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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进入四月之后,天气格外怡人。几乎每天,他们都骑马出游,或是在明媚的阳光下玩些别的游戏。
某天上午,骑马回来后,弗利尔朋友坎布南,提议去玩草地滚球。
于是他们命令仆人找来器具,在室外平整的草地上,用一掌高的木条围出场地。
伊莉莎象征性的玩了一局,就退出了比赛。她走出场地,坐在一边撑起的遮阳伞下,支着手臂,看他们继续比赛。
多尔满怀信心的接替了她的位置,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些不太规则的木制圆球,并不如它们看上去那么好控制。
她连输了四局,并为此付给了弗利尔十二枚金币(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她现在习惯了不带钱,这些金币还是她找身边的侍女借的)。
“请让我来试试吧,陛下。”她的侍女玛丽上前一步,瞪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兰德人,对他说。
“稍等。”多尔从仆人手中接回自己的球,示意玛丽不必着急。
刚刚的四局中,她已经摸清了指挥圆球运动的技巧,现在正是要一雪前耻的时候呢。
她向弗利尔晃了晃手中的球:“敢不敢再来一局?赌个大的,三十枚。”
看着她的不带半点退意的面庞,弗利尔感到有点儿慌,但想想那球在她手中,离目标球一局比一局远,便定下神来,点点头。
“女士优先。”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尔弯下腰,再次将推掷出去,那球在草地上滚出一条优美的弧度,“哒”的一声,轻轻撞在目标球上。
两个球紧紧贴在一起,微微晃了晃,停在了原地。
多尔的脸上顿时绽开了一朵花。她笑着向弗利尔挑了挑眉,伸手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弗利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可能掷出比多尔更好的成绩,假如太阳神保佑,让他的球和多尔的一样,贴上了目标球,那也不过是平手罢了。
他看了一眼仆人,让他去将自己上一局掷出的球收回来。
仆人的手脚很利索,几乎一眨眼,就把滚球取了回来。
弗利尔接过它,拿在手里,看看四周,忽然问:“那是不是菲玛大人的侍从?”
多尔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菲玛家服侍的小男孩跑到场地边,停下脚步。
那男孩刚住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抬头,便看见两位君主,连带着他们身后的其他人,都一起看向自己,顿时脸都涨红了。
他忙提起步子,跨进场地,小步跑过来,脱下自己的帽子,向众人鞠了一躬,磕磕绊绊的说:“两位陛下,枢密院的大人们商量好了婚礼的条款,请求你们的同意。”
“太好了,”弗利尔迫不及待的放下手中的滚球,转头看多尔,轻快的问:“我们叫他们过……去会客室等我们?”
“你先认输。”多尔笑着伸出手。
“好吧,好吧,”弗利尔举起双手,行了个据说是南大陆某国专属的军礼:“我输了,亲爱的。”
他拿出一袋金币,放在多尔手里,眼巴巴的看着多尔掂了掂,心满意足将它解开,把里面的金子分给刚刚借钱给她的侍女们。
他们走回撑起的伞盖下,伊莉莎坐在那里,在一张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最后谁赢了?”她放下羽毛笔,假装没看见弗利尔刚刚的表演,兴致勃勃的问。
“我魅力十足的未婚妻。”弗利尔吩咐侍从将两位议长和外交官们带去自己的会客室,然后回答她:“一旦她弄懂了门道,我就没法取胜了。”
“我就知道!”伊莉莎将纸递给他们,上面是一首为多尔最后一局胜利写的赞歌。
多尔快速浏览了一遍:“写的不错,字很漂亮。”
弗利尔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也许我下次该和你比作诗。”
“想也别想。”多尔一口回绝。
她挽着弗利尔的手,和他一起走进会客室。
两位枢密院议长和外交官们,向他们行礼,并为他们各自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
不得不说,这是一份端水水平极高的文件:
婚礼将在属于兰德的南奥尔新亚圣堂举行,但负责代替太阳神与月神,主持这桩神圣婚事的神侍,是明尼尔的大祭司。
婚礼结束后,明尼宫廷将以多尔小宫廷的身份,与弗利尔的宫廷一起,前往兰德的王都科里维尔。
弗利尔会在大圣堂,举行加冕多尔为兰德王后的加冕仪式,以此确定多尔在兰德的身份。
相对来说,弗利尔的身份比较麻烦。
兰德人希望自己的国王,能在兰德国王这一头衔之后,借由婚姻,一跃成为两国的国王。而这,恰恰是明尼人极力抵触的。
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意见交换,友好和不友好的口头交流,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弗利尔会以亲王的身份,生活在明尼,但多尔必须在亲王的头衔前,加上“女王的爱侣”这一称谓,以示他的尊贵。
另外,作为君王的伴侣,双方对对方国家的内政,都只有建议权。
至于宫廷究竟怎么分配在两地的时间。
大家一致认为最初的协议就很好:参考两国未分之前,明尼王室的巡游路线和时间即可。
而像冬节之类等富有意义的节日,自然要在奥尔新亚这一两国公认的属地度过。
多尔横看竖看,自觉挑不出什么不妥之处,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她转头去找笔,就看见弗利尔已坐到桌前,正伏在桌上,拿着一只撒着金粉的白天鹅羽毛笔,在文件上签下漂亮的花体签名。
白羽中星星点点的金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着弗利尔无暇的面容,仿佛仲夏夜的美梦。
多尔在美色中沉醉片刻,很快回过神来。她没去打扰弗利尔,只是向伊莉莎要来刚才写诗的笔,在一份份文件上,一板一眼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可是自贪婪者分裂国家之后,列岛中最重要的一份文件。”伊莉莎弹了弹灰鹅毛的羽轴,“这小家伙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婚礼的消息一经放出,人群便如闻到蔗糖的蚁群般,源源不断的涌向奥尔新亚。
从城市到乡村,一眼望去,除了攒动的人头,什么也看不见。
好在在伊莉莎的建议下,多尔并未遣回全部南下的军队,她还留了一只,让他们驻扎在约尼克的领地,现下将他们调来,正好协助奥尔新亚的治安官们,维持城市的秩序。
婚礼当天,多尔再次换上许久不穿的礼服长裙,在侍女们的簇拥下,乘车前往圣堂。人们涌上街头,朝着王室的车驾,高呼着她的名字。
她熟练的向人们露出微笑,挥手致意。两三秒后,她转头向另一方,再次挥手。直到车驾驶入圣堂。
弗利尔在那里等她。他嘴角上扬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弧度,款款走来,扶她下车,然后牵着她走进圣堂。
接着就是在大祭司面前宣誓,交换戒指,互相亲吻。一切都早已规划妥当,他们宛如圣堂中的唱诗班,在司铎的指挥下,吟唱出统一又优美的旋律。
晚宴时分,厨房拿出了浑身解数,一道道令人啧啧称奇的美食,流水一般送上两位君王高坐的桌台。
面对色香味交织袭来的食物,多尔完美的笑容终于变得生动可爱,她毫不客气的命令她的切肉仆人,将最好的部分切下来,放在盘子里。
有些她自己吃了,更多的被她分门别类,送到了她所宠爱的那些人的席位上。
当然,她也没忘记弗利尔,他们端起酒杯,轻轻碰上对方的,然后佐着酒,一起分享这些美食。
在甜点端上来之前,多尔停下了刀叉。
就在这时,一封信笺被送到了席位上。
弗利尔看见多尔笑着接过信件,只看了一眼,笑容便在她的眉眼间凝固。眨眼之间,她的脸拉的老长,令他很不礼貌的想起了某种农民会骑的四蹄动物。
“怎么了,亲爱的?”他凑过去,想知道是什么让她不再愉快。
多尔没藏着,她左手抬了一下,让他更好的看清那信笺上优雅的字迹。
那上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内容,只是一则宫廷中的常识:国王的婚礼需要在领主们的注视下完成,包括第一天夜晚,在卧室里发生的那事情。
“哦……”弗利尔沉默了一下:“你不习惯?”
“你习惯这个?”多尔惊异的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变态。
“当然不!”弗利尔立刻说。他隐去了脸上的笑容,摇摇头,强调道:“一点也不。但这是国王的义务。亲爱的,我们得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婚姻,从程序到事实都无可争议,我们有能力履行我们的义务。”
“高兴点,亲爱的。”弗利尔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脸上的嫌恶,已经引来了其他人的主意,“今天可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有的时候,”多尔咬牙切齿的说:“我觉得我简直像签了一份卖身契。”
“谁不是呢?”弗利尔耸耸肩膀:“直到不久前,我还以为我会娶一位娴静可爱的宫廷淑女,和她养几个孩子。等孩子们长大了,就把他们送进宫廷,男孩给国王做侍从,女孩给王后做侍女,然后找到一门好亲事,以王室成员的身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可你看看现在,突然之间,我成了国王。我的婚姻,还有夜晚,所有的事,都变成了国事,”他看着多尔写满不高兴的脸,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多尔的手:“看开点,至少我们价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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