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亦相随（GL）

　　清寒不来眼前晃，环湖这个大夫也不来观察病情，淳王妃亲自送饭换药，扬逡亦才感觉到
　　不对劲。

　　“母后，清寒环湖呢？怎么要您来给我送饭？”

　　淳王妃亲昵地看着扬逡亦，“还不能让母后来吗？你从小都是母后带大的，连奶妈都很少用得上。”

　　扬逡亦也跟着笑了，淳王妃掀开被子，要替扬逡亦换药。

　　“母后，我可以自己来，恢复得差不多了。”

　　淳王妃拿药的手不松，“让母后看看你的伤。”

　　扬逡亦不再坚持，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被拆开的纱布牵扯着疼痛。淳王妃看着也揪心，动作一轻再轻，“亦儿，母后对不起你，恐怕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母后不用难过，这样悠闲自在，不用上战场，也不用管朝廷的事，不是很好吗？”

　　淳王妃一圈一圈包扎好，替扬逡亦阖上衣襟，“但是你被禁锢在王府里，身份仍然不能透露，一生幸福就要葬送。”

　　扬逡亦笑，“母后，不一定要嫁人才会幸福。”

　　“不嫁人，难道再娶媳妇吗？”

　　扬逡亦低头笑而不语，清寒敲门进来，端了药纱一类的物品。看到床边换下的纱布，清寒放下东西给淳王妃行了礼。

　　淳王妃看清寒的样子，知道她是想来给扬逡亦换药，“清寒，我都已经弄好了，这些暂时用不到。”

　　扬逡亦瞧了瞧清寒，“清寒，你和环湖去哪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清寒是有点心不在焉，不过不是因为没睡好，而是为了老鸨开的五百两，提前预支多少年工钱才行啊。

　　“王爷，我没事，陪环湖去看望一位朋友，所以回来晚了。我不打扰你和夫人说话了。”

　　清寒规规矩矩退出房间，愁云惨淡，脸变苦瓜，平日里有点闲钱都用在大大小小的穷人堆里了，王府不愁吃穿，也没有太需要钱的地方，清寒储蓄的意识一向模糊，现在后悔也晚了。偷偷摸摸趴在账房门口看了看，正在算账的苏管家抬头就看见了清寒，躲没处躲，跑也不太可能，清寒挺起腰身走进账房，“苏管家，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预支五百两工钱，总共是几年的？”

　　“五百两？” 管着王府开支，见过世面的苏管家还是被清寒开口就要五百两给吓了一吓，“你下半辈子就留在王府还债吧。”

　　下半辈子，清寒想了想，本来就是王府的人，本来就会一直待在王府，性质是一样的，“那好，管家，你给我五百两。”

　　管家随口一说，以为清寒听了之后会作罢，这下傻眼，“清寒，你一不赌，二不嫖，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这么大数目是要向夫人登记的，我做不了主。”

　　“管家，你就通融一下，这事不能让老爷夫人还有王爷知道，我签卖身契都行，保证给王府干活还钱。”

　　清寒拿起笔，蘸了墨就草书卖身契一封，大拇指摁了墨汁就盖上章，管家被清寒缠得七荤八素，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到了门口的救星，“环湖……”

　　清寒认定死缠烂打对苏管家有用，以为他弄虚作假骗自己，“管家，你叫王爷也没有，卖身契你收了，就把钱给我。”

　　苏管家已经没力气反驳，有人可以对付清寒，就不需要担心了。清寒正因为苏管家的沉默开心，心想再努力下，管家就会妥协了，直到眼前的卖身契被第三双手拿起，清寒后脑勺感到一阵凉意。

　　“环湖，我和苏管家闹着玩的。”

　　环湖不理睬清寒，吹了吹墨迹未干的卖身契，折好后揣进了怀里，又掏出个东西，“我去梦湘坊结账，老鸨就把这个给了我，是不是你的？”

　　清寒放开苏管家，点点头。

　　环湖拿起清寒的手，把手里的玉佩放到清寒掌心，“这个你收好，卖身契我就收下了，谁让你平日里有钱都给别人用，还不起钱，就卖卖你这身功夫吧。”

　　清寒觉得有点好笑，偏过头问着苏管家，“管家，刚刚我签了多久？”

　　“五百两的话，下半辈子。”

　　环湖闻言一愣，方才没注意的时间，竟然是下、半、辈、子。

　　清寒握好玉佩，摇着头边离开边哀嚎，“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啦，唉……”

　　古崇贤和凌轩在桌前相谈甚欢，还没正式开饭，酒已过三巡。被墨儿强拉出房的古羽槿站在那进退不得。古崇贤看出古羽槿的不情愿，上前劝说：“羽儿，凌轩替爹娘照顾你，把你安主带回来，于情于理，这顿饭是要请的。”

　　这么大的人情压下来，古羽槿再说不出任何推脱的话，文乔端齐最后一道菜，几个人又坐满了一桌。古崇贤凌轩应该是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布兵设防的战术，凌轩说了一通，明显得到了古崇贤的认同，赞扬声不断。

　　文乔夹了些菜放到古崇贤碗里，“别光顾着喝酒说话，多吃点菜。”

　　古羽槿没看对面的父亲和凌轩，仿佛被无形的线分离成两个世界，互不相融。这种一套一套的理论，扬逡亦脑子里大概有一大堆，不知道爹喜欢哪一套。

　　“羽儿，羽儿…” 和凌轩聊着聊着，古崇贤拉上古羽槿，也许，古父的目的就是古羽槿。两个世界只是古羽槿的理想化。

　　“羽儿，常和凌轩出去玩，大门不出才容易生病。”

　　现实果然残酷，古羽槿放下碗筷：“爹娘，大熊哥哥，我饱了，你们慢吃。”

　　“饱了？羽儿……”

　　文乔拦下就要起身的古崇贤，“羽儿，你不舒服，先去休息，要记得吃药。”

　　没有主角，配角再努力也撑不起场面。古羽槿不关心古崇贤有意安排的饭局是怎样收尾，自己心里对扬逡亦的感觉，终究，只有自己承认。虽然已经是不可能，但父母这样的行为，古羽槿很难接受。古羽槿自认为不再是孩子，喜欢的感觉即使第一次体会，但是很清晰，扬逡亦在心里特别的地位。

　　是扬逡亦做不到很绝情，还是古羽槿太留恋，很难说，被扬逡亦赶走的伤心还在，随着日子越来越久，对宇扬的记忆不是模糊，不是深刻，而是混乱，临走前的情形在古羽槿脑中，是一片混乱。如果只是隔几条街道，几个县城，古羽槿会偷偷回到亦王府看看，即便看到扬逡亦怀里抱的是别人，古羽槿也会比现在更安心。但是，两个不同的国家，古羽槿有勇气跑过街，跑过县，但她对再回到宇扬没有把握，这一路太漫长，内心不坚定导致半路折返，还不如不出发。

　　一起吃饭的墨儿当然也看出古崇贤的用意，跟着半路离场的古羽槿回到房间，沉默许久后，墨儿开口问道，“公主，你不能试着接受凌轩少将吗？”

　　古羽槿从装满扬逡亦的世界中回神，没料想墨儿在说这个事，“要是可以，我何必等到现在，我对大雄哥哥，不是那种感觉。”

　　“可是，公主，你以前也没喜欢过谁，怎么就确定王爷是你喜欢的人，而不可能喜欢上凌轩少将呢？到底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个……”，古羽槿好好地想了一想，“一个你喜欢的人，无论她是谁，做什么，都不会让你觉得讨厌和反感。”

　　“公主，你讨厌凌轩少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古羽槿搜索着最合适的表达，“比如，在我们漠北，男女基本接触不算什么，我抱大雄哥哥，我不会觉得不妥，但是我抱扬逡亦的时候，心跳会很快，脸也会红，很紧张但是又不想松开。”

　　墨儿没注意到古羽槿脸上的红晕，脑海中出现另一个人的样子，“这样就是喜欢吗？”

　　“其实是很难描述那种感觉的，但是喜欢上的时候，就很自然而然地确定那是喜欢。”

　　墨儿想了片刻，“公主，如果我以为我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她好像没有接受我，我也有点难过，可是我和她分隔了很远很远，我也没有你那么伤心。我这样，是不是说明我并不喜欢那个人？”

　　古羽槿理着思路，没回答墨儿的问题，反而扔出疑问，“墨儿，你在宇扬有喜欢的人？”

　　“不是，公主，我只是举个例子。”

　　“哪有例子这么复杂又这么具体的，是不是你有喜欢的人？是亦王府里吗？”

　　“公主，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不管怎样，现在，是也变不是，有也变没有了。墨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回漠北之前，亦王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我对那段时间的事情很模糊。”

　　墨儿心里一惊，“公主，那些日子你都在府里，发生什么事都是在一起的，我知道的事还不就是你知道的事吗？”

　　“是吗？”古羽槿神情黯淡些，“是我还抱有希望吧。”

　　墨儿不敢再接话，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古羽槿的房间，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背靠墙，墨儿手按住心脏的位置，清寒，我对你的感觉，还有机会证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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