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修罗道

作者:緋村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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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惊.变


      月上中天,守卫几乎都挨在墙上瞇着,突然却被城外一阵急蹄声惊醒——
      “开城门﹗”
      这年头,扰人清梦的都这么横蛮霸道,还让不让小卒活了。
      “城门天亮便开﹗明天请早﹗”转头又回墙角睡了。
      那人气急败坏,也不讲理,甩手便将一物运劲抛出。士兵摸摸砸在脸上的令牌,睡意少了七分,立刻将方牌还给马上的骄贵公子,揉着眼扬声喊令开去。
      “副尉慢着……吊桥还未完全放下来啊﹗……”
      来骑迅如疾电,后蹄狂蹬,在城门河半空成一条闪弧,落在倾斜的木桥上,顺下俯之势往门廊冲去。
      天街繁夜已近敛息,景焕康拼命催骑,一盏热茶后终转入集贤巷——
      “让开﹗”
      箫竹楼内,只得总管堂仍有零落灯火,门前守卫却竟比金华门更严谨,几名春日弟子怒瞪着闯进牌坊的年轻公子,“阁下想进楼,还请先报上名来。”
      “赤川王府景焕康﹗我要见欧阳楼主﹗”
      “楼主已经歇息,请景公子改天另投拜帖。”
      “我不管,我要立刻见他﹗”
      “春日楼不迎无礼横蛮之人,公子请回。”
      争吵中,有一把悠越之音从总管堂内响起:
      “小王爷,赤川王府架子虽大,但楼主也不会轻易见客。”那人掌托风灯、身披厚毛大衣,缓缓走出总管堂,弟子纷纷低头致意。他人幽静似莲,启唇时却是冰冰冷冷,莫名透着一种威胁,“时辰不早,敝上确是不便见您,若小王爷有要事与楼主商议,在下愿作妥善安排。”
      “大胆刁民﹗”贵族武将怒极,一并将腰上两个令牌举起,“你敢拦住我﹖”
      楼中弟子见右护法被景焕康言语辱及,态度更不友善。长年养成不畏强权的骨气,他们只瞅了令牌一眼,冷笑几声:“这道门是凭楼主之命而入的,没有对任何人优待的规矩。”
      “赤川王府﹖”
      众人为之大讶,一见那袭红披风出楼,连同栎木、全都齐声唤道:
      “楼主﹗”
      欧阳少名带着青原,看到在焦急喘气的景焕康,眉头已是一皱。
      “龙葵纹﹖”他身旁的少将低声惊呼,“这是灵飞的军令牌。”
      男子剑眉皱得更深,与青原两相对望,当即颔首淡言:
      “小王爷,进来吧。”

      古越山万鸟皆寂,甚至没半分虫鸣。
      一队人马从东北门离城,经汉南平原、悄然驰上山坡,沿路叶落技折,竟也静默无声。
      为首的人背箭握弩,整支骑队有若暗夜窥伺的毒蛇,沿汾离水转眼便抵密林。
      密林处忽地火光通明,那人雄驱剧震,立时将马拐离,斜斜切入漆黑的濯丛里,却见小路入口已有两道人影守住,其中一人抚剑摇扇,洒然微笑:
      “原来真有人如此雅兴,特意摸黑来古越山赏景。”
      另一人冷下目光,“方将军,你深夜去天牢,所为何事﹖”
      乌灯黑火中,骑队肩饰隐约是皇城禁军的样式,骑队领头者,正是禁军统领方如松。
      “古越山是禁军重地,我在这里有何不当﹖”他睨向两人,“倒是青原少将,你统领之职已被削去,与春日楼主擅闯这里才是不妥吧。”
      “山可为屏,草可为席,天地何处不是景﹖”欧阳少名扬起披风,狂傲之意激扬漫空,“我和少将共赏夜色,难道还要挑地方了﹖”
      霎眼间,这支禁军队已给春日楼人马团团围住。
      “本将军接到天牢士兵传讯,急需赶路往援,你们这是要从中作梗﹖”
      “这些当真是禁军的兄弟么﹖”有了火光,青原一瞥之下便起了疑,“我怎么从来没在皇城里见过﹖”
      “少将久未回朝,自然不知皇城已是另一番光景。倘我将今夜之事向圣上禀明,你亦不能像从前一样幸免。”方如松昂首看他,“两位最好让路。”
      拦路的男子摇头低笑。
      “楼主敢赌一把么﹖”方如松昂首,“若我未能及时赶去,天牢内恐怕凶危非常﹗”
      “凭什么要我信你的一面之词﹖”欧阳少名淡道:“真相也可能是放你上山以后,天牢便会有凶危,对吧﹖”
      ——他竟是当众与禁军撕破脸皮﹗
      “大胆狂徒﹗岂敢含血喷人﹖”
      “天牢里锁住什么人,你我都一清二楚。”他五指逐一抚过木扇骨,语中渗了出鞘的煞意,“我正是不敢拿好友的命去赌,才要把你留在这里。”
      扇合、剑出。
      全数春日弟子蓦然发动,与那队禁军瞬即陷于混战,兵刃交击,响彻空山。
      双方人数相差不远,春日楼一方却两个特级高手,在弟子拼杀得相当吃力之际,他俩配合无间,轻松游刃于众敌中,削玉情所向披靡,而青原则尽责护住欧阳少名后背,交手几个回合,春日楼竟能在禁军手上不占下风﹗
      “下手别太重﹗”青原深悉皇城三卫的武功套路,击退几个士兵后,便敛了两成功力,挨住欧阳少名的后背大喊:“他们是货真价实的禁军﹗”
      十年来,武林因一人骤起风云,从未有人能叫得他留手。
      此刻,削玉情却真如青原所言,剑尖寒芒忽消,使的再也不是狠辣致命的剑招。
      欧阳少名在剧战中回头,贴在青原耳边,忽尔低道:
      “你说得对,我们中计了。”

      一切确和方如松所言无异,天牢内已到极度凶危的时刻。
      所有士兵口吐白沫、东歪西倒的遍布牢廊,不只脸容扭曲,死状亦异常可怖。
      ——整支天牢禁军,竟在顷刻间全军覆没。
      穿肠毒/药自然是来敌预先准备的,而禁军全没,对方目标便在牢内唯一血战不退的少将身上。
      这批城外而来的闯牢者,每个都足成中原武林独当一面的高手,比起已属南楚精锐的禁军,实力更胜百倍。
      苦战中的少年以一抗百,已近强弩之末。
      来者全以黑布蒙脸,全用利于绞击刀剑的鞭索,合击之术天衣无缝,采取的正是克制顶级剑手之策,于天牢狭窄的走廊中更见威力。
      剑光若雪,愈战愈是惨亮。合攻的十余个杀手再无法抵受酷寒剑气,一致往后飞退,换上另一批已养精蓄锐的同伴,又再开始下一场消秏战。
      无数鞭影当头罩至,少年纵剑横削,却始终被其中一条长鞭箍住右脚踝。合围的众人一手缩回袖中,按下机括,上百羽箭破空而去,嗤嗤轻响,往少年身上要穴攻来﹗
      连绵数波真劲从长鞭传来,少年运劲相抗,淬蓝箭锋却已袭近身,他猛咬下唇,厉声清叱:
      “斩风﹗”
      风快、斩风之剑更快,织成的剑气罗网,甚至连半缕微风也透不进去。
      所有箭尾犹似长了眼,在半空停顿了一剎,而后给剑劲卷至倒退而回,“噗噗”连声,全数没体透入发箭者身躯﹗
      少年疲极低喘,他以全身真气催动御剑七式,少了抗力,脚踝骨前一刻已被震碎。
      他仍守在天牢最深处的牢室。
      ——恶斗以来,那双军靴便似钉在牢门前,尚未有人能令他让开一步﹗
      他平定了喘息,转眼抬头,眸里再次涌现惊人的杀气。
      “能晋地界的死士不过千,今天一来便整整百人……”少年舔去嘴角的血,经此戳杀,嗓子已有扭曲的寒意,“能适逢其会,真是何其荣幸。”
      “少作狂言,副使有令,必以你白灵飞之血,祭我教圣湖下数百亡灵﹗”
      “我再问一次……这里面的人,也给你们毒死了﹖”
      “自然,教王怎容这里还有活口﹖”
      “是么﹖”少年手腕一翻,剑锋瞬即指向那杀手,渐渐浮了一个与他容颜毫不相称的讥诮微笑——
      “碰巧我也要用你们的血,为我两个小不点奠墓。”
      御剑七式是御剑门的终极剑法,任何一式皆极秏真元,在对战中绝不轻言使用,却见本已力竭的少年猛然咬唇,白芒暴现,九玄再也不见实影。
      雪花激扬纷飞,长鞭虽柔,仍柔不过能绕指贴面的轻霜——
      一式“问情”,碰上剑锋者,只沦得溅血倒地的结局。
      创教数百年,只有这柄名刃,堪作光明顶教徒一直的恶梦。
      “——要奠墓,还得连他的一份,你们这次怕是来少了人……”
      少年踉跄了一步,站在被他劈碎的血肉堆中,剑尖平指前方,竟是欲鏖战到力尽为止﹗
      那批杀手心中一寒,见他重回当年圣湖旁状若疯魔、嘶喊冲杀的神情,终于使出了明教死士的杀手锏﹗
      ——黑光﹗

      “该死的……怎会这么难走﹗”
      景焕康随春日楼人马来到古越山,在半途遇上方如松后,却悄悄在战圈中退走了——
      他是注定要享福的小王爷,怎可把命赔在这里﹖
      他沿来时的方向下山,却不时回头往上望——
      龙葵纹令牌还在腰侧。
      那少将交代自己的,是“务必完成此任”,明明他的确是不负交托、将春日楼主带来相助了,但……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照今晚的情势发展下去,天牢里的皇太子恐怕是有危险了,一看少将的模样,那是必定会赶去天牢拼死相救的……好歹在城墙救了自己一趟,这么拍拍屁股溜掉,岂不……有点不讲道义﹖
      年轻的小王爷抵不住天人交战,抽马回身,完美的秀了一手骑术,掉头而去,愈奔近山顶,心中不妥的感觉愈盛——
      牢外的范围,就连空中都带微弱的血腥气﹗
      他第一眼便看到在从牢内退出的一道黑影。那身形甚是眼熟,见牢外全是春日楼弟子的尸首,他便恍悟低喊:
      “右护法﹖”
      那人刚要再展身形、重返天牢,闻言却凝了一凝,空着的手抬起,在脸上抹了一下,方才缓缓转身:“小王爷﹖”
      栎木手无兵刃,血却从指尖滴落,从黑衣下淌到地上。
      见此情状,景焕康再是单纯,都知晓天牢中战况惨烈,春日楼之众无一存活,甚至连武功于楼中数一数二的栎木亦受了重创。
      景焕康上前扶住他,栎木却眸色一冷,扣住了他脉门。
      “啊﹖”
      “楼主知道今夜之事非比寻常,早定下兵分两路之计,派我到天牢探看究竟……不料未到牢内,便已给敌方伏击。”
      右护法脸色苍白如死,似要强忍着内伤,闭眸平复气息,半晌后才淡淡道:“现在牢内不知是何光景,在下斗胆,想请景副尉与我同进察看。”
      景焕康脸容一僵,勉强的干笑,“也不是不行,你……你带路吧。”
      栎木眸光微变,却不改淡漠之容,拿出火熠,领着景焕康穿过天牢大门。
      牢内烛台俱灭,景焕康在火光仅及的几寸空间里紧随着栎木,沿路照到士兵的尸首,他不禁别开目光,直到愈走愈深,廊道上竟有残肉断肢,狂妄若他,都不敢再大透一口气了——
      “这、这……是什么啊﹖”
      廊道尽处的牢室就在眼前,密密麻麻的铁针悉数钉满了整道铁门。
      牢门三道铁锁都已脱开坠地,然而铁门却仍紧闭不开。
      “他们无法达成阴谋,自然只能选择当场自尽。”栎木环目扫视遍地尸首,冷冷开口,“暗器威力能贯入铁门、无孔不钻,当是出自明教之手。”
      他抱拳拢袖,垂首对着铁门道:“在下春日楼右护法,遵楼主之命,前来救助太子殿下。”

      连串爆响之后,所有暗器瞬间夺去了九玄光华。
      白灵飞握紧剑柄,一切就若倒退到当日,他凭一念执着冲上昆仑时的景象。
      教王扶光亲自出手,从镜湖旁的祭坛飞身而下截杀他。
      那一掌直夺天地造化,而他紧握佩剑,凝顿了一瞬,将使了一半的“无蕴”剑式倒划回去。
      生死一线,他蓦然变招、形同自戮。
      那是少不更事的自己,对师兄的坚定承诺:七式的最后一招“无蕴”,练成后只会给他一个人看。
      四年后的禁军牢内,同样是必死无疑的困局。
      白灵飞轻轻转动手腕,暗凝师门绝技的起手式——
      第六式,红尘。
      剑雨化作清烟,剑气却没发出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原来要三枚钥匙才能打开的铁链锁,正被内劲震得寸寸碎裂﹗
      铁门轰然而开,有一手从门后伸出,千钧一发间将少年拉进牢室﹗
      铁门又再闭上。
      席卷整个门廊的铁针,最终在铁门钉入两寸而止。
      “你……你又不把父皇的禁令当一回事……咳﹗”
      景言背抵铁门,戏笑到了半途,已接连咳出几口鲜血。
      白灵飞骇然抱稳了他,与他两掌相握,真气甫送出去,少年脸色立时剧变,“你没中毒……但脉气怎会弱得这么厉害﹗”
      门外的明教杀手仍图撞击牢门,景言为震碎铁链,已虚秏全身内力,无法再语,只可强撑不让自己昏厥,用己身重量抵住铁门。然而幽闭数月、伤劳交困,功力再高,又怎抵得住杀红了眼的明教死士﹖
      他受内劲所震,已咳得满脸成血,白灵飞不忍再看,想也不想,就将九玄当成门栓,横送过去,稳稳闩住了牢门﹗
      景言勉强扯着唇角,对一把抱住自己的白灵飞吃力的道:
      “你师门的宝贝……就这样不要了……﹖”
      “连你都没了,要剑干什么﹖”怀抱中的温暖如此真实,真实得使他神智火烧般赤痛。白灵飞深吸一口气,双眸清亮如同秋水,“九玄用极北玄铁打制,等闲断不了的,除非师父骗我……但若真的断了,你以后用绝情剑赔我吧。”

      “在下春日楼右护法,遵楼主之命,前来救助太子殿下。”
      牢室半晌寂静,随后是金属碰刃之声。
      铁门往内敝开,只见一男子闭眸盘坐榻上,半脸披血,看似已是半人半鬼。
      下一剎,轻甲的少将执剑在门后站出,先瞥见后方的景焕康,再将目光投到栎木身上,对两人报以淡淡一笑。
      “少将……”
      白灵飞对景焕康微微点头,“殿下现已无碍。”复又转向栎木,“欧阳楼主身在何方﹖”
      “楼主在山脚布阵,等候截击不速之客,现应全速往天牢赶来。”
      三人各自在牢门内外,白灵飞清绝自若,栎木亦淡雅似莲,只景焕康挠头搔手、完全不知如何应对沉默。
      数刻之后,牢内传来一声悠扬低沉的吐纳,白灵飞双眸一亮,皆因知道景言已完全复原了。
      与此同时,天牢外大队人马抢门而进,直走到牢道尽头。
      景焕康和栎木二人侧过身去,白灵飞扬起下颚,不禁勾唇一笑。
      ——只见禁军士兵被春日楼弟子逐个尾随盯紧,方如松则被欧阳少名和青原一左一右傍住,看到牢室里站在光影交界的少将,脸上顿时似是被掴了一巴。
      “方将军姗姗来迟了。”白灵飞没有半分客气,“深夜时份,神秘高手血洗天牢,太子殿下身受重伤,请问禁军统领有何交代﹖”
      “本将军也是接讯来此,反被人在山脚中途伏击,岂会有什么交代。”方如松怒然道:“反是你一直在牢中,才该交代禁军兄弟为何惨死在此地﹗”
      “没有问题。”白灵飞爽快点头,“景副尉,把你脚边那人提起来,让他向将军好好交代。”
      景焕康欲哭无泪。
      ………脚边那位仁兄已经不是人好吗﹗这是要提着残手还是断头去问啊﹗
      少年的讽刺言语,方如松竟是无力还击——虽说禁军统领长年驻守皇城,但天牢出了此等大事,按罪怎也会算在他的头上﹗
      “你是铁了心,要在早朝向陛下禀报了﹖”方如松冷冷一笑,“你算漏一点了——陛下未必就将天牢之事放在心上。”
      “也许确是如此,但他亦不容殿下毁于他人之手。方将军,这条件你谈、还是不谈﹖”
      事实正如白灵飞所言,帝君将景言打入天牢后,指使禁军行各种私罚酷刑,却分明不准旁人了结皇太子。
      只有圣旨能使景言步上绝路;其他人妄图加害皇太子,只会激起公愤、逼使太/子/党背水一战而已。
      ——入朝短短时日,他竟把帝皇心意摸得如此通透……自己身为禁军统领,也要依仗他以的身份在帝君面前美言,才能在这次天牢血灾里免罪﹗
      方如松不禁语塞。
      “你自然知道我会提什么条件。”白灵飞淡然道:“从这刻开始,严禁所有兵将再对殿下用刑。为确保将军言而有信,我要有随时进出天牢的权限。”
      “你以为在御林军呼风唤雨,便能够骑在禁军头上了﹖”方如松冷笑,“凭一条以色侍人的贱狗﹖八辈子都别想。”
      青原已然抡起拳头,如非欧阳少名死死拦住,早就怒吼爆发。
      “你敢再辱灵飞,最好便祈求我终生被囚。”
      嗓音响在白灵飞身后,不高不低,却寒得有若钢石,天牢每人都听得清楚:
      “否则,你头顶乌纱连同项上人头,我也一并要定了。”
      只此一言,景焕康等人不由自主挺直腰胸,如同接受主帅训示,不敢有露些微轻佻不敬﹗
      青原喜极低呼,“殿下﹗”
      白灵飞始终淡漠不言,只是翘唇笑了。
      暗黑中,景言凝注着白灵飞沐在烛光里,坚拔的身影替他挡去一切尖锋。
      ——直到许多年后,君临天下的帝皇依然无法忘记,他们在牢室生死与共的晚上。
      那夜很是漫长,少年助自己回复元气后,凄迷了眸光,蓦然敛去全身的雪光锋芒。
      明明不愿杀戮,赤红还是沿着他的指腕,逐分滴湿两人的肌肤。
      少年垂下眸,忍住每次染血后遗留的罪疚。
      他们之间,只配有这么残酷的抱拥。
      “我们杀气那么重,早晚会有报应的。”皇太子如此戏言,“你还是收敛一下吧,不然克死了夫君怎么办﹖”
      少年低笑一声,“……你想太多了,殿下比我魔高几丈,我才是要怕的那个。”
      那个时候,他狂傲不怕逆天,他亦锋锐不怕断折;怎料那两颗星的轨迹,已在这刻注定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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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天牢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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