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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当馨兰一边咋咋呼呼的叫着“二小姐”，一边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的时候，白飞飞正立在案前练字。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一袭淡绿色的锦绣罗裙，更衬得白飞飞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她的神情亦是温和而恬淡，听见门响，也没抬头，只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
“二小姐你猜，奴婢刚刚在街上遇见了谁？”馨兰此时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她似乎已经全然忘了白飞飞的坏脾气，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道，“是顾公子，他金榜题名，中了探花！此时正跟这一季的状元和榜眼跨马游街呢！”
算起来，馨兰其实仅仅只比白飞飞大两岁而已，她原先的性子也很是活泼的，不过在白飞飞的教导下，行为举止一直颇为成熟稳重，不过这次她确实是太高兴了了。顾惜朝被傅宗书看中，这是傅府人人皆知的事情，而顾惜朝又是白飞飞带回来的。她以为，如今顾惜朝高中，最高兴的肯定非白飞飞莫属，所以当即也顾不得规矩形象，急忙匆匆跑回来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她。
不过，很遗憾的是，白飞飞却并没有她预料中的那么开心，或者，准确点说，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都没放下手中的笔，只一边写字，一边淡淡的道，“惜朝本就才华横溢，区区一个探花自然不在话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当然，白飞飞的这番话没有半点看不起探花的意思，只是凭她对顾惜朝的了解，这完全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即便此时猛然得知这个消息，她仍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不过心中，却还是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因为这是顾惜朝的第一步，而他，做到了。
“可是……”馨兰凑上前去，不死心的问道，“二小姐你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吗？”
古往今来，金榜题名都是读书人功成名就，光宗耀祖的大事。既是大事，自然就免不了要昭告天下。而昭告天下的方式，除了发放皇榜，便是跨马游街。据说这跨马游街，明面上是为了让百姓一睹他们的风采，可实际上，却是各达官显贵择得佳婿的好时机。
君不见，多少人今日才金榜题名，明日便娶了名门千金，从此青云直上，一步登天。
思及此，白飞飞便不由自主的搁了笔，回头看着馨兰，轻笑道，“当然是要去的。”
等白飞飞到的时候，街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并肩接踵。她一眼便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顾惜朝，但见他插花披红，脸上笑意满满，正是春风得意。
事实上，白飞飞认为顾惜朝中得探花是理所当然，可别人却不这么想。要知道，顾惜朝现在才不过十五岁而已，而其余两位，状元和榜眼，一个已过而立，一个正值不惑。他虽只是第三名，可却年轻，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顾惜朝的风头早已远远的盖过了其他两位。
或许是感受到白飞飞的目光，又或许是他恰好回过头，总之，顾惜朝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之中的白飞飞。他微微扬眉，脸上笑意更浓。
在白飞飞的记忆中，他仿佛一直都是那个面对强权毫无畏惧，为了顾依依又极力隐忍的少年。而今，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也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脸。
不过，白飞飞面上的笑容尚未完全展开，余光便瞟到面前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她脸色一变，当下也来不及跟顾惜朝打招呼，便急急钻进了人群。
顾惜朝见白飞飞匆匆离去，不禁神色一黯，不过见了街边那密密麻麻满脸艳羡的百姓，又想到自己如今的成就，心中又稍稍好受了一些——总有一天，他可以站在跟她同样高的位置上，到那时，他便再无任何顾忌。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跟着顾惜朝他们前进的方向移动着，却有一个女子，正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女子很美，但发丝微乱，神色慌张，不过，却没人注意到她，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马背上的顾惜朝身上。
那女子一边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频频回头，仿佛是想确认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来。她逃出密密麻麻的人群，转身又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渐渐的，喧嚣的人群离她越来越远，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她这才敢停下来，将身子藏到一个街头的转角处，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有风吹过，淡绿色的裙裾轻轻卷起，刚好落在女子的眼里，她神色大变，猛直起身，回过头时，神色惊慌无措，“溪……溪儿……”
白飞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淡然的盯着傅晚晴，连语气都是出奇的平淡，“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是吗？”
“不是的，我……我只是……”傅晚晴仓惶的一边后退一边摇头，不过才退了两步，她又猛地上前，紧紧的握住白飞飞的手，颤抖的语音已经带了一丝哀求，“溪儿，不要告诉爹爹我回来了，我求你，千万不可以告诉他。”
看到这样的傅晚晴，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十二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们都从来没有分开过，可如今……白飞只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出的话也是刺骨的寒冷，“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的走掉，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躲一辈子吗？”
“告诉你？”傅晚晴凄然一笑道，“告诉你又能怎样？还不是什么都不能改变，不是吗？”她松开白飞飞的手，慢慢的退后着，神色一片悲哀，“爹爹决定的事，又岂是你我之力可以改变的，我不走……我不走又能怎样，难道你们真的要我……”
白飞飞冷哼一声，音调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那你既然走了，为何又要回来？”
“我也想躲一辈子，我也不想回来，可我狠不下心……”傅晚晴痛苦的摇着头，“因为我想你，我想爹爹，我想这里的家，可是……溪儿你知道吗？这一年，我在江湖上行走，见到好多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们真的很可怜，但那是因为没有家，而我，却是有家不能回……”
傅晚晴脸上的神情迷茫而无助，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精致的脸颊流下来，如梨花带雨。
白飞飞终于装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她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拭去傅晚晴脸上的泪滴，认认真真的道，“那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眸子里是摄人的阴冷，“我说过，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事，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强迫你。”
傅晚晴的身子颤了颤，却并未挣脱白飞飞的怀抱，而白飞飞的下一句话，却又恢复了她以往一贯的温和，“所以，跟我回去，好吗？”
“我……”傅晚晴还是有些迟疑。
白飞飞放开她，径直牵起她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走吧，回去换身衣服，我这就带你进宫。”
傅晚晴脚下一窒，猛地回头看向白飞飞，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白飞飞神色一冷，“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傅晚晴嗫嚅着摇摇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她自然知道，从小到大都一直是白飞飞在照顾她，若是她想要什么东西，她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然后送给她。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学习医术，看了无数的医书，却苦于没有病人来练手，然后白飞飞就私下找到傅府的下人，让他们生出各种各样的“病”来给她做试验品。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曾经对她那么好，如今又怎会将她推入那火坑之中呢？
白飞飞也不解释，只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拉着她回了傅府。傅宗书现在并未回来，想是因为今日事务繁忙，所以便留在了宫里。
傅府的人听说傅晚晴回来了，可高兴坏了，纷纷忙着煮酒备菜，给她接风洗尘。白飞飞则将傅晚晴拉进屋子，屏退下人，这才附身在她耳旁说了一番话，而傅晚晴，听了这一席话以后，紧皱的眉头虽稍稍舒散了一些，却并未完全散开。
不错，白飞飞的这个计策听起来确实可行，但胜算并不大，万一失败的话，赔上的不仅仅是她傅晚晴的后半生，恐怕还有整个傅府。可是，白飞飞说了，这是现如今唯一的办法，不管成功与否，都要去试一下的，难不成，真的要她有家不得归，在外躲一辈子吗？
走进久违的皇宫的时候，傅晚晴还是微微有些不自在，虽然白飞飞安慰她说，她们要去见的只是皇后娘娘，并不是皇上，可那藏在心里的恐惧，却还是隐隐的暴露了出来。相比之下，白飞飞便镇定了许多，多大的场面她没见过，害怕这两个字根本不会在她的身上出现。
三个时辰之后，她们终于从王皇后的宫里走出来，而这时候，傅晚晴脸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不过到了宫们，远远的看见等在门口的傅宗书，她身子又是一瑟。白飞飞拍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携着她的手，朝傅宗书的方向走去。
傅宗书已经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了，此时一见着傅晚晴，心中便是一阵激动，慌忙迈开步子走上去，伸手便想将她揽进怀里，可傅晚晴却不着痕迹的退开，只温婉的福了一福身，轻轻换了声，“爹爹。”
傅宗书讪讪的缩回手，神情略有些尴尬，却又带了一丝心疼和不忍，“晴儿，你看你，一年不见，你都瘦了……”
傅晚晴低下头，轻声道，“是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傅宗书又颤巍巍的伸了伸手，想了想，却终究又放了下去，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事，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傅晚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白飞飞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爹爹，咱们先回去再说吧。”事实上，一年之前傅宗书就已经将真相告诉她了，那个下着大雨的傍晚，他确实说过想把傅晚晴送进宫，不过话才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所以当即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很显然的，傅晚晴就是只听到了前半句，所以一气之下才离家出走。现在看来，她还是得找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傅晚晴才是，若不然，一家子人这样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好，咱们回家。”傅宗书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顾公子中了探花，今儿个刚被皇上封了翰林院编修。爹想着，正好趁着晚晴回来，想给他办个庆功宴，也让你们几个孩子好好聚一聚，溪儿你觉得怎么样？”
傅宗书嘴上是这么说，但白飞飞知道，他这是要拉拢顾惜朝的节奏了，不过她原本就打的是这个主意，所以也便没有反对，只轻轻点了点头。
三人一行前脚才回到傅府，后脚皇后娘娘的圣旨和赏赐也跟着便到了。大意是说，傅晚晴温柔娴淑，知书达理，医术高明，又刚刚治好了她一直以来的顽疾，所以心生怜意，将她收为义女，并封安平公主，赐金银珠宝无数。
这自然又是白飞飞的功劳，如此一来，即便是宋徽宗再有什么心思，也只得打住了。倒是傅宗书，他很是欣慰的拍拍白飞飞的肩膀，赞了句“做得好。”毕竟，左思右想之下，他也觉得晚晴不适合宫里的生活，不过因为他的身份，自然是不能明着拒绝的，所以，白飞飞这看似任性的举动，却无一接触了他近来心头的头号大患。
傅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如今傅晚晴不仅回来了，还被封了公主，而一直被傅宗书看着的顾惜朝又高中探花，可谓是双喜临门。傅宗书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大摆筵席，庆祝了三天三夜。
可就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大家却发现，傅晚晴变了。她依然那么善良，那么懂事，可她却安静了许多，她变得不爱笑，也不爱闹了。大多数时间，她都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要么看书，要么写字，虽然白飞飞已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她对于傅宗书的态度也有所转变，而傅宗书更是为了逗她开心而不择手段，心中虽然感动，但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样了。
日子依旧还是不紧不慢的过着，而顾惜朝的仕途，也是出奇的顺利。
据说，宋徽宗很是器重他，金殿传胪的第二日，便将城西一座刚修好的府邸赐给了他，不仅如此，就连骑马射箭，打猎蹴鞠，也都会召他陪驾。这可是天大的恩宠，而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宋徽宗不仅将他从翰林院文林郎升为著作左郎，接下来不到一个月又授予他为太学府五经正博士，之后又调任开封府冀州兵曹司、工部虞部事，参与军政事务。
对白飞飞来说，顾惜朝能得宋徽宗赏识，这原本是好事，只是，渐渐的，她才发现，顾惜朝仿佛变了。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了，他变得居功自傲，目空一切，对于比自己职位高的官员完全不屑一顾，甚至口出狂言，最后连傅宗书都看不下去了。
顾惜朝在朝中的名声越来越坏，可他却丝毫没有收敛，竟颇还有些变本加厉的趋势。傅宗书的拉拢行动自然是失败了，不仅是他，其他的官员也是一样。所以，傅宗书见他不能为自己所用，一怒之下，便向宋徽宗递了折子，其上列有顾惜朝数十宗罪名。
而其他官员本就不满顾惜朝升官的速度，此时有傅宗书这个丞相大人先出头，他们自然更无所顾忌，纷纷联名上谏，请求宋徽宗罢免顾惜朝的官职。
宋徽宗先是不忍，可久而久之，他迫于压力，只得忍痛罢了顾惜朝的官，将他变为庶民，即日逐出京城，若无召见，永世不得回宫。
白飞飞自然不相信顾惜朝是这样的人，之前京城一片骂声的时候，她就去找过他几次，可都被拒之门外，直到顾惜朝被罢官的那一天。
没了官职，自然不能住在宋徽宗赏赐的府邸里，所以顾惜朝又回到了他原来住的那个地方，而白飞飞正在那里等着他——她已经等了很久了，直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顾惜朝这才拎着属于他的包袱回到这里。
可他却像没看见白飞飞一般，绕过她便径直走向院子。
“顾惜朝。”白飞飞叫，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怎么？”顾惜朝停下脚步，回过头，面色一片冰冷，“晚溪小姐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白飞飞皱皱眉，绕到她跟前，目光炯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才不会傻到去相信顾惜朝是傅宗书口中那个傲慢无礼，狂妄自大又目空一切的人，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那么久，现在他好不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他那么的聪明，又怎会就这样自寻死路？
“为什么？”顾惜朝冷笑，“我夹着尾巴做了十五年的缩头乌龟，现在好不容易功成名就，难道我还要继续任人欺负吗？”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可是，你应该知道，有些事并不能一步登天。”白飞飞叹道，“你的骄傲，我懂，我也能理解，可是身在官场，你好歹也收敛一些。”
“你知道？”顾惜朝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他大笑道，“你是堂堂丞相千金，身份金贵，又如何知道我们这些身世卑微的人的痛苦？你们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人人称赞有加，你可曾想到，那时候的我正被人戳着脊梁叫野种？”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是打心底里瞧不上我。”顾惜朝上前一步，靠近白飞飞，“所以我努力，可我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达成自己的梦想，我不再是卑贱之人，那么，我为何还要忍气吞声的做人？”
“所以……”白飞飞看着顾惜朝，神色出奇的平静，“你这是在告诉我，说我当初看错了人，是不是？”
“看错人？”顾惜朝大笑，“是啊，我怎么能忘了，你当初刻意接近我，不就是看中我的才华，想让我归顺你父亲，做他的傀儡么？”他回过头，看着白飞飞冷笑道，“所以，我才金榜题名，你们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拉拢我，不是吗？”
白飞飞没有说话，只是跄踉着后退了两步，满眼痛楚，仿佛全然不信顾惜朝会说出这番话来。
“难道不是吗？”顾惜朝却仿佛还觉得不过瘾，他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白飞飞，目光森冷，“那日，我被官兵围捕，无奈之下使出‘神哭小斧’，你见我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想拉拢我，所以便弄断了你的簪子，并借着这个机会靠近我。而后，你觉得我是个可利用的人才，所以一步一步的逼死了我娘，又合着她一起演了一场戏，还给我编了一个新的身份，就是为了让我能够顺利的考上科举，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被你利用，是不是？！”
白飞飞浑身一震，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信不信都已经无所谓了。”顾惜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句生涩，“因为我现在对你，对你父亲，对你们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不是吗？晚-溪-小-姐！”
白飞飞突然觉得很可笑，亦很可悲，“所以，我在你心里一直都只是这样一个人？”
顾惜朝一怔，随即回过头，冷冷的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走吧，如今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有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叫声传来，白飞飞回头，墙头，正立着一只鹰——那是顾惜朝曾经告诉过她的“微风”，如今，它是很好的信使。
月色很冷，如同白飞飞的心。她不再多话，也不再迟疑，转身便走。她再不是以前那个白飞飞，所以，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看走了眼，也不愿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更不会去苦苦哀求。
其实，白飞飞并没有看见，就在她走出院门的那一刹那，顾惜朝已经跄踉着追到了门口，可他却并没追出去，只是轻靠在门框上，而握着门框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已经泛白。他的脸色也早已不复刚才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痛楚与无奈。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其实真的不是想故意这样伤他的心，只是，他现在有好多的无可奈何，他其实很想告诉她，顾惜朝还是原来那个顾惜朝，永远也不会变，可是……
如果这样，你会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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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姑娘说不够狠，所以安安便把之前的版本放上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太虐……
PS：下一卷就是顾美人的江湖之旅了，还有晚晴和铁手大大的番外，妞们想先看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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