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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鬼林的树永远是密而绿的,让人浑身发寒,阳光无法突破坚实的屏障,被剪成可怜的碎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比残破的阳光更可怜的,蝴蝶妖怪的翅膀,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微弱地颤抖着,其主也不见得好到哪去,跪伏在地上,近乎墨色的长发像一条条纠缠的小蛇,白色的脸染上污秽,深陷的蓝光忽明忽暗。
一只赤裸的足狠狠地踩在蝴蝶妖怪的背上,是犬夜叉,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金色的瞳子含着猩郁的戾气,白净的脸也显得暴虐,“烦死人了!”
那团红色的东西,让他不舒服的同时也意外的熟悉,这只妖怪却不知道把它弄到哪里去了,加之蝴蝶妖怪的给他的感觉,犬夜叉非常恼火地产生了杀意。
犬夜叉拎着蝴蝶妖怪的头发,迫使他的头连带身体抬起,非常清晰的声音,从蝴蝶妖怪颈子传来。因为那只蝴蝶强大的自愈能力,即使撕碎也不会死,犬夜叉半点都没有留手。
宛若面具的骷髅上深陷的眼睛,闪烁着幽蓝刺骨的光,白色的骨骼拼接在一起,拉出讽刺的弧度,刺破了温和的表象。
“……”默默的松手,脚下用力。
“……”
飞尘四起,略带湿意的泥土迸溅,陷在土里的蝴蝶妖怪确信,那只可恶的脚还在自己背上碾了一下,诅咒它再崴一次之后,默默息了声。
“你让我想起一个熟人。”犬夜叉压低声音,软糯的声音显得天真,狠狠皱起眉,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戾气堵住心头,怎么也压不下去,只能尽力保持平静,蝴蝶妖怪的沉默与恶语无疑是在加重他的郁气。
沉默了很久很久,犬夜叉蹲坐在蝴蝶妖怪身旁,尽力保证自己的衣服不会进一步损坏,满是褶皱的样子早就不复先前的华丽,像只真正的狗狗,一边静静地数着地上暗蓝色的;斑点——蝴蝶妖怪的血溅出来痕迹,一边等待着蝴蝶妖怪主动开口正常说话。
在犬夜叉耐心耗尽前,快把斑点数完的时候,蝴蝶妖怪的蝶翅颤了颤,慢慢地从一团糟抻展开,“唔嗯~好粗暴~”
犬夜叉诧异地睁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蝴蝶妖怪撑起身体,扭曲的肢体渐渐恢复,将头发全部撩到一边——刚好遮住骷髅,犬夜叉非常好奇,他是怎么让头发遮住半张脸而不露半点的痕迹,就像他一直很好奇那半张骷髅脸怎么能表达出情绪一样。
蝴蝶妖怪目色绮丽,流露出丝丝哀愁,动了动双手,发出不合时宜的“咔咔”声,做西子捧心状,幽幽地问:“奴家做错了嘛?”
犬夜叉迟疑了一瞬,半是猜测道:“……罗刹?”
罗刹满脸不敢置信,凌乱的长发不堪重负似的从肩上滑落,整个人像是遭到晴天霹雳的打击,散发着类似焦糊物体发出的黑气,那是幽怨的味道。
“您您您……您竟然没有认出来?!那那那熟人是谁?!”
“……没有长袖子,没有眼泪,没有张开的翅膀……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啊。”犬夜叉无辜地揉了揉耳朵,他实在记不住罗刹的长相,又因为罗刹常年一身花香,混淆了嗅觉,所以……“而且呐,罗刹,你的脸皮是被白粉婆骗走了吗?”
“……在下可是传统的鬼蝶男子,白粉婆可不要,而且罗刹我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罗刹瘪了瘪嘴,反驳道,“在下这样不帅吗?您不是不喜欢在下哭哭啼啼的吗?嘤嘤嘤……在下心好痛啊!”
“不讨厌啊,罗刹为什么不说呢?”犬夜叉站起身,歪了歪头。
“说什么?说在下名叫罗刹吗?虽然已经几十年没见,但是在下以为您至少会记住在下的名字……”
“……我确实记住了啊。”
罗刹:“……”
犬夜叉:“……”
“嘤嘤嘤……”罗刹一扭头,以袖掩面,泪眼婆娑。
“你为什么不说,罗刹,这样看着很开心嘛。”犬夜叉站起身,伸开手,“你又想干些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嗯?”
“……我保证我没有擅离职守,实在是出了点问题!是一种母子连心的……咳咳,指引在下来到这里。”罗刹信誓旦旦地说,拍干净身上的泥土,然后非常娴熟地上前为犬夜叉整理衣服,“其他的呢,在下可什么都没有想。”
“喔……你疼不疼?”犬夜叉盯着屈膝的罗刹,忽然问道。
“啊……不疼,一般来说,没有妖怪的痛觉会太敏感。”罗刹一边捋平华丽和服上的褶子一边说,“没想到您穿女装也这么漂亮啊,果然是兄弟呀!”
“嗯……呃?什么意思?!”犬夜叉眼皮跳了跳,难道是说哥。哥也……?!那是给谁看去了啊混蛋!右手抓住罗刹的袖子,鎏金双瞳极为澄澈,略带急迫地问。
“没什么,嗯所以说在下的眼光不错嘛~犬夜叉殿下穿红色更好看了~红色真是漂亮的颜色呢~”蝴蝶妖怪语气微漾,琉璃美目剔透而晶莹,“手拿开啦,不然在下可有得忙啦,话说,您真是变化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变。”
犬夜叉沉默了一下,任由罗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很多事,需要你说清楚。”
“很多事,……是说不清楚的,犬夜叉殿下。”罗刹眼睑下垂,华美内敛,宛若玉琢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捋平金红的衣领,非常巧妙地将团绣花纹断裂的金线红线拼接起来,“不是所有事都像您想得那么简单。”
“那也没关系,我还有哥哥,哥哥最讨厌麻烦了。”犬夜叉微微一笑,亮晶晶的金瞳里涌上血色。
“哼哼,犬夜叉殿下,你对杀生丸殿下依旧存在某种误解啊。”罗刹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两声,“但是隐瞒已经开始了。”
“不,我只是……不希望哥哥被这些事所打扰,不希望我们被这些事所打扰。”犬夜叉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说着。
“是吗?”罗刹低笑,手指停在犬夜叉的喉咙上,“你还是没变啊,但是……”
“我不关心这个,几十年对我来说并不长,有什么应该改变的?”犬夜叉不适地后退。
“是没什么好变的……哼哼哼哈哈哈哈……”罗刹张狂地笑起来,他的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总是半睐以显妩媚动人,此时却将凌厉尽数展出,忽然扼住犬夜叉的脖子,带入怀里,在白色的犬耳边低声道:“您还真是有恃无恐啊,不过意外的像犬大将。”
“哪里像?”晃了晃头,他不喜欢别人在耳朵边说话,痒,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脖子。
“一言不合就揍人,我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只是揍你吧……因为你特别欠揍!有本事你揍回来呀,或者别回来。”
“……”
“所以,我们慢慢说。”
“……”
“说什么。”
“关于你的到来、两面三刀、红色的东西、哥哥穿女装以及该说的都要说!”犬夜叉从罗刹怀里抬起头,看到罗刹表情玩味地望着自己身后……
犬夜叉缓缓地转头,盯着银发雪衣的大妖怪,僵硬地扯起嘴角。
“哥哥……”
该死的罗刹为什么声音和哥哥那么像啊!!故意的吧?是的吧?是的吧?是的吧!我到底在僵硬紧张什么啊!
“真糟糕,这个可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主儿……”犬夜叉听到罗刹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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