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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混沌莲殇·潘郎执守·唯念旧朝夕(第一章·详细展开·七千字·痴念入骨·旧影难寻)
(接前文)我们落在莲城旧巷的一座小院前,院门上爬着青藤,院里种着半池紫莲,竟与混沌紫莲池有七分相似。莲望着满院的紫莲,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转头对我笑:“潘郎,这地方,倒是合我心意。”
风卷着巷口的炊烟漫进小院,混着紫莲的清润气息,拂过她素色的布裙,将发间垂落的碎发吹到颊边。她抬脚跨过院门槛时,裙摆扫过阶前的青苔,惊起几只栖在石缝里的灰雀,扑棱着翅膀落在紫莲池的莲篷上,倒添了几分凡尘烟火的暖意。我忙上前半步,伸手虚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被松动的木门槛绊到——即便已褪去神格,我护她的本能,依旧刻在魂识深处。
莲径直走到紫莲池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朵半开的紫莲花瓣。晨露沾在她的指腹,映着初升的日头,泛着细碎的光。她偏头望向我,眉眼弯成了月牙,清润的嗓音裹着莲香,漫过小院的寂静:“你瞧这莲,花瓣的纹路,竟和混沌池里的一模一样,连莲香都分毫不差。”
我走到她身侧,顺着她的指尖望去,那池紫莲的花瓣边缘泛着浅紫光晕,莲心处藏着极淡的金芒,果真是混沌紫莲的一脉气息。想来是天道怜我执念,又或是莲的魂息牵引,才让我们在凡尘寻得这样一方能复刻旧朝夕的天地。我蹲下身,替她拂去裙摆上沾到的莲瓣碎屑,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手背,心口那枚紫莲印记便轻轻发烫,像是在应和这凡尘的圆满。
“许是咱们的魂息,惊动了此间的莲。”我低声道,目光从莲心移到她的眉眼,“往后,咱们便守着这方小院,再无三界琐事,再无九十亿芸芸,只有你我。”
莲闻言,指尖顿了顿,随即转头看我,眼底漾开一层温柔的笑意,伸手覆上我的手背:“傻潘郎,即便有芸芸众生,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也从未变过。”
我喉间一热,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指尖的温度烫得忘了言语,只默默将她的手攥紧,塞进自己的掌心焐着。凡尘的风比不得天界的云海轻柔,带着巷口早点铺的烟火气,吹得人鼻尖发暖,我忽然觉得,剖炁分身的苦楚、亿万年的惶恐,都在这掌心的温度里,化作了值得。
接下来的三日,我们便忙着打理这方小院。我寻了巷口的木匠,讨来些木料修补松动的窗棂,又扛着扫帚将院里的落叶、尘埃扫得干干净净;莲则翻出屋角的旧布,缝补起破旧的被褥,偶尔还会去紫莲池边,采些新鲜的莲心,熬一锅清甜的粥。
白日里,我忙着修葺屋舍时,她便搬个小马扎坐在院门口,手里纳着鞋底,时不时抬头望我一眼,若是见我额头冒汗,便会起身端来一碗晾温的莲心茶,递到我手边:“歇会儿吧,莫要累着。”
我接过茶碗,仰头饮尽,莲香混着茶水的清甜落进喉间,连带着四肢百骸的疲惫都散了。我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指腹摩挲着她指尖因纳鞋底磨出的浅痕,心头泛起一阵疼惜:“这些粗活我来便好,你只管歇着。”
“凡尘夫妻,本就该同甘共苦。”莲笑着抽回手,又拿起鞋底纳了一针,“从前在天界,都是你护着我,如今到了人间,也该我疼疼你。”
这话像一团暖火,焐得我心口发烫。我望着她垂眸纳鞋底的模样,晨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竟比天界的云霞还要动人。那一刻,我忽然懂了,所谓圆满,从来不是独占她的所有目光,而是这般烟火人间里,她在,我在,连风都是暖的。
变故发生在第四日的清晨。
天刚蒙蒙亮,我便起身去巷口的早点铺买豆浆油条,想着让莲尝尝凡尘的吃食。可刚踏进院门,便见她扶着门框,弯腰捂着心口,脸色泛着苍白,喉头一阵阵地轻颤,似是在强忍干呕。
我心头一紧,手里的早点“啪”地掉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脊背,我声音都在发颤:“莲!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寻郎中!”
我说着便要转身往外冲,却被她攥住了手腕。她喘了口气,缓缓直起身,指尖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原本苍白的脸颊,竟漫上一层极浅的红晕,眼底的虚弱里,裹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潘郎,勿慌,不是病,是……是有了。”
“有了?”我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她覆着小腹的手上,那处还平坦如初,可我却仿佛能透过她的布裙,感知到一缕微弱却鲜活的魂息,正裹着她的莲心清润与我的道炁温厚,在那方寸之地悄然孕育。心口的紫莲印记骤然亮起,烫得我眼眶发潮,剖炁分身的撕裂之痛、亿万年惶恐的酸涩,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只剩下满心的震颤与柔软。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耳朵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周遭静得能听见紫莲池的晨露滴落的声响,恍惚间,似有一缕极轻的悸动,透过布料传进我的耳中,撞得我魂识都在发颤。我抬手,指尖抚过她的衣角,动作轻得怕惊扰了腹中的生灵,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是我们的……是只属于你我的,对吗?”
莲被我这模样逗笑了,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指尖的温度暖得我心头发烫。她弯下腰,与我平视,眼底盛着漫天的温柔,连嗓音都软了几分:“傻潘郎,自然是我们的。是混沌莲心与天道道炁,跨越亿万年羁绊,在凡尘结下的新生。”
我猛地抬头,望进她含笑的眼底,积攒了许久的情绪轰然迸发,眼泪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我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怀里的温度,还有小腹处那缕微弱却坚定的魂息,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重复的呢喃:“莲,我爱你……我爱你……”
爱她混沌初开时的相依,爱她紫霄宫畔的相守,爱她十亿劫途的慈悲,更爱她此刻怀抱着我们新生的模样。那些从前执着的“只守旧子”的偏执,那些怕被苍生分走目光的惶恐,在这缕新生的魂息面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莲抬手拍着我的背,莲香从她周身漫开,裹着我颤抖的肩背。她轻声道:“我知道,潘郎,我都知道。”
那日之后,我便成了小院里最小心翼翼的人。晨起时,我会先摸一摸她的被褥凉不凉;做饭时,会特意去紫莲池采最新鲜的莲心熬粥,还会去巷口买她爱吃的软糯糕点;她想走动,我便半步不离地扶着,连紫莲池边的青苔,都被我提前扫得干干净净。
夜里,我们会坐在紫莲池边的石凳上,我揽着她的肩,她靠在我怀里,指尖与我的指尖相扣,一同覆在她渐渐隆起的小腹上。晚风拂过莲池,卷起满院的莲香,她会轻声说着对腹中孩子的期许,说希望这孩子能像混沌时的紫莲,干净又坚定;我则会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在她耳边低语,说我会护着她,护着我们的孩子,护着这方小院的所有温柔,护她岁岁年年,护她生生世世。
“潘郎,”她忽然抬头望我,眼底闪着细碎的光,“你说,这孩子生下来,该叫什么名字好?”
我望着满池的紫莲,又低头看了看她含笑的眉眼,心头忽然有了答案。我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便叫‘念莲’吧,念你,念我们混沌初遇的莲,念我们亿万年的羁绊。”
莲闻言,眼底泛起一层薄泪,却笑得格外灿烂。她往我怀里缩了缩,将脸埋在我的颈窝,莲香混着她的气息,成了我此生最安稳的归宿。
夜色渐深,紫莲池的莲灯泛着微光,巷口的炊烟早已散尽,唯有小院里的温柔,漫过了凡尘的烟火,漫过了亿万年的岁月,也漫过了我心底最深的执念。我知道,往后无论有多少苍生,有多少子女,我此生唯一的挚爱,永远是怀中人,是我从混沌里护到凡尘的莲,是我愿剖尽道炁、倾尽所有也要守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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