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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功而返
柳台虽为高地,却是地方狭小,同时可攻上的人数很少,宁叶所面对的便不再是二千轻骑的围攻,而是百十人接连不断的进攻,己方人员原便不足,一番追逃下来到柳台宁叶清点之下,所余不过百骑,两翼因为马匹稍好,所剩较多。
宁叶无望的看了眼身后的柳台,能征善战的业已战死,所剩的竟是世家子弟颇多,如何能挡得住数十倍于己的西戎轻骑。
忽有从者来报,吴将军找,宁叶只将手下未伤或轻伤的寒门军士先行与柳台之下守住,吩咐从将杜洪指挥。
宁叶疲惫的走到高处,目光搜寻着吴颖所在,不想竟看见吴夏衔着枚正欲拔箭,险些被吓到,只是出关陪顺王见识塞外,哪里有什么医药,高吼,“阿夏,住手!”人则迅速奔了过去,夺开侍从,道:“你欲何为!”
吴夏吐出枚,道:“此箭太过妨碍。”
宁叶气骂道:“你当你是杨继盛①,在诏狱拿个破瓷片夜割腐肉,你有他那番的运气么?学什么刮骨疗毒!”
吴夏不语,吴颖刚闻声便走了过来,道:“我也是劝不住他,才让人请的你。”
“然,太过妨碍,奈何?”吴夏皱眉盯着右臂上的箭又道,“以现在的形势,若再论什么医药,不让我杀敌,我们怕得全部折在这里。”
“不会,杜洪先番已然见到九亭关燃了狼烟,我等只需坚守便可等到援军。”宁叶道。
吴夏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拿匕
首将箭销去冗长,使右手方便,便走开往下面杜洪那边去了。
吴颖看他走了,与宁叶两人忽然没了话说,蛮有些尴尬,许久道:“你是对的,打仗不是我想的那般。”
出关缘由问题,吴颖并未穿铠,甚而连内甲也未穿,深黑色的军衣上沾染些许血迹,虽不显眼,宁叶也是一扫便是发觉了,立刻问:“可是伤到哪里了?”
吴颖一听便往衣裳上看去,也见着那血迹,笑道:“这是阿夏的,我却是没事的。”
宁叶颔首,交代侍从护好吴颖,便下了去。
吴颖张口,终未出声,盯着宁叶的背影,任他下了去。
徐立博仰头,一行大雁正南飞,忽有些伤感了,约莫是文人的伤春悲秋吧,徐立博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事情正按之前的设想发展,算不得什么坏情况,至少,吴颖不会出什么事儿,只需预备好随时抽兵回西戎便可。低头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柳台,只能暗暗祈祷,吴家军能够早些到来,只要做出些大动静,自己便能顺势撤兵。
一次次攻杀,如何也不见吴家军前来,徐立博暗自焦急,素日里未见过这么磨的,此番被围的是吴家军将来的主人,竟就这般拖沓,徐立博正思虑找理由停攻一会子,便听得保门詹拔刀高声道:“柳台之上乃是吴家少主,大家勉之,生擒吴家少主!赏银五千两!”
保门詹这声鼓动性极大,连徐立博周围侍从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徐立博皱眉,却是无法阻止。西戎轻骑仗己方兵力数倍吴颖,自是不会认为吴颖能够逃开,又听得将军高声许诺的重金,群情兴奋,似乎柳台之上便是那一堆白银,单等着他们去抢的一般,争先恐后的往那里奔杀。
杨帆一马当先,三千轻骑飞扑柳台。吴谦先出关所领三千轻骑接到杨帆的讯息之后疯狂的往柳台赶去。
保门詹率军两番欲攻上柳台失败,正组织第三次攻击,斥候来报,有大股骑兵约莫万骑正全力往柳台赶来,保门詹欲要直接往柳台攻去,欲要在吴杨两人到达之前拿下柳台,正要下令,便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徐立博脸色一变,果断下令撤退。保门詹张口欲争,徐立博厉声道:“这是命令,不是提议!”
西戎近乎全民皆兵,常时放牧,战时披甲执刀。从另一方面说,所有的兵皆非职业的,听得有万余骑正往柳台赶来,统帅又下令撤兵,便极不专业的掉头溃逃。
吴谦杨帆率六千轻骑赶到之时,柳台之上所余生者不过四十人,重伤者无法再战者占了半数,已是山穷水尽,便是吴颖,亦是负了伤,宁叶更是伤痕累累,全身浴血紧仗着战刀勉强半跪立在地上。
吴谦见状,连忙过去看宁叶的伤情,吩咐军医赶快包扎敷药,再抬头,吴颖已经骑上马,杨帆正拽着他,身旁随着一军医,大约是要给他治伤。吴颖不愿,便僵持着。
吴谦皱眉走过去,向着吴颖道:“你这是做甚么!”
“我不用你管!你只管你的好属下去好了啊。”吴颖大声回道,看也不看吴谦,使劲甩开杨帆的手,翻身上马,挥鞭便走。
“逆子!”吴谦道,“杨帆,追上他。”
杨帆让属下牵了马来,与属下侍从数人便要追去。
吴谦却道:“带上大夫,颖儿身上有伤。”
杨帆尴尬一笑,便请一军医一同追去。
吴颖因着手臂受伤,御马不太便利,杨帆不久便见到他的身影,奈何如何呼唤,吴颖也不肯停下,废了好一番功夫才与侍从合围迫得吴颖不得不勒马,杨帆道:“大郎,下马让大夫给处理下伤口吧!”
吴颖右手拉着缰绳怒道:“你滚开!”
杨帆向侍从杨和打了个手势,杨和明了的点了头,小心的下了马,静悄悄的贴着右边靠近吴颖,杨帆仍不咸不淡的劝着吴颖,吴颖显得很是烦躁,语气也恶劣的紧,杨和看准时机,闪电般出手,一击得手,夺得缰绳。
吴颖伤了左臂,右臂虽非惯常御马,然,轻易便被杨和夺了去,吴颖更加愤怒了去,右手拿起马鞭,指着杨和道:“放手!”
杨和自然不敢放手,只好抬头看向杨帆,杨帆皱眉道:“大郎,下马吧!处理了伤口,我与你一起回北关吧。”
吴颖听完一想便明白杨帆的主意,举鞭便向杨和抽了下去,杨和并不敢躲,生生受了这一鞭。杨帆见吴颖举鞭,只来得及喊出大郎,便听得杨和一声闷哼了,皱眉,对左右道:“扶大郎下马,为之治伤。”
吴颖正拿着鞭子,左右侍从下了马,却是不能靠近,杨帆见状,自己下马,走了过去,吴颖举鞭便打,杨帆硬受了,也不言语,吴颖待再要抽下,杨帆伸手抓住了马鞭,另一臂则一捞,两臂合力便将吴颖拉了下马,吴颖待要挣扎,杨帆竟未卜先知般的制住了,转头对大夫道:“先生,有劳。”
杨和已将一毡布铺好,杨帆说完,便将吴颖按坐在上面,那大夫见这般也不好说上面,只好手脚麻利的将吴颖的伤处理了,抹了药,缠了布。
杨帆扶了吴颖上了马,又让杨和回去与吴谦禀明,便带了吴颖往北关去了。
且说徐立博那边,也览与保门詹两人正叹未俘得吴家少主,九亭关也未及偷袭,有意高声讲了,故意让徐立博听到,徐立博听了却也不怒,偏头看向他们,也览抬头正与他的目光相接,徐立博微笑报之,也览尴尬,立刻便低了头去。徐立博并不责怪他无礼,抬头坐直了身躯,平视着北方广袤的草原,西方的落日柔和的金光正照耀着开始枯黄的牧草。
很快,天色渐晚,徐立博下令扎营,饭后,侍从禀告保门詹将军求见,徐立博思虑到若想在西戎取得权势,自己孤身一人,实需借助他人,组织势力,便让保门詹进了来。
西戎人皆直爽,保门詹刚坐下便开门见山道:“先生,这番无功而返如何与大将军交代?”
徐立博抿了口酒,道:“如何是无功而返?”
保门詹道:“将军令我等袭九亭关,你我连九亭关都未见得,全力与吴家少主交战,他只有两百轻骑,你我千骑却不能生擒,实无颜见将军。”
徐立博放下酒杯,微笑着看着保门詹道:“将军让我领军袭九亭关的目的为何?”
保门詹小声道:“扰六关,难道将军会以为千骑能攻下九亭关不成?”
徐立博点头道:“对,扰六关。听闻嘉元帝遣皇子前来犒军,将军只不过欲在此时间给吴家找点麻烦,添点乱子罢了,你觉得此番九亭关业已燃起狼烟,吴家少主深陷重围,还不够扰乱六关?”
保门詹端起案上的酒一饮而尽,徐立博又道:“此番,大约够吴谦乱许久了。”
说着也将那杯酒饮尽,笑道:“此番,大约够吴谦乱许久了。”
说着也将那杯酒饮尽,笑道:“既然将军的目的我们业已达到,还在乎有没有到过九亭关?”
保门詹点头称道。叹一声“可惜,此等良机竟未擒获吴家少主。”
徐立博道:“的确可惜了,不过,若是当时不放弃,怕是现在也不能安稳坐在这里了,吴家万余轻骑啊!”
次日,徐立博三人领所余八百骑回到乌孙节军中复命,果如徐立博所料,乌孙节很是赞扬了一回三人的能力,徐立博说些什么自己率军连九亭关都没沾边有负所托之类的话装谦虚,乌孙节也跟他打起太极了好一会子,最后乌孙节下了些奖赏之流,主宾皆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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