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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这段时间......为什么不理我?”
束西琂凝神望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还是那样冷淡的表情,笔直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模样精致冷凝,漆黑的眼底间却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嗔怪和委屈,看上去竟带上了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在里面。
本是清冷到漠然,无论从外表还是气势上看都无比强大的女人,但她此刻的神情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惹人怜惜,令人忍不住地想要为她抚平眉间的褶皱,忍不住想要看到她对自己微微露出的浅淡笑意。
程蘩藜的眼神褪去了平日里覆盖着的厚厚冰雪,对着她的目光十分柔软,像是晕着一泽沉静的湖泊,又像是黑夜里内敛却又难掩光华的星辰,眸光缓缓流转。
真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束西琂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几乎都快不会说话了,心里酥酥的,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禁欲系的冰山橙撒娇委屈起来,魅惑力是要比自己强大一百倍的,根本没办法招架。如果现在不是身边有碍事的其他人在场,她一定会立马把冰山橙拥入怀里,再百般的好好疼爱。
可是她的问题自己该如何回答?
冰山橙依旧是那样,高贵清冷,满身散发出不可侵犯的圣洁光芒。可自己呢?一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心思就是不纯洁的,之后真正与她相处了才发现原来褪去冷傲无情的外衣,程蘩藜竟然是一个如此人品正直的好姑娘。
难得的正直,不是那种伪装的善良,束西琂见多了那种女生,表面上装的无比高雅良善翩翩有礼,但实际上却做过很多龌龊肮脏的事情。而程蘩藜不同,她是真正的品格高尚,性格有些别扭,不擅拒绝,漠然却干净的,清新挺拔如新竹的女人。
是的,很少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女人。竹,高洁而又清雅,坚韧挺拔,超然独立,用来形容程蘩藜再适合不过了。
“冷竹”,她在南理工的外号,束西琂简直想要夸奖取此外号的人,清冷若谷,竹雅圣洁,因为这个词与程蘩藜是如此的贴切而又融合。
束西琂在没遇到程蘩藜之前一直生活在黑暗里,即使脸上总是在笑,笑得那么妩媚那么纯真,但内心里早已是一片荒芜,而程蘩藜就像是黑夜中簇然亮起的光芒,微弱却永不熄灭。
这是她渴望了太久的光明。
所以她是那样的迷恋,一下子就忘乎所以地沉迷进去,快要疯狂,快要沦陷,直至没顶。
忘记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身份,与对方的差异与距离。
而幡然醒悟过来后不敢与她再继续相处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自卑罢了,同时她也害怕如果冰山橙知道了真正的自己是个怎样的女人,她会怎样看待自己?
会讨厌,然后从此远离么?
束西琂皱眉,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好笑。害怕什么,担心什么?这不是自己最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就这样继续下去。
收回痴缠不舍的视线,束西琂垂下眼睛,淡淡道:“没什么事情,自然就不必要联系了。”
好冷淡的回应,小狐狸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程蘩藜神色寂然,似是落寞地闭了闭眼,她现在终于知道被对方冷漠以待的心情是怎样的了。
“对这个回答,程小姐似乎是不太满意。”束西琂抬眼,嘴角微微挑起,略略带出了一丝妩媚又凉讽的笑,双眼中却毫无笑意。“还是程大小姐不习惯听不到我的消息,这是想念我了吗?”
程蘩藜脸色一沉,脱口而出地回答:“没有。”
先前还楚楚可怜的眼神慢慢冰冷下来,她的语调也恢复了她一贯的冷冽漠然,她面无表情地觑着束西琂,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将她包围,面对这样的小狐狸,她下意识地就不想顺着她的意思回答。
即使她说的是真的。
“琂琂,怎么可能呢?程大部长怎么可能会想念你呢?你们两都是女人啊。”之前眼拙没认出自己学校校花的钱少爷大呼后悔,那也不能怪他,谁想到一丝不苟正经刻板的程部长怎么会来到这里,和小妖精有联系,而看样子,两人似乎还有不浅的交情?
钱鑫往旁边走了几步,有意无意地挡住程蘩藜的视线,揽住束西琂的腰往自己方向带了一带,侧头在束西琂耳边,声音大到却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语调亲昵却充满恶意的讽刺。“琂琂,程部长可是南理工有名的冰美人,性子最是严谨,一直都是墨守成规的最佳学生代表,怎么会与像你我这样的纨绔坏学生有联系?出淤泥而不染的程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去玩这么新潮的同性^恋呢?”
这个愚蠢的男人说出的话是如此的粗鲁刺耳,束西琂略带惊慌地看了看程蘩藜,生怕她脸上会露出什么鄙夷嫌弃的神色,可程蘩藜仍旧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身形笔直挺拔,面沉如水。
面对这个男人指桑骂槐的嘲讽,程蘩藜置若未闻,似乎毫不在意。她只是把视线移到了他身上,冷漠地打量着他,表情矜贵无情。
这种目光,如此的漠然,如此的不屑,简直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条狗——钱鑫一楞,随后紧紧地握起拳,眼中泛起阴郁的光芒。
“雯雯是你的女朋友?”程蘩藜面无表情地问他。
雯雯?她怎么会知道的?
“是又怎么样?”钱鑫梗着脖子瞪回去。
“她很伤心,你应该去安慰安慰她。那才是你应该关注的。”程蘩藜声音冷淡,毫无起伏,却慢慢散发出一股渗人的寒意。“而我现在与西琂的事情,与你无关,请别插手。”
钱鑫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气势上完全被这个如冰山般的女人给压制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什么也不敢说。
“谁说没有关系?”调笑妖媚的声音响起,束西琂氤氲着一双琥珀色妩冶的醉人眼眸瞧着程蘩藜,嗓音中含着不正经的笑,表情也是纨绔花心的模样,她主动勾住钱鑫的胳臂,柔弱无骨般偎入他的怀里。“那个雯雯只是前任,现在钱少爷和我在一起了,他才没空去理会那个女人,对吗?”
最后一句对吗是在问钱鑫,她的脸颊也微微偏了过去,似是在寻求男人对此的回答,却又像是不敢看程蘩藜此刻的神情,所以逃避似地略微挪开视线。
小妖精这时候的话无疑是对他而言最好的信心催化剂,让他刚才极力想要掩盖的自卑迅速膨胀为自信甚至是自负。
感受着怀中泛着迷人香水味的柔软,钱鑫抬起头,下巴昂扬着,得意而又不可一世地盯住眼前似乎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女人,畅快又恶意地笑道:“程部长也听到了吧,琂琂是我的女人,我们俩关系匪浅,恕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如果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我们可要进去玩了,也就不奉陪了。”
程蘩藜黑眸中闪过类似怔仲又受伤的情绪,她微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可视线移到依在男人怀中的束西琂身上时又不甘心地闭上了,最后她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背脊僵硬地挺直,修长的身形透出一股淡淡的落寞与寂寥。
钱鑫搂着束西琂,心情愉快地走入某个高级会所。束西琂咬唇,忍着想要回头想要拉住程蘩藜想要拥她入怀和她急切解释的冲动,被钱鑫禁锢在怀中,慢慢地与程蘩藜擦肩而过。
“我等你。”
正要与她错肩离开的时候,一句低微又坚定的话语轻轻传入束西琂的耳中,她错愕地回过头去,正看到程蘩藜眼间眉底一派沉静,嘴角却对她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释然的,纯粹的,信赖的,坚毅的,又透着只有她能读懂的温柔。
束西琂心头蓦然一烫,她又何必如此?何必这样信任自己?
她会一直这样等着自己吗?
束西琂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往下细想下去,她连忙回过身子随着钱少爷踏入这家名为”皇城”的高级会所。
有钱人家的少爷做什么事都喜欢讲究个排场,他们都希望享受到那种普通人享受不到的奢侈和华贵,而这家高级私人会所正是以高档昂贵以及足够细致妥帖的周到服务和隐私性而出名,可以说是几乎能满足了大多有钱人的所有需求,而今天的这场聚会,正是在这里举办。
程蘩藜抬头看了看金碧辉煌高调贵气的招牌,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过去说了几句话便挂断了,然后就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安静地立在那儿,不语不动,却是一派矜贵风流。
没一会儿功夫,身穿西装打着领带胸前挂着经理铭牌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还没到跟前就先露出了一张牙疼般的讨好笑脸。“今天程二小姐怎么会大驾光临?我真不知道,不然可以早做些准备。程小姐是要来玩吗?给您办张金卡可以吗——”
“我只是来这里等人。”程蘩藜声音冷淡地打断他的话。
经理诺诺地点头称是,“不知道程小姐等的人是谁?在里面玩吗?要不要我现在让人去喊他?”
一向深居简出的程二小姐今天怎么会来到他这里?接到老总的电话都差点把他给吓死了,开玩笑,程氏集团的二小姐,就算再怎么低调再怎么对商场没兴趣,他也不敢怠慢啊!又是谁这么有面子,值得她这样等待,还满脸无悔的神情?
“不用了。”程蘩藜一脸冷漠,之后又侧头过去低声交代了几句,经理脸上露出略微诧异又了然的神色。“这当然是没问题的,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既然是程小姐吩咐的,我马上就安排人去准备。程小姐进去等吗?外面天冷,听说程小姐喜欢喝茶,我给您开一间安静的包厢,我这儿有上好的大红袍,程小姐要不要尝尝看?”
“多谢,不用,我在这里等就好。”
说完后程蘩藜退后几步,与中年男人拉开距离,又恢复了原来的站姿,满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疏淡,身形笔直,高挑清秀。就这样静默地站在“皇城”门外,像是一幅极其吸引人的招贴画。
经理又热情如火地说了好几句话,看程蘩藜微抿着唇,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这才讪讪地离开了,一回到会所立马就安排了手下在暗地里小心看护着程大小姐,随时候着以防她有什么需要。
但是钱鑫少爷带来的那个姓束的女孩,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程二小姐竟然会让自己特别照顾她一些,不让她被任何人带走,暗地里护着她周全?
等到了预定好的VIP包厢,束西琂早已调整好面部表情,换上准备好的精致迷人笑脸,挽着钱鑫的手臂,漫步走了进去。
“呀,我们的大美人来啦!我们可等了好久了呢!”
“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离钱鑫那个臭小子远点!”
“还是我们的钱少有面子,这么难请的束美人也给请了过来,之前我邀请了那么久,束小姐就是不肯给我面子呢!”
“来的这么晚,老实交代,是不是去做坏事了!我可不管,美人你必须得先自罚三杯才行!”
面对或粗鄙或暗藏恶意的话语,束西琂脸上没有一丝不适嫌恶的表情,只是娴熟自得地一一应对过去,手上端着一杯红酒,脸上挂着媚然惑人的笑容,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上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简直像是勾人魂魄的妖精。
再三推脱掉几个男人送她回家甚至是一同过夜的邀请,束西琂疲惫地抹了把脸,在心吧唱一整晚都没有这么累,因为在那里她可以无所顾忌随心所欲地唱自己喜欢的歌,不用戴上违心的面具来应付这些男人。
最复杂不过人心。
抬腕看了看手表,离她进去过了三个多小时了。已经这么晚了么,而冰山橙恐怕早就走了,不会等在那里了吧?
掩住心底的失落又庆幸的复杂情绪,束西琂走出“皇城”门口,外面早已华灯初上,光影憧憧,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这里是有钱人家玩的地方,他们当然不会在此停留。
忽的目光一凝,视线锁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有人从角落的阴影处慢慢走出来,是个身姿高挑的女人,面容沉静如水,眼眸深邃如夜,路灯的光芒映照在她眼里,里面像是有柔软流动的雾气。
“终于等到你了。”女人嘴角抿出微浅的笑意,语调安然中又泛着浅浅的笃定和自信。
这个笑容却像是点燃了束西琂心底的一把火,她不能自已地缓步走向她,柔和的琥珀色眸光在她脸上流淌,像是轻拂湖面的柳梢,又带着掩饰不住的热烈。
“你为什么还要等在这里,你傻不傻?”
束西琂伸手抚上她光洁柔软的脸颊,轻声呢喃地问她,语气似情人。
“嗯,傻。”
程蘩藜眉眼间染了几分淡淡的宠溺,微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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