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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
夜色如墨,沉沉笼罩着池家别墅。
池洛晴独自坐在二楼的梳妆台前,镜中映出一张因嫉恨而微微扭曲的姣好面容。
晚宴上听来的闲言碎语,如同魔咒在她脑中反复回响——有人亲眼看见师思齐与池念、何温迎三人并肩走在校园里,言笑晏晏。
那画面像淬了冰的毒针,一根根扎进心窝,刺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猛地攥紧手心,指甲深陷进掌肉,留下泛白的月牙印。
镜中人的眼神变得如此陌生。她突然抬手,将眼前的珠宝首饰狠狠扫落!
梳妆台上一片狼藉,而她背脊僵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独自对抗着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妒火。
师思齐对她向来是冷若冰霜,多少次她费尽心思在校园里制造“偶遇”,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那双深邃的眼眸总是淡漠地掠过她,仿佛她不过是路边的尘埃。
可对池念,他竟能放下身段,凑到一块儿谈笑风生,眉眼间还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松弛与温和。
更让她憋闷的是那个叫何温迎的平凡女孩——相貌平平,衣着朴素,家境普通得近乎寒酸,师思齐竟会主动邀约,还送了礼物?
还有那个师妍初,在一次的宴会上居然当众称赞池念,那语气里的真诚欣赏,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得她眼睛生疼,心里翻涌着难言的酸楚。
池洛晴不自觉地咬住指节,齿尖渐渐陷进皮肉,直至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猛地清醒过来,不能再等了,再这样坐以待毙,池念那个贱人指不定要借着这些关系爬到哪一步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翻涌的恶毒念头,对着镜子整理好略显凌乱的发丝和衣裙,确保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这才转身,迈着看似从容的步子走向父母的卧室。
指节轻轻叩响房门,里面传来杨芸略带慵懒的应答声。
推门而入,只见母亲正倚在贵妃榻上敷着面膜,父亲池禹柏则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翻阅财经杂志。
“爸,妈,”她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急切,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今天聚会上听人说,看见师家的师思齐跟池念走得特别近,两人有说有笑的,他还送了礼物给她。而且,师妍初上次在宴会上也公然夸过池念呢。”
杨芸正敷着面膜,闻言“嘶”地一下猛地扯下来,昂贵的蚕丝面膜被随意丢弃在一边,露出保养得宜却因惊慌而瞬间绷紧的脸庞,眼角的细纹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
“什么?师家的人怎么会跟她走那么近?那丫头片子……”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惶恐。
池禹柏皱着眉没有说话,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却倏地握紧了一瞬,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池洛晴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却更加沉郁:“现在池念跟师思齐、师妍初都搭上了关系。爸您想想,师家在海市的根基有多深?人脉有多广?
保不齐她就是想借着师家的势力,回来争夺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到时候,池峰集团这几年辛苦经营的一切,恐怕都得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柏哥!”杨芸几步走到池禹柏身边,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精心打理过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西装布料里,声音因恐惧而发颤,
“那可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和财富,我再也受不了回到以前那种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池禹柏沉默着,浓密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半晌没有出声,
只有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显示出内心的波澜。
“妈,您别慌。”池洛晴按住母亲冰凉的手,眼神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钢刀,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我有办法对付她。”
池禹柏终于抬眼看向女儿,目光沉沉,带着审视:“你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那点浅薄的关系,未必有多牢靠。”池洛晴语速平稳,字字清晰,像在拆解一道复杂的题,
“师家再厉害,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池念,淌进我们池家的浑水里。我们只要趁她羽翼未丰,将她彻底打压下去,
让她永无出头之日,逼得她身边的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让她成为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无枝可依——到时候,她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池禹柏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住了,盯着她看了几秒,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忽然嗤笑一声,带着几分意外的赞赏:
“没想到你倒是比以前有主意了。说吧,你想怎么做。”
池洛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随即俯身凑到父母中间,声音压得极低,像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在寂静的夜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暧昧,将三人交头接耳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壁上,缠缠绕绕,像一团密不透风的嗜人藤蔓,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与诡异。
池念已经很久没有踏足池家老宅了。
若非怕彻底撕破脸会引来不必要的是非,偶尔需要回去应付着住上两晚,她是断不会靠近那个充满虚伪与算计的地方。
池洛风出事那阵,池禹柏一家丢尽了脸面,自顾不暇,倒也懒得再管她的死活。
可今天,他们却像突然换了副嘴脸,电话里的语气亲昵得发腻,嘘寒问暖地打听她的近况,
末了说下周是池禹柏的生日,让她务必回去,“一家人好好聚聚”。
池念捏着手机,站在寝室的窗边,眉梢微挑,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往常池家办宴,总要提前半个月就大张旗鼓地操持,如今只剩一周不到的时间,
况且池洛风的事情余波未平,他们竟有闲情逸致急着办起生日宴来?
纤细的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轻轻点着,她忽然想起上一世栽跟头,那场生日宴正是发生在池禹柏家的。
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历历在目,如今这是打算故技重施,还是按捺不住骨子里的贪欲,又想出什么新的阴谋诡计了?
她弯了弯唇角,眼底掠过一丝凛冽的寒光,像冬日里刺骨的北风。
也好,这次就让他们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池念转头给江怀寂发了条消息,简短地告诉他下周请他看一场精彩的大戏。
又特意叮嘱,他的身份太过惹眼,若是提前出场,反倒会搅乱这场好戏,让他先耐心等着,真到了需要他这出“王牌”的时候,她自会叫他。
消息发出没几秒,那边就回了个简短的“好”,后面跟着个揉乱头发的猫咪表情包,憨态可掬的样子,像是在说“都听你的”。
池念看着屏幕上那只可爱的猫咪,指尖仿佛也沾染了一丝暖意,
她抬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金灿灿的,正好足够照亮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龌龊与不堪。
宴会当晚,池家别墅灯火通明,宾客云集。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芒碎成千万点璀璨的星辰,洒落在池念那身量身定制的紫色鱼尾礼服上,裙身上手工缝制的星钻随着她的动作流转闪烁,宛如一条蜿蜒的星河。
她亭亭玉立在人群中,礼服后背巧妙的镂空设计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每一个转身,裙摆便漾开优雅的弧度,如同盛放的紫罗兰,引得在场众多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
池洛晴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阴影里,攥着高脚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精心挑选的蔷薇粉长裙裙摆轻轻扫过柔软的地毯。
她在角落里隐忍了片刻,调整好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这才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上前。
她将那杯特意掺了料的果酒递过去时,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发颤——这次的药量下得足够狠,
她就是要让池念在这个重要的场合尝够身败名裂、万人唾弃的滋味,
谁让这个贱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三番五次地挑战她的底线,践踏她的尊严。
“姐姐,”她压住声音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怨毒,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纯真又无辜,
“之前是妹妹糊涂,做了错事,抢了不属于我的人。这杯酒我先干为敬,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说罢,她仰起头,姿态优雅地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有那双微微上挑的眼角,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阴狠毒辣。
池念垂眸,冷淡的目光扫过那杯递到眼前的晶莹果酒,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讥诮。
“妹妹真是费心了。”她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杯酒,反而抬眼,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对方精心装扮的脸庞,语气轻得像一阵拂过的微风,
“那种随手就能捡到的垃圾,妹妹既然这么喜欢,留着便是,何必反复拿出来说道?倒显得妹妹把这种货色当成了不得的宝贝,十分舍不得似的。”
“姐姐这是还在生我的气吗?”池洛晴用力咬了咬下唇,逼得眼圈微微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我已经跟他彻底断了联系,真的……”
“断不断,与我何干。”池念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一直轻点在桌面的指尖终于离开,
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凉薄,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妹妹要是实在舍不得,回去翻翻垃圾桶,说不定还能找着点残片,好好珍藏起来。”
这话像一根淬了毒的细针,精准无比地刺中池洛晴内心最痛处。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池洛晴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指尖猛地攥紧酒杯,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纤细的杯柄捏碎。
明明是来下毒设计别人的,此刻却被对方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胸口憋闷得几乎要炸开。
她眼底掠过一丝狠厉的凶光,随即又强迫自己换上挑衅的假笑,将手中的酒杯又往池念面前推了推,语气带着刻意的尖锐与嘲讽:
“姐姐这是怎么了?连我一杯诚心诚意的道歉酒都不敢接?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探究的目光在池念精致无瑕的脸上来回打转,
“怕我在酒里动了什么手脚?还是说,姐姐心里根本就没打算原谅我,故意在这儿拿乔摆架子呢?”
池念望着池洛晴那双掩饰不住恶意的眼睛,眼神沉静如深潭,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侧摩挲了一下——
早在先前,她就往对方酒里添的那点无色无味的“好东西”,剂量虽然不多,却足够让她神智昏沉、言行失控一阵子了。
此刻池洛晴果然开始显露出药效,眼神微微涣散,脚步有些虚浮,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不过脑子,心底那些阴暗的算计像关不紧的闸门,藏不住地往外漏。
周围已有敏感的宾客察觉到异常,投来好奇与探究的目光,细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般嗡嗡响起。
池念不动声色地接过池洛晴递来的果酒,姿态优雅地浅浅啜饮了一口,
借着吞咽的动作巧妙地掩去眼底翻涌的冰冷波澜,同时在心中冷静地默数着时间,计算着药力完全发作的节点。
“妹妹别多想,我怎么会怪你呢。”她轻轻放下酒杯,晶莹的杯底与光洁的桌面碰撞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这里人多口杂,太吵了,不如我们去露台那边,清静些,也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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