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逆道旅

　　上海的初秋，梧桐叶染上浅黄，静安区中心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淡淡的桂花香。苏晓刚陪同事来急诊处理崴脚，正低头给夏冉发消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带着几分不确定：“苏晓？”
　　苏晓回头，撞进一双清澈温润的眼睛。男人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内科医生顾言”的工牌，眉眼熟悉又陌生。她愣了几秒，才猛然想起：“顾言？你是……小学坐在我后桌的顾言？”
　　顾言笑了，眼角泛起浅浅的梨涡，和小时候那个总被她抢橡皮的腼腆男孩重叠：“是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你怎么会来医院？”
　　“陪同事处理伤口，她不小心崴到脚了。”苏晓笑了笑，目光落在他的白大褂上，“你现在是这里的医生？真厉害。”
　　“谈不上厉害，就是踏实做事。”顾言的语气温和，没有丝毫张扬，“你呢？听小学同学说你留在上海工作了，在做什么？”
　　“在会计师事务所做会计，就在附近的写字楼。”
　　两人站在走廊的窗边闲聊，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暖融融的。顾言说话语速平缓，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她的话，偶尔提起小时候的趣事——比如她总把铅笔屑洒在他的课本上，他偷偷帮她补过好几次作业本，苏晓听得忍不住笑起来，心里的郁结似乎散了些。
　　临走时，顾言主动问：“方便加个微信吗？以后有健康方面的问题，或者需要帮忙，都可以找我。”
　　苏晓没有拒绝，加了微信。看着顾言回到诊室忙碌的背影，她心里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这种不带压力的重逢，让她觉得很舒服。
　　之后的日子，顾言果然如他所说，只是偶尔在微信上分享一些健康小贴士，提醒她加班别熬太晚，注意颈椎和眼睛，从不多问她的私事，也不刻意找话题。
　　一次，苏晓因为连续加班，犯了老毛病胃痛，疼得直冒冷汗。她下意识地想起顾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没想到顾言立刻回了电话，语气带着关切：“你现在在哪里？家里有胃药吗？如果没有，我这边有备用的，现在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我吃点药应该就好了。”苏晓连忙说。
　　“别硬扛。”顾言的声音很坚定，“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刚好下班，顺道送过去，顺便帮你看看。”
　　半小时后，顾言出现在苏晓的公寓楼下，手里拿着胃药和一个保温桶。“这是我妈熬的小米粥，养胃，你趁热喝点。”他把东西递给她，眼神里满是关心，“胃药是医生常用的，副作用小，按说明书吃就行。如果还疼，一定要去医院。”
　　苏晓接过温热的小米粥，心里暖暖的。她邀请顾言上楼坐坐，顾言却笑着摇摇头：“不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看着顾言转身离开的背影，苏晓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她打开保温桶，小米粥的香气扑面而来，软糯香甜，是家的味道。
　　之后，顾言的陪伴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会在她加班晚了的时候，发来消息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会在她朋友圈分享CPA备考的烦恼时，鼓励她“慢慢来，你很厉害”；会在周末偶尔约她出来喝杯咖啡、逛公园，却从不提感情，也不问她的过去。
　　夏冉看出了端倪，私下里问她：“晓晓，那个顾医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他对你也太好了吧。”
　　苏晓愣了愣，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过。而且我们只是小学同学，他人本来就很好。”
　　“我看不像。”夏冉笑着说，“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而且对你的事很上心。不过他这样不施压的方式，倒挺适合你的。”
　　苏晓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思考。她不得不承认，顾言的温柔和踏实，让她感到很安心。经历过林砚的突然消失，她对感情充满了戒备，害怕再次受到伤害。而顾言的陪伴，就像春日的细雨，润物细无声，从不强求，只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一次，两人在公园散步，苏晓无意间提起小时候的学校，顾言突然说：“其实，大学的时候，我去找过你一次。”
　　苏晓愣住了：“找过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大二那年，我去立信，本来想约你出来见一面。”顾言的语气很平静，“但我在你们学校的图书馆门口，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他对你很好，你笑得很开心。我想，你那时候应该很幸福，就没打扰你。”
　　苏晓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顾言说的是林砚。那段时光，确实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我也是后来听小学同学说，你遇到了一些事。”顾言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声说，“晓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果你愿意，我想陪着你，慢慢走出来。不用急着做决定，也不用有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苏晓看着顾言真诚的眼睛，眼眶有些发红。她知道，顾言什么都知道，却选择用这种最温柔的方式陪伴她，不施压，不催促，给她足够的空间和尊重。
　　那一刻，她心里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些。她想起林砚，想起那些甜蜜又痛苦的回忆，心里依旧会疼，但也明白，生活总要继续。顾言的出现，就像一道温柔的光，照进了她依旧带着阴霾的生活，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顾言，谢谢你。”苏晓的声音有些哽咽，“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好。”顾言笑着点头，眼底满是包容，“我等你，多久都可以。”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彼此的身影。苏晓看着身边温柔稳重的顾言，心里默默想：或许，她真的可以试着放下过去，试着接受这份不期而遇的温柔。
　　顾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慢慢散步，偶尔指着天上的飞鸟说几句趣事，气氛轻松而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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