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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下的清算
2005年 伊拉克北部萨迦特村 扎卡维营地 清理
清晨,一则命令式的通知在营地间传开:“中午祈祷后,所有指挥级成员,到地下室集合。“唐纳德收到通知时正坐在院角清点物资,他点头回应,像其他人一样起身准备。
他走到地下室入口时,却被两个持枪的守卫拦了下来。
“你不能进去。”其中一个守卫冷冷地说。
“为什么?”唐纳德皱眉,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上面的命令。所有原‘基地’时期的人,都需要重新评估。先回帐篷等通知。”
唐纳德愣住了。他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重新评估”,更没见过会议被限制原成员进入。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却发现其他人要么低头走过,要么装作没看见他。他熟悉的几张脸,此刻忽然都变得陌生。
他意识到:不是他没被通知开会,而是——有人要让他明白,他不再被信任。
这不像警告,更像宣判,只是还没有决定时间和方式。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脚步却忽然有些发虚。他知道,在这个组织里,真正的死,不是子弹,而是被孤立。
会后,唐纳德的上级阿布·加迪亚私下安慰、也可能是一种解释,说:“他(指扎卡维)可能感觉到了危险,不止你一个被禁足。”
第二天,扎卡维召集了留守营地的战士们,身后那面黑旗飘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仪式般的神圣氛围。墙上贴着一张巴勒斯坦小孩满脸血污的照片,旁边的两名战士拉紧黑旗的四个角,旗帜微微飘动,仿佛在呼唤着无尽的战斗和牺牲。
“勇士们,瞧!敌人向我们挥舞着毒匕首,这是异教徒再次发动的十字军东征!” 战士们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脚下的尘土被震得微微扬起。有人流泪,有人举枪指天,而唐纳德只是静静站在人群边缘,面无表情。“我们能屈服吗?”他的眼睛扫过一圈,看到战士们手中的AK-47、M16等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绝不屈服!绝不屈服!”圣战士们齐声呐喊,挥舞着武器,仿佛下一秒就会跃上战场。
“美国和它的帮凶们已经联合在一起,他们在安理会里肆意妄为,在那个肮脏的地方……”扎卡维继续高呼,右手挥得过猛,胸前的枪匣袋被拉歪,几乎掉了下来,但他并未在意,依旧放声喊道,“我们绝不惧怕,万能的安拉将给予我们无上的力量!”
然而,台下的唐纳德并没有被这一番煽动性言辞所感染。他的目光游离在扎卡维和那些情绪高涨的战士之间,内心却在快速转动着。
“不过是空洞的口号罢了,他们一贯用最血腥、最恐怖的画面,去撬动人们心中最软弱的部分,力图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恐怖分子最常见的通病。”唐纳德心中默想。
几个小时前,他在村子里的小卖店见过法迪斯,而就在经过哨兵时,那个哨兵突然低声叮嘱:“最近别乱跑,有行动。”
“做什么?”唐纳德装作无意地问。
“不知道,大概需要二三十人吧。”哨兵答道,“其他人一律守候营地。”
“二三十人……”唐纳德的心跳一瞬间加快,脑海中迅速闪过所有可能的目标。
库尔德人?——不可能。那帮老百姓连像样的枪都没有,扎卡维不会浪费二三十个精锐去屠村。
伊拉克军队?——也不对。他们不过是暂时驻扎在这里,扎卡维很少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更不愿与伊拉克政府军直接结怨。
伊朗?——更不可能。无论他嘴上多么痛恨什叶派,真要对伊朗人下手,那就是自断军援。
那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法迪斯和他的团队。
上次是巴克斯遇险,这次……他越往后想,越觉得背脊发凉。唐纳德的心猛地一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攫住了他。
他知道,事情正在滑向危险的边缘。
当天下午,扎卡维的演讲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而唐纳德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中。情报无法传递出去,而他又不得不静静地待在营地中,寸步不离地配合工作。
“阿布,这两天人手不够,你去配合执勤。”上司阿布·加迪亚走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指派任务。
“是。”唐纳德轻声应道,但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起了小算盘。这些天来,扎卡维越来越变得偏执,他的言辞越发激烈,而今天的演讲更是让唐纳德感到一种迫近的危险。
他走到哨兵外围,空气中的紧张感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他在心里飞快地推演:“如果扎卡维知道了法迪斯的身份……那他会怎么做?隔离?审讯?还是——直接清除?……不,可能更糟。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情况——那就是……”
唐纳德沿着外围假装巡逻,步伐平稳,思绪却急速翻滚。
略微平静了几秒钟,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医用纱布。表面上,他像是一个无聊的士兵揉搓着那块布,仿佛打发时间;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每隔几厘米,就抽出一根纤维,却又巧妙地让它们悬在原位。整条纱布上,纤维的断续形成了一串不显眼的节奏——摩斯码!
他按莫尔斯码抽动棉纱——短、长、再长……每一次都留半截在纱布纹理里,像一道暗语,只属于懂得规则的人。
这是唐纳德·马丁自进入□□营地以来,第二次被迫使用这种隐蔽的方式传递情报。那行信息简单而致命:“你们处境危险,速撤。家中有内鬼。”
他小心地将纱布重新叠好,塞进口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风从山口吹来,带着一丝金属味——那是行动前的空气。
扎卡维要的二三十人,可能就是今晚行动的目标。唐纳德心跳加速,不敢放松。他目光游离,终于瞄准了那个时机——最近的哨兵似乎伸懒腰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开始了另一个画圈循环,这给了他一个近十分钟的空隙。
他快速低下身子,像一只灵巧的猫悄然穿过营地,绕过警戒线,左拐右绕地潜行,像泰国人跑酷运动一样,耳边只有风声,越过篱笆和矮墙,抄近路赶到和法迪斯的约定地方。抬头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沉默。
结束时,他看了一下表,大概3分钟。来回7分钟,应该够了。
他把纱布对折,走到约定的扁圆石头前,翻过来将纱布塞进背面浅槽,按原位置放好。接着抓把泥土,指缝漏着土粒洒在石头周围,刚好盖过石头边缘。做完,他又踢了几片枯树叶过来,遮住泥土痕迹,才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在暗记前的墙边放了一段枯木,那是提醒法迪斯的信号。
完成这一切后,唐纳德才悄无声息地返回哨兵岗位,恢复了那种不动声色的淡定——但在他的心里,趴在他胸口,仿佛有人在剧烈地敲着鼓,也仿佛有一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夜幕低垂,寂静无声,法迪斯悄然归来。刚路过约定地点,他的眼神锐利地捕捉到一丝异样——一段枯木,一片被风吹动的树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那微小的动静在黑夜里犹如一声雷鸣。
“有情况。”法迪斯瞬间紧张起来,他本能地蹲下,假装系鞋带,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威胁。
他知道,今晚可能就是生死攸关的一刻。就在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缓缓站起,轻轻拨开石头附近的泥土和树叶,取出那块树叶包着的纱布,轻轻地放进口袋。
安全回到住处,发现一切正常后,关上门,反锁好,像是一个深知危险的猎人,小心地从口袋中取出纱布,铺在桌子上,读取了信息。随后他敏捷地从床板下取出一个简易的收发器,输入了一段简短的电文:
“沉睡者示警:家中出现蟑螂,数量不明,请求清理。” 每一个字都轻得像落在地板上的灰尘,却藏着最紧急的约定。
指尖划亮火柴,橙红色火苗窜起的瞬间,他捏着纱布边角凑过去 —— 白纱布顺着火苗慢慢卷缩,边角先泛黑,再裹着火焰烧成焦卷,纱线的焦糊味混在火柴的硫磺味里,很快散在空气里。等纱布只剩半团黑絮,他端过桌边的水杯,顺着烟灰缸边缘慢慢倒进去,“滋啦” 一声,火苗灭了,焦黑的纱布泡在水里,渐渐软成一团。
最后,他用指尖搅了搅烟灰缸里的残渣,确认只剩潮湿的黑灰,再没有半丝纱布的痕迹,才起身把水杯放回原位,仿佛刚才那场示警与销毁,不过是随手处理了一团废纸。
每一个字,都是他对接下来的局势的深思熟虑。法迪斯知道,事态已经进入了无法回头的阶段。
夜深,营地中的灯光依旧昏暗,唐纳德和法迪斯都在为不同的战斗做着准备,而扎卡维的“圣战”则愈发接近。随着每一秒钟的流逝,所有的细节,都在紧密地交织成一张大网。
夜色下,风吹动黑旗,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美国 弗吉尼亚州兰利(Langley, Virginia) 中情局 清理
巴克斯目光落在桌上的法迪斯报告上,一动不动,右手却不自觉地敲出“当—当—当”的轻响。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巴克斯在走廊上给伊拉克打个了电话。为了躲避办公室的嘈杂,自从在伊拉克北部库尔德地区派驻法迪斯特别行动小组后,她养成了躲到走廊偏僻处接、打电话的习惯。但是不远处有个自助饮水机和贩卖机,每当有人时,她就转身努力放低声音。
专业是经济学,却更擅长和小动物相处。她原以为自己会做个兽医,过一辈子平静的生活。后来,事业垮了,婚姻也散了,命运把他推向了另一条路。鬼使神差被中央情报局选中,从事了八竿子打不着的CIA情报分析师,每天面对着浩如烟海的恐怖分子资料和全球传来的信息,她总也是兢兢业业,耐心有加。然而,这一天,她愤怒的拍了桌子,骂了娘。
身在中情局总部的巴克斯接到法迪斯的信息后,愣愣地坐在自己的桌前,面前摆放着唐纳德的纸条传真件,字迹潦草而又坚定。
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脑海里像联合国安理会新闻发布会上的记者闪光灯一样,不停闪现派遣法迪斯小队的每一个细节。就像一个交卷后还执念于“翻盘”的好学生,她不断在纸上画线条,又划上一个个叉,试图从混乱的记忆中拼凑出可能遗漏的答案。
法迪斯小分队是派出的时间并不长,局长特内特直接下达命令到她巴克斯头上。鉴于任务的重要性,她没有经过中情局内部工作程序,法迪斯和另外七个队员在接到命令时都被告知,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妻子、父母,甚至给孩子的嘱咐中。虽然是从不同的部队调动,但是按理说,这中间应该没人会主动“找事”,更何况,这牵扯到他们自身的安全。
那么问题来了,哪里出了问题呢?唐纳德?不可能,她自己都笑了。干情报工作,养成了多怀疑的性格,可作为正常人,她还有正常人的正常思维,如果什么都怀疑,那估计是脑袋出问题了。可她是个优秀的分析师,有着天生的逻辑思维能力,能够依照事物发展的内在步骤,一步一步去抽丝剥茧,找到事物的本源。这也导致现实生活中,她经常能够直击真相,轻松解决问题,可有的人却看她如怪物。
难道是局长?呸,那是真疯了,想到这里,巴克斯自己都笑了。
所有的线索都说不通,所有的思路都断了。
头痛、头痛,她把手中的笔和纸往桌子上一扔,端起杯子,来到走廊里让自己的腰痛舒缓一下。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自动售货机前,这里也是她经常接打电话的地方,买了一包炸猪皮,每当压力山大的时候,嘎嘣脆的炸猪皮能让她心情愉悦一些。随后,又倒了一杯咖啡,往办公室走去。
到办公室门口时,她习惯性地仰头扭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就在她仰头舒展脖子的瞬间,走廊尽头那枚圆形监控反光了一下光,她的心猛地一紧——那里,她曾经无数次接过那通命运的电话。
对,还有一条线索!
巴克斯急匆匆放下咖啡和炸猪皮,转身又冲出办公司,向一楼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开门”。巴克斯猛敲。
大厅的一个警卫冲了过来:“什么事?”巴克斯觉得自己过于急躁了,缓了一下,指着紧闭的大门说:“我要进去。”
警卫看到了她胸前的身份牌,立刻敬了一个礼:“你来监控室干什么?丢东西了?”
“是的,丢东西了,我想找回来。”巴克斯的气息还有点不平。
门开了,映入巴克斯眼帘的是几十台屏幕,里面显示中情局各个角落的画面,大门口人来人往,停车场的车辆驶进驶出,自己认识的和不认识同事上班下班,还有局长推门进入办公室的画面。
像这样的监控室,中情局还有很多个,目的就是确保安全,所以,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一天24小时有人盯着画面。
“你们连局长都监视?”巴克斯故意问。
“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局长是不是外国情报人员谁知道呢?”坐在屏幕前的士兵幽默地回答。
巴克斯也笑了:“给我把今年二月份的所有画面调出来。”
“那很多啊?够你看一年的了。”士兵指着档案柜的硬盘回答。
”不对,不对,”巴克斯想了一下,“我只要局长门前整条走廊的画面。”
因为她自己经常在这条走廊上打电话。
士兵一伸手:“命令拿来。”
”什么命令?”巴克斯问。
士兵一笑:“局长的。”
“难道局长也叛变了?”士兵依然开着玩笑。
下班后,办公室的人有的回家了,诺大的办公室慢慢安静了下来,几个值夜班的分析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巴克斯有一间面对众人的大玻璃办公室,她可以随时查看办公室所有人的工作情况,其他人也可以随时看到她的室内情况,但是声音是被玻璃墙隔断了。
巴克斯把从监控室拿来的U盘插入笔记本,她刻意选择下班时间,是为了防止被其他工作干扰。
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经常走过的画面,想了一下,她打开抽屉,取出她用来联络法迪斯的特殊电话,找到了自己打电话的时间记录,共有三条,上面有具体的日期、通话时间、具体时长等信息。按照日期,她直接点选当天的监控画面。
没什么,很平常,自己上班、下班,同事出来、进去,自己进入、走出局长办公室……
没有异常画面。
她又看了日期记录的第二天画面,与第一次隔了一周。
她一遍遍看着那熟悉的自己出入画面,却始终抓不到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某个细微的影子,让她后颈一阵发麻。
不对,不对,有什么不对!敏锐的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又把三次的画面都打开缩成小画面,同步播放,看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的,一个异常现象出现了。
她发现,每次自己接电话时,不远处的咖啡机或者贩卖机总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似乎是在做自己的事,可为什么这么巧?只看一个、两个是找不到规律的,可放在一起看,就觉得尤为可疑。这个人是谁?能在中情局里出没,应该是中情局的人,那么,属于哪个部门?
于是,巴克斯截取了这个女人一转身的画面,她绕过系统权限,接入国安局的数据库,几分钟后,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在屏幕上慢慢清晰——梅根·詹姆斯。毕业于伯克利大学,精通计算机,是一名低级文员。
第二天,巴克斯向自己的助手瑞思特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瑞思特扶了扶眼镜:“根据逻辑来看,我们不能排除她是内鬼的可能性。”
巴克斯打开电脑,利用CIA的内部员工系统,很快锁定了梅根的家庭背景。
梅根父母是玛丽.詹姆斯和约瑟夫.詹姆斯,经营着一家小的木料公司,没有疑问。
系统显示,在征召梅根.詹姆斯之前,国家安全局曾经对她做过几个星期的安全调查,也没有疑问。
“怎么办?”瑞思特问。
巴克斯思索了一会儿,转向他:“暗中再查一遍。”
瑞思特问:“谁?我们吗?”
“不。”巴克斯手中的笔停下了,“不是我们,是你去查。”
瑞思特不解地问:“我?我可只是个初级分析师。”
巴克斯微笑着:“恭喜你,你刚刚成为一名秘密特工。”
中情局二楼的一间会议室内,瑞思特面对着已经先他一步进来的三个人说:“我得感谢你们,临时通知的任务,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机灵的瑞斯特刻意多叫了几个人,来掩饰主要目标。并把介绍程序变动了一下,让整个过程显得自然而然。
宽大的会议室里,瑞斯特扶了扶眼镜:“我叫瑞思特,来自国防情报局,这次任务的特派执行官。”轮到梅根了,大家都盯着她,但是瑞斯特刻意低头看手中的文件,好像并不在意。
在詹姆斯.梅根介绍自己后,瑞斯特说:“最近我们一些研究型大学的服务器频繁遭受攻击,情报局很头痛。如果你们计算机技术像传说中那么厉害的话,我现在需要占用你们几个小时,开动自己的脑力,帮我们把漏洞堵上,避免其他外国政府侵入我们的系统。”末了,他又刻意加了一句,“你们这可是在拯救世界。”
监控室内,巴克斯透过临时安装在会议室角落的监控头注视着这一切。瑞思特安排会议室三人工作的传输线路上,早已经被刻意伪造的技术信息充斥,即使被怀疑人做出什么举动,泄露出去的也是虚假信息。
在会议室三人忙碌的时候,巴克斯却把车开出了中情局大门,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像那些她分析过的特工一样,亲手推开一扇不该打开的门。
作为分析师,这次的突然增加的特工身份让瑞思特还是有点不习惯,他不时地瞟着梅根.詹姆斯。
有一两次,梅根似乎发觉了,也看向他,瑞思特只好假装暧昧地笑了笑。
他要给她造成男人对女人有好感的错觉,好让自己的马脚能够圆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只是中间每个人都去了几次洗手间,嫌疑人没有任何动作让瑞思特起疑。
瑞思特着急了,他借故溜出会议室,通过电话,向巴克斯汇报进展。
巴克斯问:“你确定这办法无效了?”
瑞思特挠挠头:“会议室里很干净,没有任何纸条,笔记本,除了每人一部电脑和手机,而手机是不让使用的。这种技术活需要用到复杂的精算数学,信息泄露的唯一方式就是电子设备,而手机都放在了桌面上,任何发送信息都会被其他人察觉,三人中的另外两人是我们安插的的人,我看她不像叛国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不像,才被招进来了。”
正当两人通话快要结束时,瑞思特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他赶忙回头,梅根.詹姆斯正站在他身后:“快结束了,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向洗手间走去。
看着梅根离去的背影,瑞思特心里一惊,她不会听到了吧?于是他又赶紧在脑海里把和巴克斯的通话过了一遍,确认没有才安心。
电话中的巴克斯则听到了梅根的声音,她吩咐瑞思特:“继续拖延半小时,我正去她家的路上,看看有没有发现。”
巴克斯到达梅根住的公寓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她首先敲了敲门,避免进入时有人在室内。
这次进入并没有征求NSA(国家安全局)的意见,紧急情况下,事后补上也是一种双方默许的手段。
从包里掏出撬锁的工具,不到五秒钟门就悄无声息地开了。她回头看了看,然后掩门进入。
她从随身包里掏出现场勘查手套、塑料鞋套和头套戴上,这是为了防止遗留下自身的手印和生物物质。要知道,凡是从事间谍工作都有一套的反侦查手段,哪怕是一个陌生的手指印、一根头发或者室内的摆放物稍微移动了下位置,都会引发不可想像的危险。
巴克斯首先环顾了室内,大致记住了物品位置和自己的脱身线路后。她首先从沙发开始,把每一个缝隙都插入手指试探了一下,又掀起坐垫查看。然后依次是抽屉、抽屉上檐,俯下身查看桌椅底部,储物柜里每一个瓶子拿起看后又放回原位,原样关好柜门,又把所有照片背面翻过来……所有东西都无异样。
忙活了好几分钟,毫无收获。
她直起腰来,面对着房间思索:“这也太正常啦,可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当巴克斯在梅根家勘查的时候,中情局会议室内的工作结束了。梅根合上电脑,把一个U盘抛给了瑞思特,自信地说:“好了。”
瑞思特知道此刻放梅根回家,可能会正好遇见巴克斯,那任务就失败了。
他打了个岔:“哦,比预期的提前了20分钟,厉害。”
梅根不屑地说:“硅谷那些人认为女子不该做电子这一行,却发现我直接打了他们的脸,他们一定会很生气吧。”
又闲扯了几句,瑞思特这个初级特工实在找不出什么拖延梅根的理由了,只好放梅根走出会议室。
在梅根刚出门,瑞思特赶紧联通了巴克斯:“你这里怎么样了?她准备离开了。”
巴克斯边翻检着杂物箱:“我这还没有收获,你再拖延一会儿。”
“叮。”电梯到了,门徐徐打开,正当梅根准备进入时,瑞思特急急忙忙拦住电梯门:“稍等一下。”
梅根.詹姆斯也连忙帮着打开了电梯门:“有什么事情吗?还是我忘记什么东西了?”
瑞思特依靠在电梯门边:“哦,不,快到午餐时间了,我想……请你一起吃饭。”
他继续结结巴巴地说:“我在想……在想怎么才能和你一起吃饭,我在找个不奇怪的理由。”
梅根家,巴克斯又掏出一个平板式的X-RAY探测仪,把房间里的每一面墙体都做了扫描,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特殊线路。
一切正常。
正当她收拾好东西准备撤离时,一回头看见了茶几上一个素描本和一副扑克牌。她瞬间想起了另一件房子有一整柜子的扑克牌,她边玩着手中的牌,平淡无奇,又翻了几页素描本,到中间一页的时候,图画和文字都没了,但是紧邻的一页却是留下了很多笔迹痕。
有点奇怪,她找来一支铅笔,横着在笔迹痕上涂抹着,渐渐的,随着 涂抹面积越来越大,上一页的笔迹显现了出来,原来是很多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什么玩意?”她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瑞思特求助。
此时的瑞思特正和梅根开车出去吃饭,看到是巴克斯的电话,他让梅根停车,自己下车走到一旁接听。
“嘿,吉姆,什么事?”瑞思特故意很大声。
”你看到的是什么?”而后又低声问巴克斯。
“一些字母A,J,Q,K和数字,数字从1到10,有好几百个。”
“那不是密码,那是记忆术,她没有下载任何东西,她在耍花招。”瑞斯特提醒道,他顿时明白了。
回到车前,梅根已经下来了,瑞思特拦住她:“请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检查一下。”
梅根显得很惊讶,看到瑞思特严肃的样子,只好一件件掏了出来:钱包、口红、粉底……都是女人常用的物品。
最后,她掏出了一把迷你手枪对准了瑞思特:“对了,我还有一把枪。”语气平稳而又充满威胁。
驾驶室内,两人交换了位置,梅根拿着枪逼着瑞思特开车,边严厉地问:“你是如何发现的?”瑞思特索性也不装了,一边开车一边反问:“你是为谁工作的?”
“你以为我有选择吗?他们握着我弟弟的照片。”梅根有点歇斯底里了,声音越来越大。
两人一来一往毫不相让。
瑞思特说:“方向盘在我手里,你不敢开枪。”
梅根突然拔下发卡,狠狠地扎向瑞思特大腿。
“啊哦。”一声惨叫,瑞思特顺势把方向盘向右猛打,车子高速向着路边的一台停着的挖掘机冲去。
金属撞击声划破空气,安全气囊在面前炸开,硝烟和玻璃渣混在一起,瑞思特的脸被划出一道血线——他稳稳地举着枪,对准梅根的额头。
她被捕了。
办公室里,巴克斯看着瑞思特受伤的大腿,打趣地说:“第一次做特工,刺激吗?”
瑞思特斜躺在沙发上:“不好玩。”
“对了,你发现的字母和数字组合,是一种记忆术,他们把数据转化成字母和数字组合,到另一个地方记录下来,然后回家再翻译成数据。我就好奇怪,她中间去了几次洗手间。”
“那些洗手间带有数据的卫生纸我都拿回来了。”
巴克斯说:“这个女人是几年前被恐怖组织发展的,而发展她的人来自阿富汗。”
“他们为了渗透,可真拼命啊……”
“是啊,真拼啊……”巴克斯轻声重复,目光在地图上停留。那片被黄沙覆盖的地方——伊拉克——仿佛也在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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