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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黎明前的黑暗
第三十九章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洛阳,白马寺地下密室,子时三刻。
浑天地动仪前,七人各就各位。
陈守拙站在仪器基座的“地脉校准盘”前,双手紧握两根青铜操纵杆,额头上全是冷汗。操纵杆连接的是一套复杂的齿轮传动系统,稍有偏差就会导致整个仪器的连锁崩坏。
“稳住,陈师傅。”沈观天的声音从观测孔传来,“你现在感受的是地脉本身的‘脉搏’。放空自己,让地脉带动你的手,而不是你控制它。”
放空自己?说得容易!
陈守拙咬着牙,强迫自己放松。渐渐地,他感觉到从操纵杆传来的震动有了某种规律——像是心跳,缓慢而深沉,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密室微微震颤。
“地脉共鸣……建立了。”他声音发颤,“接下来呢?”
“音律校准,准备。”陆守拙站在仪器东侧,手中捧着一卷《律吕精义》古本,“苏司长,请奏‘黄钟’正音。”
苏瑾盘坐在古琴前,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抚琴弦。
“铮——”
一个沉厚悠长的音符在密室中回荡。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浑天地动仪中央的铜樽,随着琴音开始缓慢旋转。八条铜龙口中的铜珠,一颗接一颗亮起微光。
“音律共鸣……有效!”陆守拙激动道,“周教授,数算校准!”
周衍之教授站在一个临时架起的黑板前,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算式。他盯着仪器基座上旋转的星图,手中的粉笔飞快演算。
“二十八宿方位偏差……角宿偏移三度七分……需要修正……”他喃喃自语,忽然转头,“玄微!在‘亢宿’位注入道炁!龙小满,在‘氐宿’位感应地脉流向!”
玄微和龙小满分别跑到两个方位,一个捏诀念咒,一个闭目感应。
整个密室仿佛一个精密的交响乐团,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乐手。古琴声、齿轮声、演算声、咒语声……交织在一起,浑天地动仪的光芒越来越盛。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密室入口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怎么回事?!”陈守拙差点松手。
“是汉华的突击队!”守在门口的墨鸦冲进来,脸上带着血污,“他们想阻止我们重启仪器!部队在门口死守,但撑不了多久!”
沈观天脸色大变:“不能中断!重启进行到最关键阶段,现在中断,地脉反噬会炸掉整个白马寺!”
“那怎么办?!”龙小满急得快哭了。
苏瑾突然开口:“继续。我的人,能守住。”
她话音刚落,密室的几个通风口突然滑进十几个身影——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僧侣、有保安、有游客,甚至还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小贩。
但此刻,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
“古文化保护司,外勤组全员到齐。”一个僧侣打扮的中年人合十行礼,“苏司长,您安心重启仪器。这里,交给我们。”
他说得很平淡,但陈守拙看到,这些人眼中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你们……”陈守拙喉咙发紧。
“三百年了,该我们上场了。”卖红薯的小贩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陈师傅,您专心搞您的大机器。打架的事,我们专业。”
说完,他第一个冲向入口,手里的红薯摊车一拆,竟变成了一挺轻机枪。
“奶奶的,装了三年红薯,憋死老子了!”
枪声、爆炸声、怒吼声,在入口处响成一片。
密室内的七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继续!”
---
上海,复兴大厦,凌晨四点。
墨鸦——或者说,伪装成聂无玦的墨鸦——提着装假印信的箱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厦一楼大堂。
三十把枪同时对准他。
司徒文坐在大堂中央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聂姑娘果然守信。印信呢?”
墨鸦把箱子放在地上,用变声器模拟聂无玦的嗓音:“我妹妹呢?”
“安全得很。”司徒文打了个响指。
二楼走廊,聂无瑕被两个黑衣人押了出来。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和聂无玦有七分相似,但气质更温婉。此刻她脸色苍白,眼神却依然倔强。
“姐!”她看到“聂无玦”,激动地挣扎,“你别管我!他们要用印信打开——”
话没说完,被黑衣人捂住了嘴。
墨鸦心中一惊——聂无瑕显然知道内情。这女孩不简单。
“印信在这里。”他踢了踢箱子,“放人,印信给你。”
司徒文摇头:“先验货。”
墨鸦打开箱子,露出五枚“印信”。
司徒文使了个眼色,一个戴眼镜的老者上前,拿起印信仔细检查。他手里拿着一种奇怪的仪器,在印信表面扫描。
墨鸦手心冒汗。
假的就是假的,再像也有破绽。如果被识破……
老者检查了五分钟,回头对司徒文点头:“是真的。血脉共鸣纹路完整,材质也对。”
墨鸦松了口气——看来古文化保护司的仿制技术确实过硬。
司徒文笑了:“很好。放人。”
聂无瑕被推下楼梯,踉跄着跑向墨鸦。墨鸦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极快地说:“我是国家特工,你姐在贺兰山。等下我数到三,你往门口跑,别回头。”
聂无瑕身体一僵,随即微不可察地点头。
墨鸦松开她,把箱子推向司徒文。
司徒文拿起印信,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终于……终于集齐了!主人,我马上就来接您——”
他突然愣住。
手中的印信……正在褪色。
从古朴的青铜色,变成灰白的石膏色。
“这是……”司徒文脸色剧变,“假的?!”
“现在才发现?晚了!”墨鸦大笑,一把推开聂无瑕,“跑!”
同时,他按下藏在袖口的引爆器。
“轰!”
大厦的供电系统被炸断,整个大堂陷入黑暗。
“抓住他们!”司徒文的怒吼在黑暗中响起。
枪声四起。
墨鸦护着聂无瑕,在桌椅间穿梭。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打碎玻璃,击穿墙壁。
“门口有接应!”墨鸦吼道,“出去就安全了!”
两人冲到门口,却发现——门被从外面封死了!
“糟糕……中计了……”墨鸦脸色惨白。
司徒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阴冷如毒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会耍花样?这座大厦,早就被我改造成了‘祭坛’。五枚假印信虽然不能完全激活阵法,但……足够献祭三十条人命,强行打开一条裂缝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疯狂的愉悦:
“听——裂缝,已经开了。”
大厦开始剧烈震动。
不是地震。
是某种……东西,正在从虚空中挤进来。
大堂的天花板,裂开了一道黑色的缝隙。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低语,在……
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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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山,地下洞窟深处。
赵子衣跟着□□,沿着一条狭窄的岩缝向下攀爬。岩壁湿滑,黑暗中只有□□手中的火把提供照明。
“还有多深?”赵子衣问。
“到底了。”□□停下脚步。
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悬挂着无数钟乳石,有些钟乳石的尖端正在滴落黑色的粘液——那是寄生种分泌的“营养液”。
溶洞中央,就是那块黑色的石碑基座。
基座此刻已经完全“活”了过来——表面那些纹路如同血管般脉动,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基座周围,跪着十几个人。他们穿着汉华的制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但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他们在献祭自己。”□□声音沙哑,“用生命能量,加速基座的激活。”
赵子衣皱眉:“还能阻止吗?”
“能,但需要时间。”□□指着基座底部,“那里有个‘阵眼核心’,只要破坏它,基座就会失效。但那些献祭者……会拼命阻止你。”
他顿了顿:“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破坏核心。”
“太危险了——”
“我八十岁了,活够了。”□□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几颗牙的笑容,“我儿子、孙子都死在这里。今天,老子要去见他们了。”
不等赵子衣阻止,老人已经举起长弓,一箭射向基座!
箭矢破空,精准地钉在一个献祭者脚边。
所有献祭者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神锁定□□。
然后,他们动了。
不是走,是爬——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扑向□□。
“就是现在!”□□大吼,转身就跑。
赵子衣咬牙,冲向基座。
她的手指触碰到基座底部的“阵眼核心”——那是一块拳头大的黑色晶体,内部有红色光点在旋转。
“以守藏史之名……”她将手按在晶体上,“地脉归位,邪祟退散!”
强大的地脉能量从她体内涌出,灌入晶体。
晶体表面开始龟裂。
但与此同时,基座的反击也来了。
暗红色的光芒如触手般缠向赵子衣,试图将她拖入基座内部。那是基座最后的自我保护机制——它要把这个威胁“消化”掉。
赵子衣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
地脉能量在与基座能量激烈对抗。
胜负,就在一线之间。
---
同一时间,溶洞的另一端,寄生种巢穴。
聂无玦和林素问站在巢穴入口,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那是一个比足球场还大的地下空间。
地面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数百个半人高的“卵”。卵壳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正在蠕动的黑影——那是未完全成形的寄生种。
卵与卵之间,流淌着黑色的粘液,像是一条条输送营养的血管。空间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母巢”,里面躺着一个……人形生物。
它看起来像人,但全身覆盖着黑色甲壳,背后有三对骨翼,头部是一张布满复眼的畸形面孔。
“那是……什么?”林素问声音发颤。
“寄生种的‘女王’。”聂无玦握紧双刀,“它在产卵。我们必须先杀了它,否则卵会源源不断。”
“怎么杀?”
聂无玦没回答,因为她已经冲了出去。
双刀划破空气,直斩母巢。
但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女王时,周围所有的卵同时炸开!
数百个未成形的寄生种扑向聂无玦——它们虽然还没完全孵化,但已经具备攻击性。尖锐的骨刺、酸性的粘液、能麻痹神经的毒雾……
聂无玦瞬间陷入绝境。
“退后!”林素问厉喝,从药箱里掏出一大把金针。
不是救人针,是杀生针。
针尖淬了她特制的“腐骨毒”,见血封喉。
她手腕连抖,金针如暴雨般射出,每一针都精准地刺入一个寄生种的要害。被刺中的寄生种惨叫着化作黑水。
但太多了。
金针有限,寄生种无穷无尽。
聂无玦已经受伤——左臂被骨刺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直流。
“林素问……你走……”她喘息着说,“我拖住它们……你去帮赵子衣……”
“闭嘴!”林素问第一次对她吼,“我学医二十年,不是为了看着朋友死在我面前!”
她冲到聂无玦身边,用身体护住她,手里的金针已经用完,她就用药粉——能腐蚀寄生种甲壳的“蚀骨粉”,能引发它们自相残杀的“迷魂散”……
一个大夫,此刻却成了最凶悍的战士。
聂无玦看着她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忽然笑了。
“喂,林大夫。”
“干嘛?!”林素问头也不回,又洒出一把药粉。
“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聂无玦的声音很轻,“下辈子,我当大夫,你当武者。换我保护你。”
林素问身体一僵。
然后,她回头,狠狠瞪了聂无玦一眼:“说什么胡话!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她拉起聂无玦:“我有个办法,但需要你配合。”
“什么办法?”
林素问从药箱最底层,掏出一个玉瓶。瓶身刻着八个字:“以命换命,医者仁心”。
“这是林家禁术‘燃血丹’。”她声音平静,“服下后,能在半个时辰内激发十倍潜能,但药效过后……必死无疑。”
聂无玦盯着她:“你要吃?”
“不。”林素问摇头,“我们一起吃。”
她把丹药分成两半,一半塞进聂无玦嘴里,一半自己吞下。
“要疯,一起疯。”
药效发作的瞬间,两人同时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聂无玦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双刀上的刀芒暴涨三尺。
林素问的眼睛变成纯粹的银色,她能看见所有寄生种的“死穴”——那是它们能量循环的关键节点。
“杀!”
两人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寄生种成片倒下。
她们冲向母巢,冲向女王。
冲向,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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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凌晨五点四十七分。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但今天的黎明,与往常不同。
云层是诡异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腐臭混合的味道。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哭喊声、爆炸声……
城市的街头,开始出现“感染者”。
他们皮肤下浮现黑色纹路,眼睛变成纯黑,攻击所见的一切活物。
军队已经上街,设立防线,疏散民众。
但混乱,已经开始蔓延。
最高指挥部的屏幕上,红点越来越多。
白发将军盯着屏幕,缓缓开口:
“发布全国紧急状态通告。”
“启动‘火种计划’第二阶段。”
“告诉全国人民——”
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遍华夏大地:
“天灾已至,末日降临。”
“但华夏文明,永不屈服。”
“诸君,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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