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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云止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姚未眠的性子远比他认为的还要“软”。
有些狗奴才是看人下菜的,比起楚明清暴虐的性子,府里突然来个温和待人的,某些人的坏心思就藏不住了。
每日上课前,整理书卷的事情本该是一名小厮做的活,却不知何时,落在了姚未眠的身上。
待楚明清知道时,姚未眠已经不声不吭做了许久。
虽说这并不是一件很累的活,但楚明清还是生气的差点当场把那小厮的头砍下来。
后来他想了想,这种事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姚未眠他自己给的机会。
这个小团子长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力气不大,说话也不尖锐刻薄,任谁都要上来踩一脚。
他能发现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让一群下人们欺负到他的书童身上,岂不是在他脸上嚣张肆意?
所以在一日秋闲时,看着姚未眠那纤细的手腕,楚明清试探地问道:“想不想学武功?我教你?”
本以为这人会很抗拒,结果姚未眠闻言眼睛一亮,有些不可思议道:“真的吗?”
“这是自然,怎么,你从来没学过吗?”
姚未眠摇摇头:“父亲说我不是学武的料。”
他的父亲姚山誉,曾是边疆领军将军,在抗击凶奴时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在一次两军交锋时险些坠马丧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被一道圣旨召回京,收走兵权,随便封了一个二品官员在兵部下做事。
是谁都能看出这是皇帝在不动声色中敛权。
而那时坠于马下一事就在此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唏嘘,然而姚山誉并没有表现的很愤慨,反而每天老老实实上朝,对于自己兵权被收回一事只字不提,且在第二年与自己的结发之妻诞下一儿一女。
直到姚未眠十岁那年,又被皇帝一道圣旨指给楚明清当书童。
看他摇头,楚明清心道:“怪也怪也,难道姚山誉并不希望他习武领军?”
这毕竟是家事,他作为一个外人多问的话,就显得太过无礼,只是学一些防身的功夫应该无妨。
于是那日起,楚明清便手把手教他习武耍剑,从初春至寒冬,四季轮换,过了一年又一年。
姚未眠虽然身弱无力,但学习能力很强,又很刻苦,在楚明清一对一的指导下,一身功夫也渐渐的拿出手。
最起码,面对砸过来的镇纸,能迅速躲过。
这一点,楚明清甚是满意。
多年相伴身侧,姚未眠身上渐渐有了楚明清教导出来的影子,眉宇中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相似的神情。
只是姚未眠对下人心软这一点,他总改不了。
在楚明清看来,伺候自己的这些人,和躺在猪圈里的那些牲口并无区别,无非是两者用处不同,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要如此怜悯?
好脸给多了,他们不会感恩,只会蹬鼻子上脸,还不如一个巴掌管教的快。
这是楚明清从小到大就所认同的事情,事实他也是如此做的,虽说名声上略有狼藉,但在服从上却是立竿见影。
但姚未眠却在此事上总和他唱反调。
楚明清在冠礼后,本该娶个正妃,但在此事上皇后异常谨慎,足足半年过去了,依旧没有订下来。
虽说楚明清对这种事不太在意,一副”愿听母后意愿”的模样,但每每清晨醒来,身边少个暖床的娇玉实在有些让人难耐。
他自认为不是个轻佻之人,但身上的色欲也是要疏解的。
盯着身边伺候的婢女,那一晃一晃的腰肢尤为显眼,楚明清伸出手一把揽在怀里,三下五除二解了那婢女的衣服,把头埋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情况把其他人惊了一跳,连连弯腰退了下去,留不知所措的婢女忍声哭泣。
本还沉浸在欲望之中的楚明清听到哭声瞬间暴怒,他毫不留情一把扇了过去,阴恻恻道:“你哭什么?”
那婢女名为云止,是今年刚被买进府里的,本不应该在前伺候,原是与她交好的花息今日偷偷回家照顾生病的娘去了,让她来替班。
没曾想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破了胆,一时间没忍住哭声,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祸。
“……殿、殿下息怒!”她连忙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瘦弱的身子颤抖不止。
没了兴致的楚明清抬脚踩在她肩上,狠狠踹了她一脚,云止随着力道跌坐在地上,凌乱的衣服滑落,露出瑟瑟发抖的肩膀。
瞧见此景,楚明清嘴边扬起笑容,他手腕一翻,抽出床侧的佩剑,毫不犹豫的砍了过去。
“刚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如今倒是自己把衣服脱了!”
说着,剑刃马上就要砍在云止的脖子上,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姚未眠的声音:“……殿下?可是醒了?到上朝的时辰了。”
楚明清动作一顿,堪堪停住手里的动作。
这要是砍下去了,到时血溅一屋,他又如何向姚未眠解释?
两人因前几天的别扭好不容易才和好,若再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婢女吵架,就实在有些愚蠢。
思及此处,楚明清冷冷地扫了一眼云止,薄唇轻启说了几句话,便让她穿好衣服离开了。
姚未眠在外面等待良久,门才被打开,只见一名婢女满眼泪水的从屋子里夺门而出。
姚未眠蹙起眉,回头盯着那名婢女心中隐隐不安。
事实证明他的不安是对的,次日晚时,姚未眠去灶间察看菜品时,经过前院的林子突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他目光一凛,寻着声音走进那漆黑一片的林子里,借着不明朗的月色,竟然看到几名大汉将一道瘦弱的身影围在中间,凑近一看,发现是昨日里从楚明清房里逃出来的那名婢女!
那几名大汉再看到姚未眠后,脸上猥琐的笑容瞬间僵住。
而云止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扑带爬滚到他的脚下,死命抓住姚未眠的衣摆,哭喊道:“……啊啊呜呜呜姚大人救命!救救我,姚大人!!救救……救救呜呜呜我!!!”
姚未眠心一颤,把人护至身后,冷眼看向那几名大汉:“尔等竟敢这么放肆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几名大汉再怎么蠢笨也是认识姚未眠的,见他如此话语,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他们也是按照主子的话办事,如今被另一个主子质问,也是有苦说不出。
见他们的表情,姚未眠也猜出是怎么回事了,他强忍着怒火,开口道:“走!”
几名大汉忙不迭的跑了。
云止哭哭啼啼的将衣服穿好,姚未眠把人扶起来,替她擦去眼下的泪水,柔声问道:“不怕,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哪里得罪殿下了?”
云止稍稍缓过来后,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姚未眠听后沉默良久,他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眼时,他沉静地开口道:“云姑娘,府里你是待不下去了,我给你一些盘缠,你想想除了京城,其他地方可还有能投靠的亲人吗?我派人把你送过去,此生不要再进京。”
云止闻言一愣,绝望的神色中渐渐展颜,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小声道:“…我的表哥在乡下……”
姚未眠点点头:“趁着夜色,现在就出发。”
沉沉深夜,月色昏暗。
那几名大汉从林子里滚出来后,一溜烟的跑到楚明清面前“告状”。
楚明清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他怒其不争的呵斥道:“你们这几个蠢货!这点事都办不明白,要你们有什么用?!”
为首的大汉跪在地上,沮丧着一张脸:“奴几个已经挑个没人的地方动手了,谁、谁知道姚大夫刚好会从那里经过啊……”
楚明清扬起手,“啪”的一声,把手边的茶杯摔在他脸上,怒呵道:“滚!”
待他们出去后,楚明清强忍着怒火,理了理衣襟,正打算去找姚未眠认个错,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姚未眠站在门口,不发一言的看着他。
楚明清一阵心虚:“……阿眠,你怎么来了?”
姚未眠面若冷霜,声音沉沉的开口道:“殿下,你做的太过了。”
“……”楚明清疾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肩膀,熟练的开始认错。
姚未眠听着他的软绵绵的语调,良久,肩膀一松,长长叹出一口气:“上次你杀了一个不及时给你端水的守卫时,也是这么说的。”
楚明清道:“我知道那次做的太过了,所以我这次没杀她啊。”
姚未眠静静地看着他:“所以你就想命人辱她青白吗?”
“明明是她错在先,阿眠,你不关心我就罢了,反而因为下人三番五次跟我吵架,我真的很难受。”
姚未眠张了张嘴,他盯着楚明清那张故作委屈的脸,久久无言。
这些年来,姚未眠伴他身侧,已经深刻见识到了此人的暴虐程度,以杀治人,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成为一国之君吗?
他权利至高无上,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无论是照顾自己许久的乳娘,还是对他不恭敬的百姓,全都照杀无误,甚至有时心情不悦,也会随意朝身边人撒气,非打即骂。
拥有这样性子的人,如何治理好一个国家?
姚未眠早就该知道的,这么久的日子里,他本就该知道楚明清到底是何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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