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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咪
陆不晚没在家停留多长时间,她的药快吃完了,要找顾安检查重新开药。
离开前,苏觅说要带她去庙里走走,去去晦气。
她跟苏觅一向是这样,闹得再不愉快,也会看在母女关系上稍微配合对方。
这个庙在本地的人气还算旺,哪怕是工作日也有不少人去烧香。一进门,香火缭绕,念经声悠悠传来,让人仿佛进入净化心灵的圣地,冲洗掉戾气。
陆不晚跟着苏觅一起上前烧两炷香,虔诚跪拜,然后找到旁边一个算命先生,据说他算出来的还算灵验。
苏觅笑笑把陆不晚的八字给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掐指一算,在泛黄陈旧的本子翻找,把重要信息写在黄纸上,再推算出她的人生、事业、爱情、未来等等。
苏觅双手合十,对上天默念什么,嘴巴叨叨个不停。
算命先生算好,淡然说:“是有些坎坷,不要紧,工作、事业、爱情,以后该有的都会有,注意身体健康。”
苏觅听到身体健康,忙问:“什么时候能好?”
算命先生的白色胡子快长到胳膊,他的眼珠子往陆不晚这边移了下,说:“放心,快了。”
苏觅放心了点,对着庙里的菩萨拜拜,“谢谢菩萨保佑。”
或许是觉得单纯拜几下显得诚意不足,又跑去买点纸钱、铜钱和蜡烛,添几十块钱进功德箱,拜了又拜,还让人丢木头看菩萨什么意思,什么态度。
可能到了一定年纪更相信玄学,毕竟人活着全靠念想与盼头,有人要钱,有人要命,有人要健康,有人要清闲。
人为干涉不了,那就求助于上天,以获得希望的光芒。
陆不晚虽然不太相信这些,但想到能给苏觅个心安,也不做讨人嫌的事。
算命先生看她年纪轻轻,说:“年轻人,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不要太执着。”
陆不晚看着苏觅的背影,说:“有些事过不去就是过不去,有些人也是。”
算命先生捋胡须,爽朗大笑,“对自己好点,人生短短几十年,没必要动气。”
“你又没经历过,你怎么知道我有多绝望,多愤怒,恨不得......”
算命先生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他看透了未来,也看透了尘世与人心,宇宙万物不过沧海一粟,既然有缘相遇,便赠她一句,“多出门,多感受这个世界,会来的。”
陆不晚听不懂他说什么,以为在胡扯,没搭理他。
苏觅跪拜完,出来拉她一块进去跪拜,完事才走人。
一天后,陆不晚回到新城,她先去找了顾安。
照例,统统检查一番,情况稍微有所好转,顾安有些惊讶,问:“好很多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不晚回想那天跟向南风的场景,说:“他快走了。”
顾安停了好长时间,她不知道陆不晚和向南风两者到底说过什么,也不知他们感情到了什么程度,更不知她是如何做出的选择。
肯定下了很大的决心......顾安看着陆不晚,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一个。”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好转。
陆不晚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让她把药开了,拿药就走。
顾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当前检测出来的数据告诉她,陆不晚确确实实在好转,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陆不晚回到出租屋,把药吃了,平静地收拾房间,把平时舍不得扔的东西统统扔掉,不带任何犹豫,像个负责执行的机器人。
跟上个月相比,她勤快了好多,闲不住的勤快。
房间每天都收拾一遍,每个角落都扫得干干净净,第二天明明没什么可打扫的依然重复前一天的动作。
她出门时偶尔遇到隔壁房客,别人跟她打招呼,她大大方方就回了,房客有所惊讶,毕竟以前她连抬头都显得很疲惫,现在跟换个人似的。
一大早,太阳刚升起她就去附近的公园跑步,跑一个小时回来洗澡,收拾房间,出门买菜,做饭,睡觉,下午收拾房间,出门买菜,做饭,收拾房间,洗澡,睡觉。
日复一日。
过了一周,陆不晚在出租房内习惯性地收拾东西,被向南风硬生生逼停。
向南风观察她很久,她越这样越可怕,越让他不安,“不晚,你别这样。”
陆不晚随和一笑,“我爱干净,收拾房间很正常啊,你看,我房间多干净,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别碍着我。”
陆不晚又开始动手,边擦桌子边唠嗑,“你不知道,这地方以前乱得很,夏天还有蟑螂呢,我现在有空多搞搞卫生呗,对了,你听说了吗,最近菜市场又打折,我买了很多东西回来,今晚你跟我一起去吧,还有......”
陆不晚的嘴巴巴拉巴拉说了很多,向南风能感觉出她的异常。
表面是正常人了,精神也稳定了,实际上,离疯不远了。
她刻意安排的这些只是让身体记住,她跟别人是一样的。
向南风捧住她的脸,印下一个深深的吻,力度很大,甚至咬破她的嘴唇,让疼痛让她清醒。
陆不晚一把推开他,压抑几天的情绪喷涌而发,眼泪汹涌,“向南风,我好痛!”
向南风:“不痛你能醒吗?不晚,逃避不是解决办法,面对才是。”
陆不晚:“我解决了啊,你看到了吗,检查报告说我快好了!我是正常人,我没有病!有病的是你。”
向南风靠近想搂住她被躲开,干脆不由分说死死抱住,不管陆不晚怎么推,怎么打也绝不放手。
陆不晚哭湿他的胸膛,哭到声音沙哑,哭到几乎喘不过来气。
等她哭累了,他才继续说:“不晚,我知道你有这个承受力,你只是不想去面对,而不是做不到,你逼自己做那么多是想掩饰,其实没过去,都没过去。”
陆不晚:“......”
向南风:“等你把这批药吃完,我可能真的要走了,我不希望你再这么下去。”
陆不晚抽泣,痛让她清醒,很清醒,“你不要我了?”
向南风:“我会回来,相信我,我会换另一种方式陪你,等我。”
“不是,你骗人,你走了根本不会回来。”
“会。”
陆不晚学着他刚刚的狠劲咬破他的唇瓣,血液模糊,一遍又一遍地碾过。
咸腥的味道占据口腔,混合来的还有彼此的泪水。
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花香,味道很独特。
后来,向南风真的消失了。
她的病彻底好了,精神报告显示,所有数据指标正常,在合理的范围之中。
顾安问她为什么几天之内有这么大的转变,她说,他走了,不会再回来。
顾安沉默了很久。
陆不晚再也没去过医院。
两个月以后,陆不晚找到一份新工作,公司的人明面上还算和善,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正常上班,正常下班。
她听说当时搞她的人事范煎和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不小心走进大车的视野盲区,被撞残废,如今天天被困在几十平的屋子里大吼大叫,经常被附近的邻居投诉。
张玉后来在劝退某位员工时言语过激,甚至公开到人事群里说该员工经常打小报告不工作人品极差,还在背调的时候故意说坏话搞黄他人工作,结果被员工找人报复,此后再也不敢乱说话。
吴良背上中年三件套,在为老板做事时铤而走险差点被抓坐牢,牵扯到全家和邻里亲戚。
其余的小人日子也不好过,一直找不到工作,或者找到工作没多久被人以能力不足为由开掉。
各有各的不易。
当然,倒霉的生活总是很倒霉。
有人说,物极必反,一定会触底反弹,在职场和人生这条路上,要不择手段失去良心没有道德才能走得更远。
或许是的,但也不全是。
一年后,陆不晚下班时碰见一个叼着玫瑰花的小猫咪,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以前那个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猫。
它挠过她的裤腿,喵呜了声。
陆不晚蹲下,摸摸它柔软的毛,它在她的掌心蹭了好几下,最后往她手中塞一朵花。
陆不晚轻声问:“送我的?”
猫咪点点头。
它看上去脏兮兮的,有不少伤痕,新旧交替,像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吃了很多苦才来到她身边。
陆不晚轻轻将它抱起,在闻到那股消失已久的熟悉的花香时,一愣,视线模糊,“走,我带你去宠物医院给你洗澡,打疫苗,检查健康,再给你买新衣服怎么样?”
“喵~”
“对了,我搬家了,新环境很好,有太阳,小区房,我还买了很多新餐具,每周给自己买两朵花。”
“喵~”
“还有,我在新公司一切都好,也过试用期啦,现在是正式员工,公司发展很顺利,很稳定。”
“喵~”
“以后,我们一起经营属于我们的小家,好吗?好就按爪。”
小猫咪伸出自己的爪子,与陆不晚的掌心相碰,兴奋地喵了好大一声。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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