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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攻城
卫煦一行人不再伪装,所到之处衣食住行都比着汴京卫氏的标准来。
“族长,郦冬来信,安南王府与钟家子联姻,对卫氏宗老闭门不见。”卫肆站在门外禀报。
卫迩非要她来,估计是自己耳力过人,隔门也能听清族长的吩咐。
“安南王膝下只有九子,女儿不是都在阎王殿吗?”
“是抱来的家生子。”
女到用时方恨少,卫煦心中鄙夷。
“啧,别咬。”
冯春时十分挫败,漫不经心地吐舌,即便夫人给她一次又一次机会,结果还是一成不变。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都是骗人的。
卫煦如期等到她知难而退,把书放到床的里侧,将人捞上来,随手抹掉她唇边的口涎。
“让郦冬往岭南送些趁手的兵器。”
卫肆如释重负,“是,属下告退。”
冯春时失落得要命,趴在夫人怀里摆弄她的发尾。
上方传来怪罪,“能安心睡下了?照你这般,何时能到承德。”
冯春时小声嘟囔,“又想骗人,我才占你多久。”
卫煦听得一清二楚,她变换策略,以名分诱之,“若是提前汇合,说不定能抽空办个昏礼。”
“谁要成婚?”
“我。”
冯春时愤愤转身面壁,默默抠着床单。
还没登基呢,就急着和族长联姻。
昏君。
姬珩连打两个喷嚏,齐潋慌里慌张地询问:“是不是昨晚吹风受凉了?”
她正是新鲜,连着两晚哄姬珩出门,昨晚罕见地降温,虽然姬珩没说什么,但她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
秦氏面露忧色,“珩儿着凉了?今晚就别出去了,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看头。”
齐溦转过头憋笑,每回阿姐抱着嫂子回来都是后半夜,伯母睡得早才没有遇见。
姬珩轻拍母亲的手表示安抚,清了清嗓子,“今日车下的道路平坦坚实,可见承德城的确精于商贸一途。”
“说来也巧,这承德城守将便是秦子昂,此人表面淡泊无争,实则急功近利,平反安南王叛乱才一步步坐上枢密使的位置。”
“他在政见上与溦溦向来不对付,如今安南王尚在蛰伏,正是铲除他的最好时机。”
闻言,齐溦正色,收起随意的做派。
齐潋趁机邀功,将功补过,“火药测试已经收尾,这回攻城就能派上用场。”
她又眼珠一转,“今晚大家一起出去,荒山野岭是没什么可看的,但是烟花好看。”
秦氏怕今晚也起风,并不认同,“烟花都长一个样子,瞎炸一通,单调得很。”
齐潋神秘一笑,“我保证不虚此行~”
姬珩倒相信齐潋是真的研究出了什么新点子,如今烟花多用于夜间传信,逢年过节也只听个响儿、当个点缀。
齐溦动摇,阿姐如此笃定,说不定她夜里出去真有正事。
戌时正,无名河畔,士兵将烟花摆放完毕,列队左右以备不时之变。
晚风宜人,齐溦也推着岑无衣来凑热闹。
岑无衣脚踝上的伤比较严重,但她等不及痊愈就服下落胎药,面上是肉眼可见的苍白。
练武结束的纪叶染带着徒儿姗姗来迟,她受齐潋之命通知全军有烟花表演,免得众人惊慌。
齐潋见人来得差不多,她给每人发一根线香点火,守卫的士兵也人人有份。
线香发放完,她留话让众人随意,自己去马车上接姬珩和秦氏。
士兵们原地不动,她们不敢占先,只有齐煜上前点燃引信。
平地呼啸,声声雷动,满幕火树银花。
姬珩正在下木阶,她侧脸有光流转,一抬眸,眼底俱是惊艳。
众人齐齐仰头,只有齐潋望向姬珩,把她的眼睛当作最生动的取景器。
秦氏被巨响吓一大跳,紧接着就被五光十色的烟花攫取全部目光。
齐溦兴奋至极,一发发烟花升空,在她耳中,爆裂声都化作金银碰撞,甚是悦耳。
若是卖到各大州郡,从中获利定是不计其数。
岑无衣往日困于闺阁,每逢佳节常以烟花自比,一如她的才名,锦上添花便转瞬即逝,此刻今非昔比,她反而能纯然悦己。
齐潋三人来到河畔,一桶烟花恰好燃放完毕,齐潋分给秦氏一根线香,转脸神秘兮兮地暗示姬珩选中间的那桶。
引信极短,姬珩小心点燃,齐潋火速抱她撤离。
烟花急速升空,留下一缕白烟,趋于无声时骤然炸裂。
青绿层叠,赭红点缀,赫然一副千里江山图的雏形。
之后众人引燃的烟花,蓝色深邃、橙色热烈、金黄明亮、银色耀眼,形状如球如冠,细长若垂柳,盛放似牡丹。
唯独姬珩引燃千里江山。
齐煜心细,她记得行动不便的岑无衣还没有引燃过烟花。
众人十分默契,最后剩下的,引线是最长。
齐煜将岑无衣挪到安全距离,两人抬头,正是烟花爆炸的瞬间。
齐潋总算打发齐溦明日去工坊取配方,她高声给姬珩科普。
“这是水母,一种古老的海洋生物,长相温顺,很多人说它随波逐流,实际上它是机会主义肉食者。”
“它全身只有消化系统,所以一生都在进食,遇到猎物绝不放过。”
姬珩听着,眉眼含笑,和齐潋相牵的手轻捻她无名指根的陈年疤痕。
烟花消耗完毕,天色重归墨色,众人意犹未尽也只能作罢。
翌日申时,大军行至承德城外二十里处,齐潋下令安营扎寨。
承德城地势平稳,又广修驰道,驻军二十万余。
姬珩二人达成共识,要速战速决,抢占城池,免得朝廷出兵让自己腹背受敌。
城内百姓达百万之众,有部分将领犹豫是否火攻为先,最后还是姬珩拍板:开战前警告城中百姓闭门不出,出门视为参战,既是参战,便死伤自负。
纪叶染被任命先锋,她结束齐煜的功课后连夜检阅将士。
将领轮换的好处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众人不认将官,只认军命,交接一事十分顺利。
东方既白,承德城城墙上旗语打得眼花缭乱。
“十里外有敌袭!”
“五里外有敌袭!”
“敌军兵临城下!”
秦子昂安排好布防,登上城墙直面城下二十万大军,在他看来,今日虽然师出有名,但阵势还要再大些才能助他立下不世之功。
当初周永泽没有指派承德城就近夺取武威城,除了轻视姬珩,还有一层原因是,诸郡中承德城是少有的驻军军饷能做到自给自足的城池,他怕秦子昂拿到虎符出城,直入汴京。
有酒仟传声,齐潋率先开口,“天火无情,敬告城内百姓,闭门不出,凡出门者,视为敌对,死伤自负。”
妇人之仁,秦子昂一边腹诽,一边指挥将士。
城墙上众人应声而动,滚木、投石、弓箭应有尽有。
齐潋点到为止,两军对战留给她的恻隐之心只有片刻,她冷眼看向秦子昂,掷地有声,“火药准备!”
秦子昂只等对方攻城给她们迎头痛击,对面却推出一台又一台投石车,他表情更是轻慢,来人连攻守的优劣势都分不清。
火药装填完毕,众人预备点燃引信,只待齐潋一声令下。
“放!”
十几枚铁罐被投向空中,落地时精准爆破,断肢与泥土齐飞,火焰共血花一色。
秦子昂方寸大乱,他竟不知何人何地研制出如此武器,他一边东躲西藏,一边派骑兵出城。
此物长于远攻,必短于近战。
纪叶染当即指挥弓箭手填充在投石车之间,弓箭手不停轮换,数箭齐发,片刻不停。
投石车笨重,但酒仟暗自发力,大大缩短了复位的时间,爆炸声亦是此起彼伏。
如此,近万骑兵出城迎战,活着来到齐潋阵前的十不存一。
秦子昂只能采用人海战术,又派两万重骑、一万轻骑,吸引对方的兵力,试图逼停投石车。
纪叶染带四万骑兵迎上,下令兵分三路将对方截断,分而治之。
城墙上新一批弓箭手就位,秦子昂下令,万箭齐发。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所有射出的弓箭在半空被一股怪力吸附走,不仅不落下,反而飘到对方的上空。
更诡异的是,这些箭无一例外地落入对方弓箭手的箭筒之中。
众人心中大骇,两股战战,秦子昂目眦欲裂,他丝毫看不出障眼法的痕迹。
就在这时,两方骑兵相遇,兵戈相见,重骑机动受限,陷入劣势。
齐潋见机行事,又出动两万骑射合围包抄,等主战场远离城门,再派八万步兵攻城。
滚木乱石、烈火烹油,秦子昂命人全力守卫城门。
八万步兵,没有一个人原地等待神迹再现,她们前仆后继,视死如归。
即便知晓这是必经之路,姬珩也不愿做无谓的牺牲,她抻直缰绳,酒仟心领神会,一跃而起。
齐潋的余光注意到姬珩的动作,她当机立断,命众人将投石车瞄准城墙,点燃引线。
酒仟沿着步兵的路线,眨眼之间超过众人,率先抵达城门之下。
姬珩心中锁定城门,酒仟便视若无睹,直冲紧闭的城门而去。
百年榆木,厚约十寸。
毫秒之间,两门连破,洞门大开。
“放。”
面对姬珩,令行禁止早已融入全体将士的骨血。
砰——
十几辆投石车一同释放应力,整齐划一。
城墙下尘土飞扬,秦子昂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背后就有一枚火药弹直冲他的方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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