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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没多久,袁执就提着两大袋东西回来了,袋子里装满了各种新鲜水灵的蔬菜、菌菇、豆制品和鸡蛋还有一些调料什么的。厨房里没有围裙,他脱掉外套开始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洗菜、切菜、热锅、下油……袁执的动作算不上多么娴熟老道,但看得出是经常自己动手做饭的人,利落中带着一种认真的劲儿。厨房里很快传来了“滋啦”的炒菜声和食物渐渐散发出的香气。
希岸原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乐谱,但注意力却很难集中。他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厨房的方向。那个总是充满活力和吵闹声音的高大身影,此刻在厨房的方寸之地忙碌着,这种陌生的、带着烟火气的场景,让他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既有些不适应,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过了好一会儿,袁执端着几个盘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点汗意,眼睛亮亮的,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作品。
“来来来,尝尝保镖的手艺!”他把盘子一一摆在餐桌上。
菜式很简单:一道清炒时蔬,碧绿油亮;一道蚝油香菇扒菜心,酱汁浓郁;还有一碗番茄鸡蛋汤,红黄相间,看着就开胃。全都是素菜,没有一丁点荤腥。
希岸走到餐桌前,看着这几道色泽鲜亮的菜,有些怔忡。袁执很细心,完全避开了所有他可能不适应的食材。
“你……”他抬眼看向袁执,眼神复杂。
袁执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小骄傲:“我看你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就随便买了点。你放心,都是素的!我手艺还行,你快尝尝!”
他递过一双干净的筷子,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希岸在他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烧豆腐,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豆腐外皮微韧,内里软嫩,吸饱了咸鲜的汤汁,味道出乎意料地好。他又尝了尝清炒时蔬,火候恰到好处,清脆爽口。
“……好吃。”他低声说,这是发自内心的评价。这些菜,味道或许比不上专业送餐的精致,但却有着一种独特的、温暖的“锅气”,是那种标准化餐食永远无法替代的鲜活味道。
yes!
“是吧,我们家所有人都会做饭,我妈厨艺很好的,我爸也还行,所以我从小就学做饭,所以现在,也能像模像样的做几个菜了。”
袁执的心里尾巴已经翘上天了!
“下次你想吃什么或者喜欢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做给你吃。”
“……谢谢”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古人诚不欺我!
袁执提着购物袋回到家,那股兴奋劲儿还没过。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钻进自己房间,把其他东西往椅子上一扔,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深蓝色的羽绒服。
他站在穿衣镜前,把羽绒服穿上,拉链拉到顶,立领衬得他下颌线更加清晰。他左右转身,前前后后地照,甚至还对着镜子做了个模拟扣球的动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么帅的新衣服,不炫耀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他像只开了屏的孔雀,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他最漂亮的羽毛,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妈!”袁执高喊一声,以一个极其夸张、几乎带起一阵风的滑铲动作,“嗖”地一下从走廊窜进客厅,精准地刹停在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葡萄的杨菲面前。
杨菲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形炮弹吓得手一抖,一颗圆润的葡萄直接从指尖脱落,滚到了地毯上。她没好气地瞪了几子一眼:“干什么?神经病啊!吓我一跳!”
袁执完全无视老妈的抱怨,像只求关注的大型犬,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努力吸引亲妈的注意力,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妈,看我看我。帅不帅?”
杨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儿子高大挺拔,穿这件深蓝色的羽绒服确实精神又帅气。但她嘴上可不饶人,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帅帅帅!行了,看见了,一边玩去,别挡着我看电视。” 那语气,充满了对自家傻儿子的嫌弃和无奈,仿佛在后悔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显眼包。
袁执没能从老妈这里获得预期的热烈反响,目光立刻转向了一旁正在看手机的袁北越。
“老袁,还得是你!” 他又是一个流畅的滑铲,瞬间位移到老爸的沙发旁边,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帅不帅?是不是直接闪瞎了你的眼睛?” 他眨巴着眼睛,满脸都写着“快夸我”。
袁北越目光从手机上移到儿子身上,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放下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很给面子地捧场:“呦,买新衣服了?这颜色挺正,版型也不错,很适合你。看着是比之前那些运动服要精神些。”
“是吧是吧!” 得到了老爸的肯定,袁执立刻又活了过来,得意洋洋地在客厅中间又转了两圈,还故意把拉链拉开又拉上,全方位展示,“我就说我的眼光……呃,这衣服穿着就是不一样!”
他差点说漏嘴是希岸挑的,赶紧含糊过去,但脸上的喜悦和满足藏都藏不住。
“怎么突然想着要去买衣服了?这天气温度是降下来了哈。
杨菲说到。
“妈。这都快放寒假了,你能不能稍微关注一下我,我都快冻死了。”
“你这不有新衣服穿了吗?”杨菲倒是不在乎。
在父母面前夸耀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旁看电视的WiFi身上。
“WiFi哥?”WiFi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从沙发上跑起来几步上了楼。
“别跑啊,WiFi哥!你看老弟今天这个衣服帅不帅?”袁执紧追其后:“帅不帅吗?”
“汪汪。”(你别过来啊!)
袁北越刚坐了一会,就收到了一个电话,看起来还挺急的,医生这个职业本身就是一个随时准备的职业,袁北越对着手机那边说了个“行,那你们直接过来,我马上过去。”就要穿衣服出去了。
“谁啊老袁?”杨菲问了一句,恰好,袁执也抱着挣扎不停的狗下来了:“爸,你要出去啊?”
袁北越边穿衣服边说:“对,老余。他说乐乐好像扭伤脚了怎么滴,听起来还挺严重的。我去看看。”
杨菲点点头:“老余的小儿子?路上慢点。”
“余叔叔?”袁执好奇的问道:“余叔叔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
袁北越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余叔叔不就是一个宝贝儿子吗?和你一样大的那个,你忘了?”
杨菲催促道:“你赶紧去吧,老余两口子对那个儿子可是宝贝的很呢,快去看看吧,别真出什么事了。”
等袁北越走了之后,袁执坐到杨菲身边:“妈?余叔叔和余阿姨,什么时候又生了一个?”
杨菲被他逗乐了:“你说的这什么话?你余叔叔和余阿姨就那一个儿子啊,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还总欺负人家。小孩子那么小一点,拉着余叔叔来找你算账你忘了?”
“开什么玩笑,余叔叔家不是一个小女孩吗?叫乐乐的,还扎俩小辫。”袁执清楚的记得,小时候他和那个小女孩一起上幼儿园,六一儿童节表演活动的时候,自己闲不住把人家小女孩的辫子剪了,然后小女孩哭的不成样子。
“你脑子坏掉了吧,你余叔叔就一个儿子。真的是。”杨菲实在是不想搭理自己这个傻儿子。
“是吗?”袁执完全想不起来,果然是太长时间没见了。
第二天袁执去找希岸的时候发现他不在,顿时又紧张起来,他赶紧给希岸发消息,打电话。
“喂?袁执,怎么了?”
希岸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吵闹。
“你……你在哪呢?你怎么不在家啊?”袁执紧张的问道。
“啊?”希岸没想到这么早过来找自己:“我在上课啊。”
“上课?”
希岸回头看了一眼在等他的外教老师。
“嗯,提琴课。”
袁执听他这么说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对希岸的关心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你怎么了?”希岸问到。
“我还以为你又跑不见人影了,你吓死我了。”袁执还有些惊魂未定。
电话那边好一会没有声音,袁执以为他要挂断的时候,希岸才终于缓缓来了一句:“那……那我下次告诉你。”
袁执愣了一下,随即止不住的暗爽,他,他这是要跟我报备吗?是吗?是吗?
“好好好,那你一定记得啊!”
“……嗯。”
“行,那你上课吧。”
“嗯。”
希岸挂断电话,继续开始上课。
这一次,他的外教老师,一个业内很著名的外国小老头正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An, you've never been disturbed during a lesson before."
(岸,你以前从来不会在上课的时候被打扰的。)
"Sorry, professor."
(抱歉,教授。)
"No, no, that's not what I mean. I'm saying you actually took the initiative to answer a call during class. That person must be really special to you, because I saw you smile."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竟然会在上课的时候主动接电话,对方对你来说肯定不是一般人,因为我看见你笑了。)
他笑了吗?
莫里森教授那双睿智的蓝眼睛闪烁着洞察的光芒,他微笑着,双手优雅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那丝不同寻常的韵律。
"An, it's been almost five years since I first started teaching you."
(岸,从我第一次给你上课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感慨,
"I have never seen you show any emotion outside of the music that could be called 'warmth'. I even once thought that perhaps you chose the violin merely out of a pursuit of technical precision, rather than a love for the emotion it can express."
(我从未见你在琴声之外流露出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温度'的情绪。我甚至一度认为,你选择小提琴,或许只是出于某种精准的技艺追求,而非热爱它本身所能表达的情感。)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更加专注地落在希岸脸上,像是欣赏一件刚刚被拭去尘埃、露出内在光华的艺术品。
"But today is very different."
(但是今天,很不一样。)
莫里森教授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喜悦。
"Not only did you answer a call - something that was absolutely unthinkable before - but when I mentioned it, your eyes, An, your eyes have changed."
(你不仅接了一个电话——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而且,在我提到它的时候,你的眼神,岸,你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汇,指尖轻轻点着下巴。
"They are no longer that perfect but icy lake surface, but... as if sunlight has penetrated through, stirring up very subtle, yet truly existing ripples. Even the corner of your mouth," 他笑着指了指,"here, there's an almost invisible, slight upward curve. This is precious."
(那不再是完美但冰冷的湖面,而是…仿佛有阳光透了进去,泛起了一层非常细微,但确实存在的涟漪。甚至你的嘴角,这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向上的微小弧度。这很珍贵。)
莫里森教授慈祥地看着他,语气变得更加柔和而富有深意。
"The essence of music is to convey emotions. Your technique used to be impeccable, but like the most precise machine. And now... I seem to have finally seen signs of emotion breaking through in you. It seems that someone, or something, has opened a new door for you."
(音乐的本质是传递情感。以前你的技术无懈可击,但像最精密的机器。而现在…我似乎终于在你身上,看到了情感破土而出的迹象。看来,是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为你打开了一扇新的门。)
他重新坐直身体,拿起自己的琴弓,眼神中充满期待。
"Then let's continue, An. I'm very curious to know how this newly discovered 'warmth' will flow into your subsequent playing. Perhaps today, we can finally touch the ardent parts within those movements that you have always overlooked."
(那么,让我们继续吧,岸。我很想知道,这份新发现的'温度',会如何流淌进你接下来的琴声里。也许今天,我们终于能触摸到那些乐章里,一直被你忽略的,炽热的部分了。)
希岸怔在原地,握着琴弓的手指微微收紧。教授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他自己感受到的更为清晰。他……真的笑了吗?因为袁执那个咋咋呼呼、担心自己又不在家,害怕自己又出意外的急于确认的电话?
他垂下眼睫,看着手中光华流转的小提琴,第一次意识到,某些改变,或许早已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候,悄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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