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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谋终破产,盐道归李手
天刚亮,营中炊烟还没散尽,李秀宁已经坐在主帐里翻账册。她手指一页页划过数字,眉头越皱越紧。马三宝站在旁边,手里捧着新送来的三张税卡单据。
“这三家报的损耗比上月高了两成。”她说。
“不止。”马三宝把单子递过去,“蒲坂北渡那边查到,他们的盐车进出次数对不上。白天报损,夜里却在运货。”
李秀宁冷笑一声:“霍九楼这是想装死?”
她站起身,走到案前抽出一支令箭:“传话下去,查封‘丰裕’‘恒源’‘通海’三家商号,人不留,货不放,账本全封。”
马三宝应声要走,又被她叫住。
“再加一句——凡主动交出私盐线路、如实供述者,可免罪,准许改换门庭。”
半个时辰后,第一批消息传回。丰裕号掌柜跪在东营门口,双手捧着一本暗账,说愿以实情换活路。账上记着七条暗线,三条通河东,四条绕渭水,全是霍九楼这些年偷偷建的私道。
李秀宁看完,把账本往桌上一拍:“他以为换个招牌就能藏住手脚?复式账法不是摆设。”
她让马三宝带人连夜核对进出记录,一条条往上追。不到一天,就揪出三家空壳商号,背后全是霍氏影子。百姓听说官府抓到哄抬盐价的黑店,纷纷围在东营外看热闹。
第二天清晨,李秀宁下令开仓售盐。每户凭户帖限购一斤,价格压到市价六成。告示贴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长队排到了街尾。
中午时分,有小贩主动来找马三宝,说愿归顺娘子军管的盐市,只求给个合规牌子。下午又有五家商行派人递信,表示愿意接受统一定价,加入官方配额。
李秀宁坐在帐中,听着一条条回报,脸上没笑,手却稳得很。她提起笔,在《盐利归公令》上签下名字,盖下南路征募使铜印。
当天傍晚,营门外来了个穿孔雀蓝锦袍的男人。他骑着马,身后跟着五个护卫,脸色铁青。
守门兵拦住他:“将军不见客。”
“我是霍九楼!”那人声音发抖,“我要见李秀宁!”
“将军有令,公事由账房接,私事不办。”
霍九楼咬牙:“我与她有旧账未清!”
守门兵不动:“令已下达,恕不通报。”
帐内,李秀宁听到外面动静,头也没抬。她从匣子里取出一面铜镜碎片,上面刻着“九楼”二字。这是之前抄霍家联络点时找到的,三百面铜镜中的一面。
她把碎片放进木盒,又放进去一份《盐利归公令》副本,还有一封没拆的密信——里面是霍九楼勾结宇文阖的往来抄录,一字未改。
她叫来亲卫:“把这个交给霍九楼。话不必多说,他看了就知道。”
亲卫领命出去。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马上摔下来。
马三宝走进来,低声说:“霍九楼看了盒子,当场吐血,现在被人抬走了。”
李秀宁点头:“让他走。关中不留这种人。”
当晚,她召集后勤各档负责人,当众宣布:从明日开始,所有军需物资统一用复式记账法登记,盐、粮、布、铁四类先行试点,违者重罚。
众人散去后,马三宝留下,把最新汇总报给她。
“今日售盐三千二百斤,无一哄抢。市面盐价已回落三成。原有霍氏依附商号,七成已转投我方盐市,愿接受监管。”
李秀宁听完,把奏报放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她打开另一个匣子,将《盐利归公令》原件收好,又把双生玉佩拿出来看了一眼,放回怀里。
她站起来,走到舆图前。长安南门那个圈还在,旁边多了几处新标记:盩厔、鄠县、渭水渡口。她拿起炭笔,在盐道沿线画了一条粗线,从蒲坂一直连到大营。
马三宝问:“下一步怎么走?”
“等初一。”她说,“狼烟一起,我们就动。”
她转身坐下,翻开新的空白账册。第一页写的是“娘子军后勤总录”,第二行写着日期:下月初一前夜。
她开始写第一条规则:所有物资进出,必须双人核验,三方留底。
帐外传来巡营的脚步声,整齐有力。东方天色渐暗,营地灯火一盏盏亮起。
她停下笔,抬头看了眼门外。
一个传令兵快步跑进来,单膝跪地:“启禀将军,西线急报——霍九楼离境途中再次呕血,随行只剩五人,折扇遗落在路上。”
李秀宁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传令兵退下后,她继续低头写字。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炭灯晃了一下,影子在墙上微微颤动。
她写完最后一条:严禁任何个人操控定价,违者视同叛军处置。
放下笔,她伸手摸了摸左眉骨的旧伤。
帐帘忽然被掀开,马三宝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新纸条。
“咸阳那边传来消息,原来跟着霍九楼卖私盐的十三个小贩,今天集体挂牌,说以后只走咱们的线,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李秀宁接过纸条看了看,轻轻放在一边。
她站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套账册模板,递给马三宝。
“把这个发下去,盐市、粮市、布市都用这个格式。谁敢乱改一笔,立刻查办。”
马三宝接过,发现封面上写着三个字:标准账。
他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她叫住他。
“把东市那块空地划出来,建个公示栏。每天早上贴出盐价、库存、分配数量,让百姓自己看。”
“要是有人看不懂呢?”
“那就让人念。”她说,“每天辰时,派一个识字的兵站在栏前,大声读。”
马三宝笑了:“这办法好,谁都糊弄不了。”
他走出主帐,夜风迎面吹来。
身后,李秀宁重新坐回案前,翻开另一本册子。这是柴绍昨夜派人送来的晋阳路线图,上面标着几处可疑调动。
她拿起炭笔,先在太原位置点了一下,然后缓缓向南划去。
笔尖停在河东边界。
她盯着那个位置看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亲卫冲进来,声音发紧:“将军!霍府派人送回一面铜镜,只剩框,镜面全碎,背面刻了个‘宁’字!”
李秀宁抬起头。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只是把手中的炭笔,慢慢折成了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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