我跟谁说话？”

　　“应淞榕，应影帝。”韩兀认真地看着舒一帆，“你跟他真的没什么么？”
　　舒一帆：？？？
　　韩兀失望地叹了口气：“你现在不说没关系，反正疯神和经经也会问，我会好好听的！”
　　舒一帆一脸懵逼：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部电视剧的言论导向发生了什么事情？

　　节目快要开始，他暂时忘掉了这个话题，专心和两位主持人交流接下来的事情。
　　他是第二次见到《神经谈》的两位主持人疯神和经经了，两个主持人刚见到他也略带尴尬，还是舒一帆先打了招呼，三人很快自然了起来。
　　不过舒一帆知道，对方恐怕仍然不会问太过轻松的问题。

　　《神经谈》仿照国外的模式，并不追求绝对的安全，而是希冀能在节目中有爆点，为此不惜得罪一些明星。
　　没办法，无论是什么地方的人骨子里都是热爱观看冲突的，《神经谈》的成功有赖于此，反过来也使明星们不得不来参加这种“危险”的综艺节目。

　　不过，这次两位主持人问出的问题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一堆闲扯之后，疯神难得一脸认真地问他：“你对应淞榕是不是有感情？”

　　“……”舒一帆一脸空白地看向因为堵车刚刚赶来的应影帝，对方一脸镇定地看着他，鼓励道：“不要害怕，说出你的故事，我不会有想法的。”
　　“……”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很可靠的应淞榕也会说这种话啊！

　　连覃导演都大笑着说：“你们别看一帆现在这样，他之前在片场和应淞榕发生了不少故事呢。”
　　“哦？”疯神一脸感兴趣地把目光移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让舒一帆亲自跟你们说吧。”

　　又把皮球丢过来了！
　　舒一帆对着疯神、经经和全场所有观众，心一横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影帝先动手的！”
　　他给所有人添油加醋地讲了应淞榕教导他的各种事情，总算应付了过去。

　　这个环节过去之后，又到了问答环节。轮到舒一帆之后，疯神微微有些紧张，是经经去抽了问题，看了一眼之后眉头皱了起来，踌躇着久久没有问出来。
　　舒一帆看他这样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嘴上却说：“经经，抽到什么有趣的问题了么？问吧，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的！”

　　经经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怎么看待你的父兄？”
　　果然是这样的问题，舒一帆并不太意外。可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抽了抽，不由为大众的恶趣味叹息，他们总是喜欢把人最鲜血淋漓的一面拿出来反复观赏，为此不惜撕开别人的伤疤。

　　不过，他已经没有什么伤疤了。
　　对方想要一个故事，他就给他们一个故事好了。
　　他开口：“我……”

　　“等一下！”覃导演忽然叫了一声，“能暂停一下么？”
　　疯神和经经愣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眼色，确认了节目暂停。

　　覃导演拉着舒一帆回到休息室，担心地问道：“小舒，你没问题么？这个问题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这次是他们节目邀请我们剧组，咱们有一定的自由度，小舒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以理解，我跟他们沟通一下。”
　　“别，覃老你别麻烦了。”舒一帆摸了摸鼻子，“这是我的问题，我自己解决吧。”

　　“小舒啊，之前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你有什么想法我都可以理解，你别太逞强。”覃导演不赞同地看着他，“演员的心理健康最重要！”
　　“我没有逞强！”舒一帆认真道，“相反，我很想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他已经想通了，这样的问题现在已经无法再困扰他了，不回答不是更像是害怕了么？
　　不如借这个机会，好好和过去做一个了断。

　　“好吧，小舒，如果你想通了，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覃导演观察了他一阵，缓缓开口，“既然你想讲，那你一定要考虑仔细。这不是个小问题，孩子，他们是你的父兄啊。”
　　“我知道。”舒一帆点了点头，“我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节目重新开始，舒一帆站在台上，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经经重新说道：“现在我们继续之前的问题，一帆，你是怎么看待你的父兄的呢？”

　　舒一帆站在台上，目光慢慢扫过全场观众，扫过疯神和经经，扫过剧组的同伴，扫过在远处的节目工作人员。
　　他们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感兴趣的神情，如果是以前，舒一帆会把这当做一种冒犯，但现在他开始享受这种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让别人感兴趣的。
　　他们想要知道的，是真真切切的，关于“舒一帆”的故事。

　　他知道媒体上是怎么描述这个故事的：豪门恩怨，兄弟阋墙，一夜落魄……
　　这些故事足够吸引眼球，但是也太不堪了。如果他在这里承认下来，那它们就会一直跟随着他，成为“舒一帆”的一部分。
　　他绝不能承认它们，但也不能否认它们——事实无可否认。

　　那就只好由他自己给这些故事赋予全新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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