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少女撞上爱

　　茶室里空气凝滞，只剩下窗外雪落无声。顾夜宸那番毫不退让的宣言，像一块巨石投入湖心，在顾夫人雍容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激起了明显的波澜。她看着儿子紧握女孩的手，那保护的姿态，决绝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良久，顾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无奈，有审视，或许，也有一丝极淡的……松动。

　　“夜宸，你已经长大了。”她缓缓开口，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有自己的主意，也愿意承担责任。这是好事。”她顿了顿，重新看向顾夜宸，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少了些之前的压迫感，“但你要明白，你今天的坚持，意味着将来你们要共同面对的压力，可能远超你的想象。舆论不会停止窥探，家族内部的审视也不会消失，甚至可能变本加厉。”

　　“我知道。”顾夜宸声音平稳，毫无犹豫，“所以我更不会让她独自去面对任何可能因我而起的风雨。”

　　顾夫人不再说话，只是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慢慢喝了一口。然后，她看向唐软 soft，目光比之前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些难以辨明的意味。

　　“唐小姐，”她放下茶杯，“你很好。比我最初预想的，更有勇气，也更清醒。”这话像是一种认可，又像是一种更复杂的评判，“夜宸的选择，我看到了。作为母亲，我保留我的意见，但……我尊重他的决定。”

　　她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大衣和手包，姿态依旧优雅。“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她看向顾夜宸，“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别让支持你的人失望。”

　　说完，她不再看两人，径直离开了茶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直到顾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茶室里那种无形的压力才骤然消散。唐软 soft 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被顾夜宸紧紧握着，力道大得有些疼，却也传递着无比真实的安全感。

　　“你怎么来了？”她小声问，抬头看他。他眼底的血丝更重了，下颌线绷得很紧，显然这几天几乎没怎么休息。

　　“助理告诉我，我妈约了你。”顾夜宸松开她的手，改为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我不放心。”语气简单，却蕴含着千言万语。

　　走出酒店，雪下得更密了，天地间一片苍茫。顾夜宸的车停在门口，司机早已打开车门等候。

　　“我送你回家。”他护着她上车，自己才从另一边上来。车内暖气很足，隔绝了外界的寒冷。

　　车子缓缓驶入雪幕。两人一时无话，刚才茶室里的对峙似乎耗尽了力气，只留下一种疲惫后的宁静。唐软 soft 靠坐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雪模糊的街景。顾夫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压力”、“审视”、“变本加厉”……但她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恐慌。

　　因为身边这个人，用最直接的方式，挡在了她和所有压力之间。

　　“对不起。”顾夜宸忽然低声说，打破了沉默。

　　唐软 soft 转头看他。他正望着前方，侧脸在车窗外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让你卷进这些事，还单独面对我妈。”

　　“没有对不起。”她摇摇头，伸手，轻轻覆在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你来了，比什么都重要。”她能感觉到他手背的微凉和紧绷的肌肉。

　　顾夜宸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温度互相传递。“我妈的话，别全放在心上。她的世界有一套运行多年的规则，但那是她的规则，不是我们的。”他转头看她，眼神深邃，“软软，我想要的生活，是有你在的未来。这个未来里，可能会有麻烦，有非议，但一定也有我们共同的成长、理解和陪伴。你愿意吗？不是一时冲动，是清楚地知道前路可能并不平坦，依然愿意的那种愿意。”

　　这不是在咖啡馆里确认关系的询问，而是在经历过初露峥嵘的现实考验后，更深刻、更郑重的确认。

　　唐软 soft 看着他认真到近乎执拗的眼睛，心中涨满酸涩而温暖的情绪。她想起自己发的“成长无惧风雨”，想起他带来的装满心意的行李箱，想起刚才他在母亲面前毫不犹豫的维护。

　　“我愿意。”她清晰地回答，手指用力回握他的，“顾夜宸，我愿意和你一起，走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路。平坦也好，坎坷也罢，只要是和你一起走，我就愿意。”

　　顾夜宸的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被点亮了，所有疲惫在这一刻似乎都值得。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倾身过来，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比雪花更轻、却比任何誓言都重的吻。

　　车子在她家楼下停稳。雪还在下，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快上去吧，别着凉。”顾夜宸松开她的手，替她拢了拢围巾。

　　“你呢？直接回市区吗？”她问。

　　“嗯，还有几个会要开。”他点头，看着她，眼神温柔，“风波很快会过去。等处理完，我再来好好陪你。”

　　“好。”她点头，推开车门，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她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他还坐在车里，隔着车窗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在雪夜中显得格外深邃明亮。

　　她挥了挥手，转身跑进单元门。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顾夜宸才收回目光，对司机道：“回公司。”他靠回椅背，闭上眼，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但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释然的弧度。

　　手机震动，是特助发来的消息：「顾总，最新舆情监测显示，支持您和认可您危机处理能力的声量开始上升。另外，王明宇总监刚刚公开表态，盛赞唐小姐的设计才华和职业态度，并宣布了深度合作，这对冲掉不少关于您私人生活的不利猜测。」

　　顾夜宸看着这条消息，又想起女孩在雪中回头望他的那一眼，清澈而坚定。

　　他忽然觉得，这场风暴，或许也不全是坏事。它让他更看清了自己的心，也让他看到了，他选择的女孩，有着怎样一颗柔软而强大的灵魂。

　　雪，静静地下着，覆盖了来时的车辙，也预示着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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